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工被困黑砖窑 干重体力活经常遭到毒打

　　共同关注2006年4月22日播出节目被困黑砖窑，以下为节目内容。

　　2006年的3月初，一位老人跑到山西运城客运中心派出所报案，说是自己的孙子失踪了。就在前一天，孙子还曾打电话，说自己在汽车站，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份洗车的工作，自那以后孙子就再也没来过电话，老人非常着急，专门从乡下赶过来，但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只好求助派出所，民警们陪着老人去找，却依然没有踪影。这孩子到底去了哪儿了？他是

不是出什么意外了呢？

　　(山西运城汽车站，报案一个月后 …)

　　2006年3月26日，一个伤痕累累的男孩来到运城汽车客运中心派出所报案，声称自己被一个黑砖窑囚禁了近一个月，每天在里面干重体力活，还经常遭到毒打。

　　这个男孩正是前些日子，那位报案老人的孙子。

　　山西运城客运中心派出所所长 张恩峰：两个眼睛打得肿了，四天时间还下不去，然后鼻子还有嘴，都打得肿的，有非常明显的伤痕。

　　男孩告诉民警，目前在黑砖窑里干活的有四十多人，每天有人看着，很难跑出来。

　　客运中心派出所马上向运城市公安局盐湖区分局进行了汇报。盐湖区公安分局当即决定调派警力，实施解救。

　　(2006年3月27日 傍晚)

　　到达黑砖窑之后，民警首先将老板和他手下的几名打手控制住。

　　警察：叫什么？

　　衡金生：衡金生。

　　警察：你是不是老板？

　　衡金生：是。

　　面对民警的突然到来，他们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当他们得知民警是来解救自己的时候，许多人不禁喜极而泣。

　　警察：想走的人就举手，想回家就说，想回家就跟着走，想回家的就举手，都愿意走吗？

　　(大家都举手，有的工人还举起了两只手。)

　　警察：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回家再说，说让你回家就让你回家，不要哭了，先取你的东西。

