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警察故事》(11)永远的“利是”封

　　《深圳警察故事》(11)

　　永远的“利是”封

　　你没有看见的惊心动魄

　　你没有听过的曲折离奇

　　你没有想到的千辛万苦

　　你没有触碰的侠骨柔情

　　深圳商报记者黄顺

　　除夕火灾

　　1993年除夕夜。天气阴冷。

　　第一年参加工作的杨臻，坐在南头消防中队的值班室里，听着外面传来零星的鞭炮声。虽然早已有了思想准备，但大年三十值班不能回家，还是让他觉得心情不爽。杨臻站起身，踱到门口，又踱回来，反复数次，把身边的中队长搞烦了：“小伙子，习惯了就好。我干消防都已经8年没回家过春节了！”过了一会儿，中队长笑着说：“值完班，我请大伙吃年饭。”

　　杨臻盼着这一天能够平静地过去。突然，警铃大作。西丽一个自然村发生火灾。在中队长的指挥下，杨臻和十几名队友坐上4辆消防车，出发。在去救火的途中，是消防员精神最集中、最心无旁骛的时候，杨臻同样如此，所有过年有家不能回的惆怅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一心想的就是，救人、救火。

　　这是几栋盖在自然村旁的铁皮房，当中的一间已经被大火烧穿了顶。现场很乱，许多人都拼命从自家的铁皮房里往外搬东西，中间夹杂着小孩的哭声。而离火灾不远处，已经聚集了一圈围观的群众，你一言我一语地“指挥”铁皮房里的人往外逃。

　　消防车终于从狭窄的路中间开了进来。杨臻和队友快速下车，准备水枪。而中队长则将两只手围在嘴上，高声让现场嘈杂、纷乱的人们冷静下来。队长还是比较有经验：“屋子里还有没有人？有人，先救人；没人，就救火。”围观的人群个个摇头，表示自己家的人全部出来了。一个30多岁的妇女催促中队长说：“我的儿子出去玩了，队长，快救火吧。”

　　队员们训练有素，火很快就被扑灭了。铁皮房的人们和围观的群众纷纷鼓起掌，这让新参加工作的杨臻很有成就感，一天的阴霾心情一扫而光。他觉得做一名消防员为别人救急，挺自豪的。

　　发生意外

　　杨臻和队友们正收拾水袋、水枪，准备清理现场，突然，一名中年男子跑过来，拨开围观的人群，跌跌撞撞往自己家的铁皮房冲去：“我的儿子出来没？他在里面睡觉。我的儿子呢？”这时，刚才那名30多岁催促队长赶紧救火的妇女也傻眼了，从围观的人群里跑出来，扭住那名男子的手：“我们儿子不是出去玩了吗，难道他在里面？”

　　夫妻俩都不确定儿子在不在屋里，两人一边哭一边手忙脚乱开锁，铁皮房的卷帘门一时竟怎么也打不开。丈夫声嘶力竭地朝离得最近的杨臻喊：“消防员，快帮帮我们，把门打开。”杨臻也已经着急得来不及思考，一转身从消防车上扯出一把消防斧，冲过去朝铁皮门劈。一斧、两斧、三斧，在劈到十多斧的时候，杨臻的两只手已经完全被震麻，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加上戴着头盔、穿着厚重的消防服，他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最后还是队友们上来帮忙，用老虎钳和凿子把门撬开。

　　阴天，十几平方米的铁皮房里很暗。杨臻看到，可怜的孩子确实在屋里，脸朝地，倒在门边，已经没有气息。是被烟熏死的。

　　母亲将6岁的儿子翻过身，一把抱在怀里，失声痛哭。孩子在窒息之前显然挣扎过，想把门打开爬出去。他面容痛苦，鼻孔因为吸了烟变得乌黑。

　　杨臻站在一旁，看着伤心的夫妇，脑子一片空白。他是第一次看见死人，如此触目惊心的场景让他一时难以接受。屋子里只有那位母亲凄厉的哭声。杨臻却觉得空气安静得吓人。他的双腿如灌了铅，迈不动。杨臻扫视了周围几个和他一样的新警，发现他们也站在离孩子较远的地方，不敢上前。

　　脸色严峻的中队长将孩子抱出了门。他把孩子放在地上，从一位大妈手里接过一条床单，轻轻盖住了孩子的身体。孩子的父母已经被邻居们拉住，在后面的哭喊声嘶力竭。

　　杨臻此时的心情像刀绞一样，自己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他原先一直只以为救火是件勇敢的事，直到这次第一回遇到死者，才意识到自己肩头的责任有多么重大。

　　二元的“利是”

　　正当杨臻和他的队友们沉浸在悲伤之中，人群中走出一位年近七旬的老大爷，头发已经斑白。老人颤巍巍地走到中队长跟前，流着泪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帮我们救火。”说完，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十几封原先准备好过年给孩子的“利是”，先递给中队长，再递给站在孩子面前的队员们。老人拍着新警的手：“孩子们拿着吧。按照老年人的说法，大年三十遇见死人不吉利啊。给你们一人一封‘利是’，避避邪。”

　　杨臻拿着红色的“利是”封，觉得有些哆嗦的手如此地沉甸甸。他哭了。

　　很多年过去了，这封2元钱的“利是”一直躺在杨臻书房的桌子上。杨臻说：“我会永远留着这个‘利是’。”

　　您所知道的深圳警察故事肯定更真实、更感人、更精彩。我们愿意分享这种精彩。

　　报料热线:邮箱:shenxn＠szed.com或huangs＠szed.com或lis＠szed.com或weisl＠szed.com

　　传真:0755－839008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