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艺候鸟

　　会唱歌，不精通，却以唱歌谋生。他说，自己是个卖艺的。

　　居无定所，活得简单，他还为自己起了一个美丽的名字——候鸟。

　　一周前的晚上，我与几个搞音乐的朋友在张店区美食街一家大排档小聚。音乐和理想是他们每次见面必聊的话题，哥几个接触音乐十几年了，虽没有什么大的建树，但他们共同的志向让人佩服：哪怕一辈子在音乐上没有什么结果，也不愿意背叛自己的理想去做不喜欢的音乐，去迎合别人。他们说：宁可玉碎，不求瓦全。

　　正当几人又在为今后的出路沉默时，一阵乐声从不远处传过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个一身奇怪装束的“吉他男”，一把电吉他、一个双肩背的音箱、脖子上套一个无线话筒。我们被此人奇怪的打扮逗乐了：“他把KTV背到街上来了。”

　　在这之前，曾经见过一些背着吉他游走在大街上卖艺的人。我心中认为，称那些人是卖艺的，绝对是高抬了他们，演唱基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吉他也是胡乱弹弹敷衍了事，大多数的时候，是靠可怜的目光和“不幸的身世”来打动食客。相比之下，“吉他男”要敬业得多，最起码，他身上的行头就能说明这一点。

　　“吉他男”在大排档周围边走边唱，吃饭的人开始注意到他，一个有些醉意的汉子把“吉他男”大声喝住：“点一首《朋友》，会么？”

　　“先生，有好几首《朋友》，您要听哪首？”

　　“管他哪首！唱对了给钱，唱不对不给钱！”

　　“吉他男”没再多问，带着笑唱了3首《朋友》，却只拿到了一首歌的钱。

　　这就算是开张了，点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有几个小伙子正围着“吉他男”听得兴起，邻桌的几个人喊了一句：“唱歌的，我大哥让你来唱一首。”话音一落，那几个听歌的小伙子不乐意了，冲着邻桌的几个人就是一阵拳头，把“大哥”一伙打翻在地，原因就是“有我们在这儿，你还敢称大哥？”随后溜之大吉。这时候，“吉他男”早已经没了踪影，等“事态”平息之后，他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音乐，随之又响了起来。

　　再次见到“吉他男”，是在一家20块钱住一晚上的小旅馆里，房间里有一股发霉的气味，床上半躺着一个正在看电视的女孩。“吉他男”不好意思地说，那是他的女友，自从在湖南相识之后，便开始跟着他流浪。我提议给他拍照，他拒绝了，“我这样的小人物有啥值得拍的？”他虽然不太情愿我拿镜头对着他，但最终还是没有阻止我。

　　点上一根烟，“吉他男”的话多了起来。

　　“种过地、干过小工、当过服务员、教过书、卖过光碟……”“吉他男”向我炫耀他曾经干过的职业，话语中却流露出一种对现状的满足。他说自己已经29岁了，老家在山东临沂，是在一个私人的艺术学校里学习的音乐。同样是与音乐有关的人，当我拿出朋友的那一套理想与他交流时，“吉他男”一句也听不进去。他说：“我已经完全忘记了那些，能靠音乐赚钱就很开心，并且还能有一个不错的收入。”

　　几分钟难以沟通的尴尬时间过后，“吉他男”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天冷的时候我就去南方，天暖和了我就回来，我就是一只——候鸟。”

　　我突然想起来，还没有问“吉他男”的姓名，他说他的名字叫“花新”。我并不敢确定这个名字是不是真的，幸好他的名字似乎与我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就像一只迁徙中的候鸟从天空飞过，脚下的城市，仅仅是他短暂驻足的地方。(a16)

　　（文/图 记者 张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