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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伟的大妈约见记者吐隐情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16日01:35 三秦都市报

  赵大伟,这个高考前奸杀同班无辜女同学的高三学生,无论是向警方供述还是和记者、专家“对话”,在日记中,都一再提到,他犯罪的原因是他恨大妈,计划要杀死的目标也是他大妈。总之,他的大妈“不好”。由此,赵大伟的大妈刘玉兰(化名)无形中成了“焦点人物”。7月14日,一直拒绝媒体采访的赵大伟的大妈首次向媒体开口:大伟所说的不是事实,“他因恐惧考试,心理变态而杀人。”

  “沉默”一月后 主动邀记者

  7月13日,本报有关教育专家许建国解读“赵大伟现象”的特别报道见报后,刘玉兰主动给许建国打电话,约定14日中午到许建国家里见面,并请其代邀《三秦都市报》、《西安晚报》记者现场采访。

  这是赵大伟杀人后,一直拒绝接受媒体采访的刘玉兰,首次接受记者采访。当天的谈话,长达3个小时。刘玉兰说,这也是她首次敞开心扉,倾诉心中的酸苦。

  谈及赵大伟杀人的原因,刘玉兰认为“这个娃是因恐惧考试,心理变态而杀人”。

  据刘玉兰讲,赵大伟在河北雄县老家读书时,未考上雄县重点中学。他能进重点中学是靠家人“讲了情”。高一第一学期,她这个侄子因为打群架,把一个人打休克,学校要处分他,才在第二学期,通过“关系”进了西安的这所省级重点中学。学习跟不上,学习压力大,但虚荣心又强,赵大伟总怕一考试就“露底”,对考试有恐惧心理。刘玉兰举了几件事例:有一次考试,赵大伟考试成绩不好,却对她说考了370分。她向大伟妈通电话“报喜”,才知道他只考了170分。这个分数是班主任打电话给他妈说的;还有一次考试,他只参加了语文考试(因为语文学得好),便装病说自己发烧,向老师请假。老师打电话叫刘玉兰来学校接人,她带了名医生来到学校门口,给赵大伟打手机,赵大伟却说他病好了。

  刘玉兰对记者讲,大伟妈也知道大伟恐惧考试这事。出事后,大伟妈还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大伟一见考试就吓得拉稀!”

  刘玉兰透露,赵大伟爱面子。说要杀她,是使了个“障眼法”。他不敢参加高考,想逃避,拿了他大伯皮包里的3000元现金,家里的和田玉,还有她的几条首饰换成钱。后来,又杀了人。因无法交代,便使了个障眼法,说是因她“干扰”了他学习、因为恨她要杀她,没杀成这才杀了别人。刘玉兰认为这是这个孩子心里有病。

  所说有些事 并非是事实

  身体多病、面容憔悴的刘玉兰一再喊冤,赵大伟所说的有些事不是事实。刘玉兰说,自己当了26年的幼儿园老师,奖状存了一厚沓,自己几十年都对别人家的孩子好,还会对自己侄子不好?

  刘玉兰在与记者3个多小时谈话中,多次落泪,为自己辩解。她说,自己身为大妈,侄子寄养在这里,不抓他的学习不行,抓紧了又怕他不高兴;不管怕他出问题,管严了又怕他记恨,引起矛盾。照顾了两年多,没想到……

  迫于无奈 说出家丑

  当天,刘玉兰的一位老同事和丈夫单位的小车司机一同来到许老师家。这位姓潘的女同事说,嫂子今天说出这些事,是因为她再也承受不住外界的“误解”。出事后,嫂子瘦了几斤,现在还在招待所住。

  据了解,赵大伟的伯父是位高级干部。刘玉兰,河北雄县近郊人,1983年随丈夫到新疆工作,因丈夫上大学,1987年回乡3年。之后,再回新疆工作。2001年随丈夫调动,定居西安。

  赵大伟的父母均是雄县城市居民,均是高中毕业后开始经商。赵大伟爸现身患重病,大伟妈打理自家一台塑料加工机,家境较为富裕。

  听了赵大伟的大妈刘玉兰含泪长达3个小时的哭诉,省家庭教育研究会副会长、西安市教育学会会长许建国——

  第二次解读“赵大伟现象”

