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我想救你

　　文/张传玲

　　编者按：2005年11月中旬，在济南上大学的勇勇在参加学校的体能测试后打了一场篮球，在与人争球的时候勇勇被撞倒了，之后勇勇的右腿膝盖开始发痛。

　　因为不想让老家的父母操心，他没有把腿痛的事告诉家里。12月4日，勇勇到学校附

近一家社区医院检查，医生的诊断是“外伤性关节炎”，让他买了个护膝 。但这次就医并没有减轻他的病痛，于是，勇勇给在北京大学读研究生的姐姐玲玲打了电话，告诉姐姐他腿痛，“痛得受不了”。当时玲玲本想回去看看弟弟，但考虑到回去的车费太贵，就让她在济南的一个同学带勇勇去医院，当时医生要给他做核磁共振，但勇勇嫌费用太高没有做 。

　　到12月底时，勇勇走路已经非常困难了，每天吃饭都要靠同学从食堂打回来。放寒假了，当勇勇背着行李一瘸一拐地回到位于山东日照的家时，妈妈的眼泪倾盆而下。

　　玲玲是腊月二十八回家的，当时弟弟的腿已经不行了，她决定等初八医院正常上班后再带弟弟去检查。

　　弟弟还没吃过肯德基

　　刚过完年弟弟就被诊断出得了骨癌，全家从欢乐祥和的节日气氛中一下子跌入冰冷的深渊，当时真的很无助！

　　清楚记得，初步诊断后医生们关着门商讨了很久。最后，主治医师神情严峻地对我说：“你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北大研究生，一定要理智地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父母需要你的开导和安慰，弟弟需要你的鼓励和帮助——你弟弟得的是骨肉瘤，详细病情你上网查看，这样会比我说的更清楚。”说罢，他就走出了内间。这时,耳边传来弟弟略显稚嫩的声音——我上大三了，金融专业，平时喜欢打篮球踢足球……

　　眼前，“百度”上弹出了弟弟所患疾病的介绍：骨肉瘤(俗称骨癌)，发病率在原发性恶性肿瘤中占据首位。该瘤恶性程度甚高，预后极差，可于数月内出现肺部转移，截肢后3～5年存活率仅为5～20%。发病年龄：可发生在任何年龄，但大多在10～25岁，男性较多。

　　我紧咬双唇，泪水还是模糊了双眼，弟弟那帅气的扣篮身影不停地在脑海中出现，那阳光般的笑脸还在身畔

　　内心在抽搐，可理性强迫我镇静——我一定要瞒着弟弟让他度过这最后的快乐时光！

　　出了医院大门，外面已是大雪封路。我用全身的力气支撑着弟弟1.83米的身架，看着弟弟用一条腿往前跳着走的样子，一下子又想起了来时的路上弟弟还开玩笑说这是在练单腿跳基本功呢，就像小时候我们在玩跳方格。

　　泪水打湿了记忆，我挥挥手叫了辆

　　路过肯德基，从后车镜里我看到了弟弟那张白皙的脸。上大三了，可他还没吃过一次肯德基。

　　每学期的生活费仅够他在食堂经济窗口填饱肚子。每次开玩笑说，拿了奖学金就去吃一个鸡腿汉堡，可到时就说自己不喜欢吃快餐尤其是肯德基、

　　无语凝噎。有种带着弟弟下车吃一顿肯德基的冲动，可是兜里的钱仅够付车费！一系列的检查化验花去了我们姐弟俩这学期的生活费，真的不敢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父亲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回到家时，妈妈已脱下她的“黄马褂”在做饭，扫街的大扫把还在雪中待命，母亲在雪中扫街的身影再次浮现在眼前。

　　难以抑制内心的痛，我破例没有到厨房帮忙就径直冲到自己房间，冷静冷静，你是第一个知道实情的，你是长女，你是大姐啊！不能哭，隔壁小弟弟正在复习中考啊！

　　耳边传来妈妈呼唤我们吃饭的声音，抹一把泪，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善意的谎言在其乐融融的餐桌上蒸腾出一片幻影，母亲扛着扫把临走前还开玩笑地说：“去年下雪时都是你姐弟俩帮我扫的雪呢，勇勇快点好再帮妈妈扫街啊！”

　　小弟弟还在一旁帮腔道：“等我考上大学也帮你扫，三个大学生替妈妈扫街肯定是新闻热点啊！”患病的弟弟不失时机地反驳：“那时我就毕业了，可以挣钱养咱妈了，再也不用这样起早贪黑每月才挣200多块钱了。”妈妈欣慰的笑容飞舞在风中。

　　怎么忍心打破这么美好的情景啊！

　　悄悄地跟父亲说了实情，拉扯我们姐弟四人度过重重难关、一向乐观的汉子第一次在女儿面前留下了泪。人到中年图个啥啊？

　　踩着开始融化的雪随着父亲踉跄的脚步我再一次来到了市医院。听完医生的诊断结论，父亲抽搐的嘴唇挤出的是——还有救吗？泪水已经爬满他饱经风霜的脸。

　　医生委婉的建议给了父亲莫大的希望，当晚我们就买了第二天一早到省城济南的火车票。哪怕砸锅卖铁，也要尽全力给儿子治病。

　　亲爱的家人请一定要保重

　　父母坚定的信念鼓舞着我，擦干泪，为了弟弟能够康复哪怕透支自己的青春也心甘情愿！闻讯病倒的母亲泪眼汪汪地躺在床上打着吊瓶的样子让我疼在心里，小弟弟懵懂的眼神欲言又止让我怜爱在心。我亲爱的家人请一定要保重！

　　省城的几家大医院会诊结论是一致的，时间就是生命，一定要救弟弟的信念支撑着我——跑医院联系专家，到学校联系老师，磨嘴唇筹资金，终于安顿好弟弟住上了院，我也一下子病倒了。随着病理手术的完成和病理结果的出来，第一阶段的化疗也开始了。

　　弟弟化疗身体抵抗力很差，为了防止把感冒传染上他，在他打第一针化疗药时我离开了医院，可心却留在医院陪他。每天早中晚三个定时电话，给弟弟安排食谱，鼓励他、安慰他……听到他一天连吐十几次的消息，我心里真是揪得疼啊。有时真的想此时躺在病床上受罪的是我该多好啊！想想21岁的生命要经受这样的折磨，命运真的好残忍！

　　病魔折磨得弟弟痛苦而憔悴，鼓励弟弟坚强的同时我们又在为高昂的医疗费而发愁。为我们姐弟四人读书已经债台高筑的父母而今一筹莫展，凡是能说上话的朋友都在帮忙可只是杯水车薪啊！有不少同学建议说找媒体或慈善组织，寻求社会力量的帮助，可这对于一个普通学生来说，又怎会有能力和分量足以引起他们的关注呢？走在校园的路上，抬眼望去众人皆步履匆匆，偌大一个北大，谁能帮我出出主意支支招呢？一个年轻的生命渴望爱的力量，渴望活下去啊！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6年4月上半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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