塘头山上一棵松

　　本报记者 肖军 通讯员 张杰 陈景生 张军

　　2月24日，51岁的他安静地走了，但双眼怎么也不肯闭上……

　　妻子梁玉兰撕肝裂肺地痛哭：“代清，代清，屋没建好，债没有还，你怎么忍心走啊！”

　　30多年的老同事再次呼喊：“老陈，老陈，学校不能没有你，孩子们不能没有你，你不能走啊！”从千里之外赶回的女儿哭道：“爸爸，你这辈子太苦、太累了……”

　　他是谁？清明时节，我们翻过一道道山岭，穿过一片片青翠的松树林，去追寻他留下的一串串足迹。

　　赤脚挑沙子，寒冬腊月也不怕

　　他叫陈代清，出生在麻阳苗族自治县一个小山村———隆家堡乡塘头山村。上世纪70年代初，陈代清高中毕业，进村办小学当上了民办教师。

　　那时候，学校的房子十分破旧，常要修修补补。在几位教师中，陈代清个子最高、力气最大，又会木工、泥工活，学校的活他干得最勤：捡瓦、桌凳维修、教室修修补补。因表现优异，1976年，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77年，学校学生达到300多名，原来破旧的学校容纳不下了。陈代清便与几位老师一起动手建校。建房需要河沙，他们就到锦江河边自己去筛、去挑。天还未亮，就挑着箩筐到了江边，来回一趟15公里，路上要歇好几次，但大家都挑得满满的。陈世坤老师回忆说：“那时工资虽然低，但大家劲头足，没有钱买鞋，就打赤脚挑沙子，寒冬腊月也不怕。”

　　2000年春季的一天，大风大雨把教室后面的厕所刮倒了，几百人无处上厕所。学校没有钱，怎么办？放学后，陈代清跟妻子软磨硬泡，妻子不得已，将刚刚卖掉一头猪的钱与平时的积蓄都拿出来，凑了2000元钱交给他。第二天，陈代清一大早来到县城，买了砖和水泥。学校厕所很快建好了，但陈代清从没向学校提过钱的事。

　　溪水上涨，他背着孩子过溪

　　塘头山是一个贫困山村，有6个村民小组的孩子来读书时，要过一条小溪。天下大雨，溪水便会上涨，学生过河成了一件难事。陈代清就把孩子骑在自己肩上，一个个背过来、送过去。春天水冷，他多次因下河接送学生而发高烧生病。据统计，22年来，陈代清背着过溪的学生就达4000多人次。

　　为了改善学生的生活，几位老师在校园周围种了一些菜。陈代清还动手砌了一个灶，给学生炒菜吃，一分钱也不收。看到村里孩子穷，每学期他都要为学生担保、垫付一些学费，到期末总有好几百元收不上来。为此，妻子埋怨过他，他说：“人家有困难，还收什么？”

　　一放假，陈代清还到外地打工，赚点钱为学生垫付学费。他到泸溪去扛过每根重达100多公斤的枕木，到怀化建筑工地找过事做……有一年，他跟别人步行150多公里，到沅陵去砍树、锯木板。饿了，就啃几口自带的干粮；累了，就倒在马路边上打个盹。

　　“我还行，不要麻烦人家”

　　陈代清在塘头山小学任教多年，不是没有离开的机会。因教学成绩突出，他曾调到乡中心小学任教。可考虑到塘头山小学太偏远，别人在那儿生活不方便，在中心小学工作了一年，他又回到了塘头山。

　　在教学中，陈代清投入了满腔的爱。对此，孩子们体会最深。陈骞同学告诉记者：“陈老师教我们很有耐心，下课了又是我们的朋友，还带我们去爬山，教我们打篮球……”

　　2004年9月开学后，陈代清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同往常了，开始大量吐血。在大家一再催促下，他到县及怀化市的医院做了检查，医院诊断是肺癌晚期。可是，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病情，还要去上课。校长不让他上课，要他好好治病，他就到乡中心小学去找领导，说：“我不上课，学校的老师只有那么几个，我可以坚持嘛。”大家拗不过他，就让他上一个班的课。

　　陈代清家离学校只有300多米，平时他走到学校只要四五分钟。患病后，走一趟要歇好几回，但他仍坚持拄着竹棍去上课。同事和家里人都经常劝他别去上课了，他说：“放心，我还能坚持。我中途走了，没人给孩子们上课。”直到去年11月中旬，实在受不了，他才停止上课。

　　为了给陈代清治病，他家负债近7万元。乡联校的负责同志曾多次想为他呼吁一下，以争取社会的帮助。可陈代清总是一口回绝，说：“我还行，不要麻烦人家。”

　　病危之际，陈代清还多次到学校去走一走、看一看，勉励年轻老师多关爱学生，搞好教学工作。他还对校长说：“我死了，就把我埋在学校背后的山上吧，让我看着它、守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