  “随着相关当事人‘开口说话’,赵大伟杀人的深层次原因更加明显的浮出水面!”昨日,许建国在与赵大伟的大妈长谈后对记者讲:“赵大伟案件是一个极其典型的案件,深入、细致、全面解读这个‘麻雀’,将触动人们的灵魂。”

  “代养”埋下了祸根

  许建国说:从赵大伟的成长历程看,19岁的赵大伟真正意义上的与父母在一块生活的时间,累计起来也就那么短短几年。19年中,既有隔代抚养问题,也有保姆托养问题,还有大妈代养的问题。它虽解决了“养”的问题,但“育”的质量如何保证呢?人是有思想有灵魂的,不同于动物;人是有感情,有亲情的,需要“家”的抚慰。各种形式的代养,容易使子女出现情感伤残和感情障碍,这是家庭教育的大忌。赵大伟心灵扭曲杀人,祸起“代养”。

  “慢马”塞进“快马群”的怪圈

  激烈的竞争,残酷的高考,使众多的学生家长,把“至高追求”锁定在高考分数上,于是乎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家长不遗余力地追求子女“好上加好”。问题来了!考不上重点是失败,考上市重点没考上省重点是失败,不在重点班上是失败,上了重点班考分不在前几名又是失败。结果,大多数的孩子就是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中,每天、每个阶段都在进行着“快马和慢马”的“赛马”竞赛。没有喘息的机会。“分数”可能上去了,“品德”谁来考核呢?

  即使在这样的重压下,一些家长还要托关系、花重金,死活要把孩子塞进录取分数线更高的学校。“慢马”放进“快马群”,孩子更喘不过气来。课业负担的沉重、名次前后的荣辱,使他们的背上背上了沉甸甸的书包,也使他们心灵深处塞进去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这些“慢马”被放进“快马群”后外表也是“快马”,实际则不然。

  许建国说,赵大伟没考上县重点,却被放进县重点;没考上省重点,又被放进省重点。这批“慢马”上课听不懂,作业跟不上,名次排在后头,一直生活在“快马”的阴影中。厌学、逃学、心灵异变,也就在情理之中。

  不是“快马”被当成“快马”,这是虚假的优秀。不少家长在追逐,不少学生也在追逐。“虚假优秀”加剧双重性格的塑造,一方面更厌学,一方面更恐慌。

  治标不治本酿大祸

  在赵大伟的自述和其大妈的讲述中,人们不难发现赵大伟在雄县和西安有过两次打群架的经历。其中一次,还把别人打骨折了。这是可怕的信号。人性本善,一个孩子如果不能尊重别人,更不能善待生命,人性的缺失已是大坝将溃。遗憾地是,赵大伟在第一次打群架后,家长采取了“转校”这种做法,逃避了对其的惩处。人性缺失更加加剧,最终由“打人”走向“杀人”。

  许老师特别强调,现在的孩子善于掩饰自己的内心世界。赵大伟的案件,再次为人们敲响了警钟。这个在“虚假优秀”光环笼罩下的孩子,愈发的虚荣就愈发的畏惧考试。青春期的男孩,又是多梦的年龄,理想与现实的反差,渴望进步与无奈落后的落差,使其不敢面对高考,不敢面对“一塌糊涂”的考试结局,不敢面对失败的重创,最终选择了逃避,失去了理智,以付出生命的代价捍卫自己的面子与自尊。

  赵大伟在制造了震惊世人的“5·23”强奸杀人案后,6月21日在看守所里,首次敞开心扉,同省家庭教育研究会副会长、西安市教育学会会长许建国长谈了3个多小时(以下是其对话的部分内容)。赵大伟曾坦露“我认为没认识大妈我不会失败”。那么——

  赵大伟的“失败”到底在哪

  自我的评价:我脆弱,但是敏感

  1、(我)在懂(记)事后,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因为爷爷患病,然后(我)就一直照顾他,(他)一直把我当成懂事、安静的孩子。

  2、我偏内向,很难和同学相处……(后来),(我)把我调节成内外兼有的一个人。如:15分钟可记一篇日记,在同龄孩子里当孩子王,可以当同学的班长,还帮助同学,起领导作用。我作文好,语言好。

