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大女婴咳嗽发烧被诊肺炎注射青霉素后猝死

　　佩佩的父亲徘徊在鉴定室前，很想看女儿一眼，他探了探头，却又马上捂住泪眼，手心的纸巾已被揉碎。张亮/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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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查明真正死因，家属已将佩佩送往法医鉴定中心。张亮/摄

　　本报讯 (记者张亮 魏凯 实习生付常春 何建祖 廖飞)仅3个月大的女婴佩佩(化名)因为咳嗽发烧，前日中午在白云区人和镇华侨医院接受治疗，医生诊断其为肺炎，在皮试后给她注射了一针青霉素复合针剂，之后一分钟不到，佩佩突然出现抽搐和呼吸困难，经抢救无效死在医院急救室里。出于对孩子死因的怀疑，佩佩的父母昨日将其遗体送到中山大学法医鉴定中心做鉴定。

　　女婴之死

　　家长：虽说医生称有肺炎但宝宝体温才38℃

　　一说起女儿的死亡经过，佩佩的父亲刘海明就忍不住落泪。据他介绍，26日晚发现孩子有点咳嗽并出现发烧症状，27日上午带孩子到广州市儿童医院检查治疗。“当时她的体温为37.6℃，医生对她进行了常规血液检查和放射科诊断，确诊为支气管炎，并注射了利巴韦林(病毒唑)静滴。通过治疗，小孩子的病情有所好转。”28日上午，刘海明夫妇俩发现孩子的病情没有完全好转，因为那几天下暴雨，便放弃离家较远的市儿童医院，改到附近的白云区人和华侨医院治疗。佩佩的小姨说：“第一位接诊的郑医生诊断为支肺炎，开出与儿童医院相似的处方：注射利巴韦林。佩佩的父母得知佩佩是支肺炎还伴有发烧后，便又挂主治医生杨医生的诊号。”

　　佩佩的父亲称，杨医生认为佩佩之前用药不足，便开单注射青霉素。随后，护士为佩佩做青霉素皮试，没有发现过敏后便给佩佩输了含青霉素、利巴韦林、氨苄青霉素和地塞米松的补液。可就在打上补液后一分钟，佩佩突然四肢抽搐、全身青紫、呼吸困难。“虽说医生称有肺炎，但宝宝体温才38℃，且刚刚饱餐一顿午饭，精神爽朗，谁能想到吊针针头插入不久，宝宝就出现抽搐，脸色变紫，连声音都喊不出来了。”刘海明伤心地说，“我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就被送进抢救室。我们只知道医生、护士当时都非常紧张。”杨医生见状后立即停止输液，给佩佩加上心电监护并开始注射肾上腺素救治，可佩佩的心率却不断下降。

　　主治医生：小孩病情变化很快一两个小时就不同

　　对于当时的抢救情况，婴儿的主治医生杨医生称，当天家属把婴儿送到医生时，她检查发现其两肺有干湿罗音和水泡音，诊断应该是肺炎。她也看过儿童医院的诊断，上面写的是气管炎和支气管炎。“我当时就给家属解释说，小孩子的病情变化很快，往往一两个小时就不同。”她说，经过解释，在家属的同意下，她就按肺炎对婴儿进行治疗，做过皮试之后，给其注射了青霉素等消炎药物，但很快小孩子就出现紧急情况，抢救都来不及了。

　　专家说法

　　佩佩有可能是过敏

　　广东省第二人民医院儿科主任称，青霉素、地塞米松和氨苄青霉素是可以一起使用的，在药物配物禁忌表中并不相禁，所以可以相配，药物用量也不大。使用青霉素要先进行皮试，若不过敏就可使用。但也有极少一部分人皮试之后还是会出现过敏，医学上称为“皮试试前性”。对于普通患者，青霉素、氨苄青霉素等都可使用，但有些人过敏在皮试就可显示出，而只有极少数人皮试没有过敏，而使用时出现过敏，甚至休克。对于佩佩这样的情况，刚刚不到一分钟就出现抽搐，很大程度属于此类情况。

　　他还解释称，白细胞检验是一项常规检查，根据不同病情衡量是否做此检查。有时因病情严重没来得及检查，或者家属为了省钱就将此项检查省略了，对于一般人来说也不会有太大影响。也可以病情稳定后再检查。

　　死因待解

　　佩佩遗体已送法医鉴定中心

　　记者从《抢救病人现场记录单》了解到：11时15分，佩佩心率仍为135次/分，开始做气管插管辅助呼吸；11时45分，心率已降为25次/分。30分钟后，小佩已无自主呼吸和心跳。12时30分许，医生停止了一切抢救，并宣告佩佩临床死亡。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抢救里，佩佩注射了6次0.5克肾上腺素。前日中午1时许，小佩的尸体被送入太平间。