　　在一间黑暗狭小的屋子里，民警发现了更多的民工。

　　民工们告诉记者，他们都是春节过后出来找工作，结果上了黑中介的当，最后落到黑砖窑里的。

　　记者：谁介绍你到这儿干活的？

　　工人：我从介绍所他们骗来的。

　　记者：哪个介绍所？

　　工人：就是立交桥那个介绍所。

　　记者：社会路立交桥？

　　工人：不是，黄河大厦那个立交桥。

　　记者：解放路立交桥。

　　工人：有个介绍所。

　　记者：他说让你过来打工。

　　工人：打工，他们和老板估计是说好的。

　　记者：在这儿多长时间了？

　　工人：在这儿都十几天，十二、十三天了

　　记者：知道介绍所的名字吗？

　　工人：不知道，我反正知道他介绍所在哪儿。

　　记者：你是哪个省的？

　　工人：我是湖北的。

　　记者：湖北什么地方？

　　工人：湖北恩施的

　　记者：你什么时候来的？

　　工人：我是阳历的2月19日

　　记者：有一个多月了吗？

　　工人：一个多月。

　　记者：谁让你们过来的？

　　工人：我们在西安，他们把我害死了，西安的介绍所，不是介绍所，就是骗人的。

　　记者：来了让你怎么干活，让你随便走动吗，让你回家吗？

　　工人：不叫。说谁出去打谁

　　工人：晚上都不叫出去。

　　记者：有人打你们，就是刚才那几个工头，被铐的那几个人？

　　工人：一天有好几人看着，雇了四五个人，连小孩都打。

　　记者：你是哪儿的人？哪个省的？

　　工人：连小孩都打，我是山东的。

　　民工们说，那些黑中介告诉他们，在这里的砖窑干活每月可以挣到上千元，可他们来了之后，不但没有拿到过一分工钱，而且想走还不让走。

　　平时打手们就分布在砖窑四周地势较高的地方，如果发现有民工逃跑，他们骑上

　　记者：干了有多长时间了？

　　工人：干了一个月零，今天几号，一个月零十几天了。

　　记者：发过工钱吗？

　　工人：没有。

　　在这些民工当中，最大的60来岁，最小的才14岁。但无论年龄大小，干活的劳动强度却都是一样的。

　　警察：你多大了？

　　童工：我马上就15了。

　　记者：你今年多大年龄？

　　民工：满60了。

　　记者：家是哪儿的？

　　民工：中江县，四川省中江县，属于德阳市。

　　民工们说，他们在黑砖窑里从早到晚地干活儿，而且不管老少，只要动作稍慢一点就要挨打。

　　警察：挨过打的举手，不要害怕。

　　民工：干活，就是干活干不好。说你干活干不行，跑得太慢了，要跑快一点。

　　警察：早上起来你得几点钟起来给他干？

　　民工：我早上5点，5点起来。

　　警察：一直干到晚上几点？

　　民工：晚上有时候7点半，有时候10点，那天晚上干到12点，我都受不了。

　　警察：如果你不干就怎么办？

　　民工：不干就打，反正没打过我，我有病。

　　警察：谁不干就打？

　　民工：谁不干都不行。

　　民工：那天我早上起来说我不干了，他就一巴掌打过来。

　　警察：打在你的什么地方？

　　民工：他踹我的这儿，打了我一巴掌。

　　警察：拿脚踹你这块，拿巴掌打你那块了？

　　民工：打这儿了。

　　警察：拿脚踢到肚子上了？

　　民工：踹了一脚，踹的我肚子疼我没有起来，踹得起不来了，我连气都上不了。

　　警察：几个人打你的。

　　民工：他一个。

　　通过讯问民警得知，原来这座黑砖窑是这个名叫衡金生的人承包的，而衡金生通过西安和本地的一些黑中介把民工骗来，然后再雇用一些年轻人充当打手，日夜看守着被骗来的民工。

　　警察：为什么不让人家回家？

　　衡金生：我都是从西安接来的，一个都是给人家掏了200、300块钱。

　　警察：你有没有权利扣人家？

　　衡金生：没权。

　　警察：打人呢？谁打的？

　　衡金生：我在西安成天帮着跑，往这厂里送人。

　　警察：你打人了没有？

　　衡金生：我没有，没有

　　打手：打了。

　　警察：谁让你打的，老实说。谁让打的？

　　打手：他。

　　警察：他让你打的。

　　衡金生的帮手：我才来四天，我叫你打人？我才来四天。

　　警察：当时是哪一个打的你？

　　民工：他打的，他叫打的。

　　警察：那你说没有。

　　民工：不是，我说他，我没有打他，我没打他，我说他，手肿你干不了回家。

　　民工：他没有说。

　　民工：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手肿了……

　　被解救出来的民工被民警安置在客运中心的候车室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他们要离开运城，可是绝大多数人身无分文。最后，在民警的协调下，砖窑厂的老板拿出一部分钱，给大家发了工资，就这样，回家的路费总算有了。

　　记者：从这儿回家得多少钱？

　　民工：270。

　　记者：回家还有剩下的吗？多余。

　　民工：多余的，慢慢的等我老了用，要节约一点。

　　记者：你在那儿干了多长时间？

　　民工：一个月。

　　记者：一个月应该拿多少钱？

　　民工：他说800至1000多，他说这个拿不到手。

　　记者：他说一个月给你800到1000，那结果呢？

　　民工：一分钱没拿到。

　　记者：现在拿这个钱是回家还是继续打工？

　　民工：回家乡。

　　记者：回德阳，再不到外面打工了？

　　民工：不打了。

　　警察：大家把工钱给讨回来了，然后大家明天该回家的就回家，回家以后在家里面找点活，该种地种种地，也不要在外面相信这种黑职业介绍所了，如果是我们发现不了这个事情，你们这个生命都很难保证，明天需要派出所帮忙的，明天早上到派出所来就行了。

　　警察：大家路上带的钱都装好，个人把个人的钱都装好。

　　民工：好，太感谢了！

　　拿到工资之后，民工们都纷纷离开了运城，他们表示以后不会再出远门打工，特别是再通过黑职介找工作。面对这些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饱受摧残的民工，我们不禁要问，当初他们在找工作时，难道就一点儿警惕性也没有吗？他们中间的一些人常年在外面打工，应该有一定的经验，那么包工头衡金生究竟是怎样把他们骗到手的呢？在黑砖窑里，他们又到底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呢？