  3、我和其它同学打篮球,踢足球,明显高人一筹。我个人有能力使我做得很出色,可加强以后做决定的信心和筹码。

  4、我不是脆弱的人,但是一个敏感的人。(大妈看了我的日记后,我)就像被人扒光了,有一种……有一种想逃避、躲避的感觉,很尴尬。这种氛围一直包围着我一个星期,使我无法进入正常的生活、学习。

  心中的大妈:她把我当成“累赘”

  5、在高三的时候,我想通过高三的学习把成绩搞上去,我知道我有能力把学习在高三抓上去。但大妈一个人把我的正常规律都打乱了,彻底打乱了。我要安心学习,她总搞些乱七八糟的事进屋,让我不能安心学习。

  6、对高三学生而言,她的行为是一种“药”,把我硬生生地逼向冷酷的边缘,而且当时我已经无法控制了。

  7、在高考前的一个月(我想停课在家里)自学,这是我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我妈同意了,学校同意了,伯父也同意了,大妈不同意。但凡任何一个有一点头脑的人,都知道她把我当成一个累赘。司机从学校接我回家,而她没亲自来接,导致学校不肯放人。这种行为已公开明示:“不希望你回家。”

  8、在我来西安之前,我的心灵一直处在……虽然到高三不以我为中心,但家人还是很重视我。所以能想的到,来到西安之后,西安肯定不如家,不可能各方面要求都能得到满足。

  现在我承认,我现在承受不了那种压力,或者环境的改变……我认为没认识大妈,我不会失败。

  复杂的心情:站着站着就弯腰了

  9、(高考前)第二轮复习开始了,我有一种想法:第一轮没复习好,第二轮呢?为自己找一个借口。为自己的软弱找一个理由,这种情况下,其实我没有给自己创造学习环境,所以厌学了。但在厌学的条件下又想到父母不易。这种情况下还站着,但是站着站着就弯腰了,站不直了。

  10、许建国:(你和所谓的“坏学生”一块玩,导致打群架等)这是不是你锻炼自己的判断能力,但出现失误了?

  赵大伟:说明我在正确与错误中前进。这其实是在有心锻炼头脑敏捷度、反应能力,在嘻笑中有意无意地锻炼了,提高了自己,也确实提高了。

  许建国:(你)初中特别注意锻炼判断能力,高中段发挥作用了吗?

  赵大伟:没发挥好。

  11、在三兆村遗体告别的时候我心里想,人生多可怕,其实人死后,就这么走了。但返回的途中,都是花花世界,又回到你争我夺之中了。

  12、我希望是到大学里脱离苦海,环境会变,想到这,我还是忍了。但我还是错了。并不是我做不到,因为通过各方面来看,我的调节能力还不是非常强,还是被“打垮”了。

  用打篮球、不交作业发泄压力

  13、学习压力大。每天都要学习,没时间想太多的问题,每天还抽出一定的时间运动,每天过的快的很,一天快得很。

  14、高一,是宝贵的时间。每天晚上放学后,可以回家背英语。但5点半到7点我去打蓝球,我打篮球发泄。当一个人体力消耗殆尽了,他就会无心管别人。但运动量很大,回家后身子发酸,洗了后,就无力学习了。背语文时,想着还有一大堆数学、物理题要做。我记得很清楚,高二时,我第一次不交作业心里发慌,但是几次不交以后,慢慢的开始向恶性循环。

  15、虽然成绩落下来了,但还有信心。我想繁忙时,咔——,停下来一天,这一天让睡眠充足。一天起来后,吃的很少,下午,吃喝玩乐,一下午打篮球,晚上和同学乐,嘻嘻哈哈地笑后,一点也不想学习,睡前记一篇日记。

  16、但剩一个月(就要高考)时,有一种强烈的念头,当时老师已经不起作用了,要靠自己学。一个可以把基础抓好,高考600多的分数很高,基础分很高的,所以基础很重要。还有就是信心,减少不必要的紧张。还要有能力,考场上一慌,能力就不行了。(但我懂得学习的技巧,智商好),我能稳稳当当考上大学,所以说我认为中国的教育有利有弊,现在看来利大于弊,远大于弊。

  本组报道由 本报记者 赵福生 实习生 于海风姚征采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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