　　昨日，佩佩的家属告诉记者，称下午要到殡仪馆将孩子遗体送到中山大学法医鉴定中心做鉴定。下午2时30分，在鉴定中心的门前，佩佩的父亲刘海明、姑姑含泪从车上下来。随后，工作人员将佩佩的尸体推进工作间，准备解剖。此时，佩佩的亲友们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放声大哭起来。“才3个多月，现在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佩佩的姑姑哭着对记者说。据了解，法医鉴定要在一个月后才有结果。

　　家属质疑

　　医生直接诊断为肺炎有何依据

　　1.佩佩从降生后未患有任何疾病，4月26日，佩佩出现咳嗽，广州市儿童医院诊断为支气管炎，做过血样、白细胞检查，4月28日人和华侨医院医生直接诊断为肺炎，有何依据？

　　2.人和华侨医院的复合处方、药量以及药性等对小孩有无不良反应？佩佩家属问责院方(院长、外科科长、内科科长及抢救医生)，对方都不予回答和解释。

　　3.处方中青霉素、地塞米松、氨苄青霉素及病毒唑(利巴韦林)能否一起使用？

　　4.青霉素皮试是否等足20分钟，做首次皮试是否要再延长皮试时间？

　　5.为何院方愿意马上与家属谈论赔偿问题，却不搞清楚事故责任？

　　6.主治医生杨医生为何在小孩抢救无效后就离开广州，再不露面？院方一时称其在广西，一时又说在韶关。

　　7.家属要求查看主治医生的行医执照，为何遭到院方拒绝？

　　8.院方在《抢救病人现场记录单》中写有“婴儿打上补液三分钟后出现全身青紫，呼吸困难”，而在家属投诉后，院方又在《接待病人投诉登记表》中改为“护士刚打上针，尚未走开，约1分钟之内，患儿即出现病情突变”。病情突变是否等同于上述描述，为何时间变为3倍，且该《记录单》每一条记录均为当班护士的签字，却无主治医生的签名？

　　院方回应

　　婴儿的死可能与过敏体质有关

　　针对佩佩家属提出的几点质疑，人和华侨医院的肖院长解释称：皮试时间绝对足够，注射操作也完全正常。

　　根据院方提供的注射单，记者看到上面记录着观察皮试结果时间为10∶40，呈阴性(表示正常)，又过了20分钟，到11∶00医生才开始给婴儿打针。

　　如果一切操作都没有违规，那婴儿的死因到底是什么？肖院长对此解释，不同的人对药物反应不一样，有的人做皮试没问题，打针后第一天、第二天也没问题，但第三天就可能出事，“这和人的体质有关，婴儿的死可能与过敏体质有关”。

　　关于杨医生的执业资格问题，院方给记者提供了杨医生的资格证书编号和执业证号，她是医院内儿科临床主治医生，于1976年毕业于广州某医科大学，从医多年，来该院也已经有十几年了。她是和丈夫一起调过来的，她丈夫是医院外科主任。据医院同事介绍，杨医生平时在医院的口碑不错，非常敬业，照顾病人很细心，被医院的很多同事戏称为“劳模”。

　　对于家属称杨医生事后消失一说，肖院长澄清说：“杨医生并没有逃跑，她之前(指事发前)就已交请假条并被批准，现在她属于正常休假。”

　　据肖院长说，杨医生是和丈夫一起请假去参加一个庆祝活动了。医院其他医生也称，事发后第二天，杨医生还如常参加了医院的例行会议，“当时她情绪很正常，没有表现出沮丧或烦躁的情绪”。

　　记者昨晚联系到杨医生，她表示自己和丈夫正在韶关坪石，要到5月3日才回广州。这次假期是之前就请好的，并非故意回避。对于婴儿的死，她表示自己也不确定具体死因。

　　对于家属质疑给婴儿注射的药物品质有问题，肖院长表示，药监局已经派人取走药品样本和购货单，“等药监局的检查出来之后就清楚了”。

　　律师观点

　　根据医疗事故鉴定确定责任

　　博浩律师事务所的张贤么律师对记者表示，关于小孩在医院治疗中死亡的案例，首先应由有关部门做医疗事故鉴定，明晰医院及家属各方的责任。如鉴定为医疗事故，医院应对家属做出赔偿。如果不是医疗事故，就为医疗过失，即医生在诊疗行为中可能出现违规，依然要对家属作出赔偿，不过没有医疗事故严重。因为在2002年颁布的《医疗事故处理条例》规定：疑似输液、输血、注射、药物等引起不良后果的，医患双方应当共同对现场实物进行封存和启封，封存的现场实物由医疗机构保管；需要检验的，应当由双方共同指定的、依法具有检验资格的检验机构进行检验。

　　若家属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定要保留患者尸体、病历、服用药品及各样相关记录。根据医疗事故鉴定确定双方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