　　在黑砖窑里，民工们可以说与外界处于一种隔绝的状态，这里离村庄比较远，周围非常空旷，所以很难跑掉，况且他们一举一动都会受到监视。

　　张海院 北城派出所副所长：工人也说吃得很不好，有的就是水煮白菜，就是饭一点盐，晚上还有人看，(说)我们上厕所都还有人跟着，平常这个做工的时候，就是在这个高处，砖窑它不是四面高、当中低，四面的高处有几个人看着呢。

　　14岁的小毛是本地人，3月初他和朋友在公路旁边玩儿的时候碰到了衡金生衡金生把他们带到了黑砖窑。

　　小毛：他给我们两个被子、被罩，让我们走，我们跟着到这里，他说你先看看这环境，我说我干不了，他说你们俩先试试，先干一个月，要是能干你们俩再干，我问他工资怎么样，他说一个月一付，我干一个月我就问他要工资，他说没有。

　　小毛告诉记者，他们四十多个民工挤住在黑砖窑里的一间破屋里，这间破屋四处漏风，而且跳蚤非常地多。

　　小毛：晚上这里面没有塑料纸的时候，睡在这里的人就特别冷，那边的不冷，这边就特别冷。

　　记者：那什么样的人，就住在边上呢？

　　小毛：就脑子不管用就睡在这里，那个房子里面也是，脑子不管用的人全部住在那里。

　　记者：有几个脑子不管用的？

　　小毛：十来个。

　　记者：十来个都是脑子不管用的？

　　小毛：人家打他的时候，他就不知道。

　　记者：他们干活怎么样？

　　小毛：干活能行。

　　在黑砖窑里，民工们可以说与外界处于一种隔绝的状态，这里离村庄比较远，周围非常空旷，所以很难跑掉，况且他们一举一动都会受到监视。

　　张海院 北城派出所副所长：工人也说吃得很不好，有的就是水煮白菜，就是饭一点盐，晚上还有人看，(说)我们上厕所都还有人跟着，平常这个做工的时候，就是在这个高处，砖窑它不是四面高、当中低，四面的高处有几个人看着呢。

　　为了彻底地控制民工们，衡金生还把他们的身份证和一些重要物品扣下。在民警的这一次解救行动中，发现几张陌生人的身份证，当记者把这几张身份证拿给民工小毛看时，他认出这些人都是过去跑掉的民工。

　　小毛：他想跑，他跟我们说了，我们说能跑出去你就跑，我们就让他跑，都没有敢给老板说，他吃过中午饭的时候，一点多两点他跑了。

　　记者：老板有没有派人去找过他？

　　孩子：派十多个人去追，没有追到。

　　记者：他在这儿干了多长时间走的？

　　孩子：20多天。

　　记者：也是一分钱都没有拿到？

　　孩子：没有。

　　事实上几个月来，真正能够跑出去的民工并没有几个。

　　张恩峰 客运中心派出所所长：跑到半路，砖窑里两个人还是三个人，在那个比较高的地方专门看着他们，一见他走的离砖窑比较远的话，他们骑摩托车就追上去了。再加上外地工人四川的、湖北的，还有陕西的，对这边的地形也不是很熟悉，想跑，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

　　黑砖窑的事情曝光之后，运城市劳动主管部门针对本市劳动市场存在的一些黑中介进行了彻底的整治，曾多次帮助黑砖窑欺骗招工的东方职介所成为第一个被整治的对象。

　　在一个劳动市场上，记者碰到了一些正在等活儿的民工，他们告诉记者，黑中介欺骗的往往是那些从外地过来找工作的民工，为了避免上当受骗，他们通常要求日付工资。

　　民工：给这活干完，还是30、50，你同意了我们也同意，给你干完，活一干完马上钱一付我们就走了。

　　记者：一般是一天一付？

　　民工：一天一付。

　　记者：就是他说一个月付那种活你们干吗？

　　民工：这个活我们不干。

　　记者：为什么？

　　民工：我怕给不了钱。

　　记者：你们是不是以前都吃过这个亏？

　　民工：吃过亏，吃过这亏，你看我们不上当，因为我们不是笨人，不上他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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