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涟漪

　　■记者尤凌波

　　每一夜醒来，你都会发现，我们生活的这片古老的黄土地上，楼更高了，路更宽了，车更多了，天更蓝了，树更绿了，笑脸也更灿烂了……于是你在为这巨大的变化激动惊喜振奋之余，不由得感叹：太阳果然每天都是新的！当我们被卷起了千堆雪的拍岸惊涛所夺目时，也许很少有人去注视那起于青萍之末的涟漪，这就是其蕴涵更令人会意、回味、咀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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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失的痰盂

　　还在十多年前，走进古城居民家里，或墙角，或几前，都摆放着一个盛了水的搪瓷罐罐，可别小看了这罐罐，这可是当时文明、卫生的时尚标志，虽然那里面漂浮着令人作呕的浓痰。

　　其实，不仅仅是我们古城居民家，就连三星、四星甚或五星级大宾馆，大堂、房间都少不了这被叫做痰盂的搪瓷罐罐。再从影视画面上看，连国家领导人会见贵宾时，沙发边不也都赫然戳着一个个罐子？

　　不怪我们，痰盂真算的上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遗产”了，从汉代古墓出土的渣斗，到清朝皇帝使用的唾盂，说白了，都是痰盂。

　　那时的痰盂对我们老百姓来讲，还有一种功能，便是马桶和夜壶，因为那时我们住房条件差，有几个家里有卫生间的？尤其是住在大杂院的居民，夜半逢上刮风下雨，总不能跑到街巷的公厕方便吧。

　　然而仿佛一夜之间，痰盂从我们老百姓家里倏地消失了，不信现在你看谁家里还戳着个这东西，谁还会“咔，呸”地让人恶心。要吐痰了，要么吐在纸巾里，要么吐在卫生间的马桶里，这种变化的原由关键是有了与之相适应的居住和物质条件。

　　痰盂不见了，总得有什么东西填补去掉后的空白吧，于是换鞋架出现了，还有的放上了花架。推而延伸，又兴起了摆件，先是工艺品，后来换成了古董，于是西安便陆续出现了八仙庵、中北、小东门、无极和鼓楼、湘子庙、书院门等古玩书画市场，于是更多的家庭也出现了古色古香的博古架……

　　渐淡的炊烟

　　那首甜美的歌是怎么唱来的？对了，是“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这悠扬的旋律很轻易地便将我们带回了记忆深处的关中农村：犹如一颗大红樱桃的太阳，都是躺在地平线上，不同的只是或在东，或在西，但都喷薄着鲜红的汁液，——也就是清晨和黄昏时间，在一片片被绿阴覆盖的乡村，伴随着“啪哒啪哒”的风匣声，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冒出了袅袅炊烟，微风拂来，炊烟融会，如云似纱，笼罩在村子的上空……

　　歌声是甜美的，景色也是美妙的，但对于炊烟中的农民来讲，烟熏火燎的日子却实在难捱。家家的厦房或庵房里，连着炕头，都要盘一个粗笨的土灶台，还要装一个巨大的风匣。做饭时，一手拉着风匣，一手往灶堂里添麦秸或玉米秆，风匣拉得慢了或遇到秸秆潮湿，浓烟倒灌，满屋子只听见一片咳嗽声，端起饭碗，面面相觑，才发现人人的眼睛都成了红的，而那熏得油黑贼亮的房梁，似乎在默默地告诉我们，我们祖祖辈辈的日子都是这样艰难地捱过来的。

　　5月的一个星期天，我来到长安区上王村，这里的农家乐是摇了铃的，让我惊讶的不是那满街的车流人海，而是饭时全村竟不见一缕炊烟，不闻一声风匣，接待的主人笑答：“早就不烧柴禾了，家家都用上了液化气。”

　　打这之后，我留意了一下，不论是城郊，还是稍偏远一些的蓝田、周至，原来村村触目可见的麦秸垛，而今稀罕了。人们烧煤、烧沼气、烧液化气，就是烧秸秆柴禾的少了。户县东韩村集体建起了秸秆反应炉，原料虽还是麦秸玉米秆，但反应出来的却是无尘无烟的气体。长安黄土坡村的赵安仓，自家建起了沼气池，做饭照明全用气，沼液可以喂猪，沼渣则是上好的果肥。

　　“现在的媳妇们多有福，饭有啥做的，耍够了，逛美咧，回来气门一扭，要炒、要煎、要炖、要蒸、要煮还不是由着她来，哪像俺那会……”，在蓝田县华胥镇孟岩村，一位坐在门口石墩上的老太太，同我闲聊时，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是夸耀地谈到了现在的生活变化。

　　抛弃了的眼镜布

　　屈指算来，眼镜已戴20多年了，地处“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的古城，从早到晚，视野灰蒙蒙一片，最烦恼的就是，只要出门，就得不停地擦拭眼镜，不然，沾染的灰尘一会就将镜片涂成了毛玻璃，于是像我一样，许多戴眼镜的都随身带着一方擦镜片的绒布。

　　具体说不上是那一天了，也就是这几年吧，我发现绒布的用场越来越少，眼前的景物越来越鲜亮。夜空，月虽明，星却不稀，颗颗调皮地眨着眼睛。白天，朵朵白云则不停变幻着图形。白云遮盖的地方投下的是一片云影，白云遮盖不到的地方叶更绿，花更艳，阳光更烈，花与叶于是都有些耀眼，于是男人戴墨镜、女人撑阳伞的便多了起来。工作之余，推窗远眺，虽无菊可采，但终南山却是悠然可见，且清晰的如在眼前。

　　那日下乡采访归来，想擦一下皮鞋，不料久已不用的鞋油已干结，到楼下四府街一小杂货店去买，店主说因为买得人越来越少，便懒得进货多日了。想想也是，过去一天一擦的皮鞋，现在多长时间才擦一次？

　　手头记者采写回来的一组数字，似乎为抛弃了的眼镜布作了注脚，2002年时，全市空气质量二级以上天数才是175天，而去年就达到了290天，已创历史最好成绩，今年则要向310天冲刺。枯燥的数字背后，又有多少辛勤的努力和汗水：为了建设生态西安，全市禁止燃煤区域划定到53.39平方公里，拆改锅炉3700余台，减少二氧化碳排放量2300吨。拆迁改造，不再见缝插针挤着造房，而是造林播绿建起一个又一个广场。昔日黄土漫漫的白鹿原、杜陵原上，如今绿树成林，鸟语花香。原下清澈的浐灞河水，被蓄成一个个浩淼的万亩水面，原上原下，均已成为市民休闲度假的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