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留下四封信给了父母撑下去的动力

　　为何苦寻十年方才报案

　　张利曾许下了五年、十年的约定，但他并没有如期回来。

　　母亲在无数个晚上辗转反侧，父亲无数次在家莫名发火。妹妹和妹夫将自己的工作抛在一边，只为寻找哥哥。十年间，这个家庭遭遇了什么？

　　睡不着的母亲和酗酒的父亲

　　张华和丈夫在外奔波，最担心的是家里的年迈双亲。“爸妈今年都要过60大寿了，我们那里特别重视这个日子，希望能有好消息。”

　　“不知道开始那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张母说。这个在女儿眼中自尊、爱面子的母亲，最近才能比较平静地面对这件事。

　　“老人当时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到厨房做饭，从早上进去，到中午也不知道做什么。”女婿刘东刚说。

　　从1997年开始，每年都有一两个月，老人躺在床上总是睡不着，“她的脸色都是蜡黄蜡黄的，但她一直非常克制自己。张华提到每年的那段时间，眼里流出泪来，“那时候我们不敢在家提张利这个名字，家族有人结婚，或者什么大的活动，她见了别人的孩子就受不了。那个时候我们自己也很痛苦，但还要劝她。当时就是一种感觉，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不知道我们这个家能不能撑下去。”

　　父亲是船员，长期的海上漂泊使他养成了固执、隐忍的性格。长子失踪后，他更是长久地将自己封闭。“现在反倒是我妈开始可以面对现实了，可以慢慢地把一些话说出来，但我爸还是不行，整天喝酒，没人劝得住。”

　　2001年9月，父亲一个人早晨出去后遭遇

　　很少有亲戚朋友知道张利的事，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词更是禁区。“我们之所以选择上网发帖，是因为爸妈不上网，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们心里能不能承受得了这种做法。”

　　由于母亲和张利的生日只差两天，每年给母亲过完生日就要给张利过。但去年没过。“去年他还没回来，我气坏了，就不给他过了。他不管我了，我也不管他了。”张利妈妈负气地说。张华倒是欣慰：“她终于知道生气了，那就好。”

　　妹妹绝望的十年苦寻

　　刘东刚是在张利出走之后才与张华结婚的。刘东刚在张家过的第一个春节让他印象非常深刻。“我拿了四双筷子摆在桌上，爸妈都在沙发上坐定了，妈妈又起身去拿了一双筷子。”刘东刚叙述时开始哽咽起来。

　　在张家的时间长了，再加上张华的描述，张利这个形象才在刘东刚心里慢慢站了起来。

　　成家之后，寻找张利的任务落到了张华和丈夫身上。“我们始终没有找到特别了解情况的人。而且每次有了线索，我们追过去，总没有什么好结果。”张华印象最深的就是1998年得知两年前哥哥曾发过邮件的时候，但最后也没能找到那封邮件，线索就此中断。

　　为了找张利，张华工作以来没有评过一次职称，没有参与一次专业考试。刘东刚更是时不时地中断自己商标事务所的业务，把所有职工派出去分发寻人卡片。

　　今年6月3日上午，张华又有了一次揪心的经历。在央视记者的陪同下，他们到大连理工大学公安处报了案。“从大连回烟台坐了一个晚上的船，报案的情况并不好，我们情绪很低落，下船了正在和来接我们的朋友吃早饭，一抬头发现我的包不见了。”张华坐在那里，脸上有一丝苦笑，“里面有我哥所有照片和家信的原件、户口本，装满资料的30G的移动硬盘。除非我哥回来了，否则家里就没有他的照片了，除了我扫描过的几张。当时觉得，难道老天也在和我们作对？”

　　不报案为了给哥哥留余地

　　张利失踪后，张家并没有选择报案。“几个原因，一是当时我们很相信学校会帮着找，而当务之急是先安抚老人；二是我们有公安的朋友说就算报案也不会有什么进展；最重要的原因是觉得张利会回来，要是报案了或者和学校关系搞僵了，他回来后还怎么读书啊？”刘东刚说。

　　时隔11年，今年6月2日，张华和刘东刚终于还是来到大连理工大学的公安处报了案。“去了才知道，情况比我公安的朋友说的还糟。我们带去了哥哥的照片、简历、信件、三百多页网友的评论，他们连看都不要看。”刘东刚情绪很激动，“他们说照片档案里有，那是几年前的一寸的小黑白照啊！有什么用？”

　　他们带去的这些材料没能派上用场，却在一天之后丢失了。

　　记者致电大连理工大学公安处，一位参与接待张华夫妇的胡姓警官告诉记者，张利的资料已经上网。“是大连市公安局的内部网站，外面人看不见的，就是他的联系电话、档案资料、一寸照片。一般人丢了都是这样的程序。主要是现在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嘛。”当记者询问内部网如何能起到寻人的作用时，这位警官表示不方便说，便挂上电话。

　　由于无法面对张利本人，心理专家们都表示仅从书信和家人叙述就作出结论未免不够严谨，只能从不同角度给出答案的轮廓。而真相到底在哪里，也许要到张利出现的那天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