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针对精神病人的紧张排险:危急时考验应急机制

　　广西新闻网-南国今报记者 岑琴 毛梓林 何继权

　　 昨日，柳州市胜利小区二村某栋一名精神病患者突发狂躁，将自己反锁在4楼的家中。患者的安全如何？其行为会不会造成对其他人的伤害？公安、消防人员及120、龙泉山医院医护人员等数十人，展开了长达7个小时的营救和排险行动。

　　来自患者母亲的求助

　　15日晚，50多岁的男子莫某整晚没有归家，在胜利小区里四处游荡。第二天凌晨1时许，他回到小区二村某栋4楼自家门外，不知何故在楼道上狂躁不安地大吵大闹。

　　当时莫家中只有他母亲和嫂子在睡觉，70多岁的莫母看到儿子这样，知道他的精神病又发作了。莫某只有家里木门的钥匙，为了家里的安宁，莫母只好起身悄悄把大门外的防盗铁门锁了起来，想让儿子安静后才让他进家。不久，莫离开了。

　　凌晨4时许，莫再次返回自家楼道，用不知从何处得到的剪刀剪断了门外的有线电视线路，还扯断了电话线。他不时拍门吵闹，还翻找堆放在门口的垃圾，拖到楼下用火点着。生怕儿子在外出事，莫母又起床把防盗铁门的锁头打开。不久，莫进了自己的房间。莫母借此机会，悄悄溜出了家门，到胜利派出所报了案，并向胜利小区居委会求助。

　　就在莫母出门后不久，莫拿一根铁钎，将还在家里另一个房间睡觉的嫂子赶出了家门，其嫂只得跑到住在小区另一栋楼的莫妹家里。

　　破门入窗营救均失败

　　然而，面对这样的事情，无论是派出所民警还是居委会工作人员，均一时想不出什么对策。天亮后，有人发现莫从窗口往外乱扔东西，家里的席子、枕头、衣服等统统被扔到楼外的地上。上午10时许，胜利派出所民警赶到了现场。在莫家人的要求下，民警最初想破门而入，然而，在木门被劈烂后，受到惊吓的莫将家里的凳子、床板拿来堵在门口，民警一时难以进入。

　　11时30分，接到报警的柳北消防中队也赶到了现场。看到门口被莫堵死了，消防官兵迅速制定了一套营救方案，从5楼的窗口吊下绳索，由一组救援人员在门外吸引莫的注意，另一组救援人员则从5楼顺绳索爬下，欲通过窗口进入房间内。

　　但是，已经精神失常的莫依然很敏感，一听到窗外的声响，立即跑到窗守着。看到从天而降的救援人员，他便手持铲子袭击，一名降到窗口处的消防兵被他用铲子捅伤膝盖。

　　患者已有30年病史

　　在救援不成的情况下，社区工作人员和消防队员只能不时劝在楼道围观的居民离开，以防发生危险。

　　邻居们告诉记者，患者在年轻的时候就发病了，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那么严重。以前没有发作的时候，他见到大家还会很友善地打招呼。即使在偶尔发作时，也只是表情显得有点呆傻，并不会伤害其他人，所以大家都不怕他。但是，这天的异常表现，却让邻居们为他的安全担心。

　　记者在现场见到了莫母。她告诉记者，儿子已有30多年的精神病史，曾在龙泉山医院住院半年多治疗，后来就一直靠药物维持，近年来没有再犯过病。儿子没有结婚，也一直没有工作，平常都是邻居看着他可怜，让他去帮个手，赚点烟钱。

　　记者还了解到，莫没能领取最低生活保障金，原因是他家不符合条件，平时的一切开支和生活来源全靠莫母每月几百元的退休金，以及兄妹的资助。几年前，患者的哥哥去世后，家里只住着3个人。

