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车的农民工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6月25日07:03 工人日报天讯在线

　　叶萍（新疆）　

　　那天，乘公共汽车出去办事。车到医学院站时，上来了两个气喘吁吁的农民工，他们满头是汗，衣服上抹满了灰尘和涂料，手里提着刷房子用的工具，刷头上的涂料湿漉漉的，大概是怕坐车蹭上了别人的衣服，用一个塑料袋兜着。

　　两个民工走到一个双排座位坐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他们随意地掀起脏衣服的一角，一边擦汗，一边用家乡话兴高采烈地聊着。春天的正午，太阳透过车窗玻璃照进车厢内暖洋洋的，这时候城市的人早已脱下厚厚的冬装，换上了春装，而这两个进城打工的农民工却是一身冬衣的装束。我猜想，他们一定是运气不错，刚下了火车就在火车站人才市场谋到了一份刷房子的活，因此，顾不上换衣服就去干活了。

　　两个人不停地擦着汗，厚厚的衣服也解开了扣子散热。顿时，人不多的车厢里立刻传出一股股难闻的汗馊味儿，我看见有许多人皱起了眉头，还有人悄悄捂起了鼻子。

　　突然，从这两个年轻人背后的双座上传出了很大的声音：“真臭！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这么脏就上车，一点没素质……”我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两个打扮很时髦的女郎，手捏着鼻子，正高声议论着，化妆精致的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显然，她们的话，被这两个农民工听见了。只见其中一个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慌忙把敞开的衣服扣好，而另一个似乎看上去很生气，想转过头来和后面的人理论一番，但被同伴摁住了。

　　下一站到了，我下了车，这两个农民工也下了车。我们刚好走的是同一个方向，他们走在我的前面。两个人都很沉默，完全没有了刚才上车时兴奋的样子。走了大概五六米远时，我听见那个脸红了的说：“我宁愿走着回去，也不愿意再坐车了。”

　　我顿时明白了。原来，他们是不到站就提前下了车。也许，他们离目的地还有很远的一段路，干完活一定是又累又乏……但是，为了不让城里人继续闻到他们身上的味，更是为了不愿意再让城里人说他们没素质，才自尊地选择了步行回去。

　　我停住了脚步，望着两位农民工渐渐远去的背影，一种别样的滋味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