　　救援排险陷入僵局

　　中午12时许，消防队员曾在楼前尝试使用云梯救援，因实地情况不具备条件只好作罢。

　　因在救援过程中有人受伤，第一批民警撤离现场，由第二批民警前来参与行动。同时，120医护人员也离开了现场，由龙泉山医院的医护人员接替。可是，该采取什么方法，才能将患者从家里安全解救出来？营救人员迟迟拿不出最佳方案。

　　据救援人员分析：如果破门而入，担心患者情急之下跳窗坠楼；如果先锯门再说服患者，又担心锯门时伤及门内的患者。

　　为了让患者安静下来，救援人员利用已经开了一道的门缝，给他送饮用水，并在水里放入了镇静药品。下午3时30分，守在门外的消防队员传来消息，说屋内的患者好像安静下来了。但由于无法确定屋内的情况，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楼前，围观的人走了一批又来一批。而这栋楼正对着一所小学的大门，下课时孩子们跑到楼下围观，叽叽喳喳地，和现场的紧张气氛很不协调。

　　一名在场的医护人员告诉记者，由于患者已经有了暴力行为，所以无法预计他还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喧闹的现场，只会让患者更加紧张，不利于解除他的防备心理。

　　时钟指向了下午4时，孩子们即将放学，四周的邻居也将陆续下班回家，如再不采取行动，将患者送去医院救治，后果不堪设想。

　　伺机“握手”解救成功

　　下午4时10分，救援人员在莫某家属的一致要求下，决定采取破门强攻的办法。三四名消防队员和民警拿着消防斧等工具上到4楼，将堆在门口的床板、桌凳等劈开。听到动静后，莫某不时用木条往外捅。民警立即用盾牌挡在消防队员前面，以防其受伤。

　　救援人员挥动手中的工具，先后从门口处挖出了桌子、凳子、床板、棉胎甚至油烟机……堆放在楼道里。10多分钟后，大门上方终于挖出了一个洞。从层层的阻隔中，只见患者在屋里握着一把铲子，不时朝缺口往外捅，还喊道：“你们再锄啊，我打死你们！”

　　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胜利街道办事处副主任赵明在门外和气地问莫某：“饿了吗？我们给你送点饭。”在得到莫的同意后，赵明便下楼去准备。不一会，赵明走上来说：“老四，饭要等一下才得哦。”莫某回答：“谢谢了。”赵明说：“谢谢不要握一下手嘛？”他不顾危险把手伸进了门洞内，对方也把手伸了出来。

　　就在握手的瞬间，赵明握紧对方，一把将莫某拉住。此时，守在门外的救援人员一起冲上前去，几只手紧紧抓住莫的手臂，合力把他从门洞里拖了出来，将其手脚拽住。此时，已是下午5时许，离第一次救援行动足足有7个小时。众人将他抬下楼，送上了龙泉山医院的救护车。

　　呼唤应急机制

　　一场历时7个多小时的营救行动，虽然最后大功告成，但同时也凸显了联合救援机制中存在的不少问题，以及相关预防措施的缺失。

　　当天中午12时到下午4时，现场的营救陷入停顿。据救援人员称，大家都在“等一位领导来现场指导”。记者了解到，在这次意外事件中，救援人员的顾虑不仅是患者自身的安全，还担心患者万一从家里跑出来，其暴力行为会危及周边居民及紧邻小学的学生安全。虽然多个部门多批次人员先后来到现场，但是大家都觉得有力无处使，同时又没有一个部门出来牵头，营救工作只能在探索中进行。这时，大家才感觉到一个完备的应急机制的重要性。

　　赶到现场的精神病专业医护人员对此也束手无策，由于患者所处的环境难以接近，加上患者的恶性对抗，让他们也是无法提供专业的指导，只有等待救援人员制服患者。

　　记者还了解到，患者所在的胜利西社区有1．2万人口，登记在册的精神病患者有20多人。如何关注他们的生存环境，提前预防意外情况，避免危及无辜，目前社区还没有完善的救助机制和预防措施。这些都是社会各界不容忽视的一个问题。编辑:黄皓作者:岑琴 毛梓林 何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