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全日制私塾孟母堂曝光 读易经背英文(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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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17日04:47 新京报 | |||||||||
孟母堂被媒体称为“全国第一家全日制私塾”,以读经为主,已有12个孩子参加 2006年7月11日,一位孟母堂的学生正在背诵古语。孟母堂的教学以读经为主 目前在孟母堂接受全日制教育的孩子共12位,最大的12岁,最小的4岁 2006年7月11日,孟母堂的孩子们正在举手念起古语表示开始用下午餐 12个孩子在此接受读经为主的全日制教育;全国已有数家类似私塾,均因身份不合法行事低调 -核心提示 7月10日,媒体报道上海出现“全国第一家全日制私塾”———孟母堂,这种教育方
教育机构随即表示,这种教育方式违背了义务教育的有关规定,涉嫌违规办学。而孟母堂负责人称,这只是一种家长自愿组成的现代家庭教育模式。 实际上,孟母堂并非“全国首家”,在湖南、厦门、广州等地均有类似的全日制私塾,而其背后均有读经机构推动。但因为全日制的教育方式并未取得合法身份,目前各家私塾均以低调行事。孟母堂的负责人也承认,这家“私塾”的曝光是个意外。 □本报记者 刘伟 上海报道 上海松江区新南路锦轩新墅156号。 这是一栋外观雅致的独栋别墅,三层,傍河而建,草青水缓。屋内全套红木家具,墙壁饰以孔子画像,学童诵读孔孟书声朗朗。 这就是金石真和他的11个小伙伴目前的学习环境。他们最大的12岁,最小的4岁,《论语》、《孟子》等经书为其学习的主要内容。自去年9月“孟母堂”开办,他们已经在这里学习了10个月。 7月10日,上海一家媒体率先披露了“全国第一家全日制私塾”的存在,随后,金石真和他的同学们也曝光于媒体之下。 “这并不是我们的初衷”,7月13日,该“私塾”的创办人吕丽委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说,“我们只是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以自己的方式教育自己的孩子”。 实际上,孟母堂并非“全国首家”,在湖南、厦门、广州等地均有类似的全日制私塾,而其背后均有读经机构推动。 因为全日制的教育方式并未取得合法身份,目前各家私塾均以低调行事。而孟母堂的负责人也承认,这家“私塾”的曝光是个意外。 7月14日,上海松江区教育局对孟母堂存在是否合理展开了实地调查。而有关“现代私塾”的讨论,在更广范围内展开。 金石真的一天 “老师,地板好臭啊!”一个孩子顽皮地喊道,他正在做一个脸朝地面的瑜伽动作,一声声咯咯的笑声,随即在全班连成了一片。 老师也笑了,“要认真做瑜伽,不然一会儿没点心吃了”。 “啊———”喊声更大了起来。7月13日,记者第一次来到孟母堂,在课间休息期间,遇此场景。 发出喊声的孩子名叫金石真,今年9岁,是最早来‘孟母堂接受教育的孩子之一。 之前,他在上海杨浦区国和小学读三年级,还未读到学期结束,就转到孟母堂,时间是2005年9月18日。 这一天,也是上海“孟母堂”正式开班的日子。 “学校里教的,浪费时间又没意思”,金石真说,“都是一些基础的东西,一篇课文,学校一教就是几个星期。” 金石真觉得自己在这里进步很快。“我四个月就已经背完《易经》了,英文版的《仲夏夜之梦》也差不多了。”小家伙显得颇为自信,说完,又开始背起来:“人有不为也……” 金石真的课桌上,记者看到了他手抄的作息时间表:早上6点起床,晨跑,读15分钟《子弟规》;7点吃早饭,打扫(自己的)卫生分担区;上午8点到10点开始读背《孟子》,做15分钟瑜迦;10点半到12点读《英文名著选》;中午休息两个小时。 而下午的学习和活动和上午基本类似,5点半左右,全天的读书时间结束。“晚上主要是写日记、读棋谱,看介绍孔子、孟子的科教片和《三国演义》等电视剧。” 金石真的老师邱伟治说,金石真和他的小同学们一天24小时都被父母全托在“孟母堂”里,在这里,除了上课,早上会有早锻炼,下课后有休息和娱乐。 “这里有球玩,有草坪。”金石真说,这里比以前在学校里好玩。 “瑜迦的老师是学生家长专门请来的,动作也是专门为小孩子设计的。”邱老师说。 目前,在孟母堂“全日制”上课的孩子有12个,最大的12岁,最小的仅四岁。由于现在是暑假,全日制的孩子留在孟母堂的并不多,大部分均为临时开办的“暑期班”的孩子。 “不求甚解,只求熟读背诵” 周之郡12岁,是这里年龄较大的孩子。 她来自厦门,原本在北师大在厦门的附属小学读4年级。记者见到她的时候,周之郡正在跟着CD机读《易经》,这是初来学生的读本。 而记者在孟母堂目前所有的三间教室里看到,每位学生的桌前都摆放着一台CD机。整个读书期间,老师只是在开始时会朗读经文几遍,让学生跟读,随后,学生就一直跟着CD机诵读。 吕丽委介绍,在这里,学生按年龄被分别安排在不同教室里,老师统一讲课的时间相对较少,五分之四的时间都用来学生自学,背诵经典是他们的头等功课。 她介绍,之所以每节课为两个小时,而非一般学校的40分钟,正是考虑到经书需要反复背诵。 “老师的主要工作是协调、组织、鼓励学生学习,最重要的就是鼓励”。吕丽委说,老师会根据每个同学的水平和能力提出不同要求,让他们根据自己的进度,听音、跟读。 而在孟母堂的“教学规划”中,“不求甚解,只求熟读背诵”也正是其明文规定的“教学原则”。吕丽委对此的解释是,“不求甚解”的模仿记忆是儿童的天性,“理解则是未来一生的实践”。 周之郡现在每读完5遍,就会用铅笔在课本的后面写一个大大的“正”字,这也是孟母堂全体学生的习惯。而当每本课本写完16个“正”的时候,就进入了背诵的阶段。 “一般孩子读完80遍,基本上就可以脱口背诵了。”从一开始就在孟母堂教学的梁老师对记者说,“读经不同于一般的知识学习,孩子现在的重点就是在于多接触,主要多读,自由浸润,自由感受”。 吕丽委透露,等孩子基本读完了经典名著以后,便会请一些知名的专家学者对学生进行讲解,“讲解不会是系统的,但当学生将这些经典熟记于心之后,相信这些讲解将是醍醐灌顶的”。 孟母堂对于学生的考核也主要是以背诵经书为主。“我们把经书分成很多的小段,孩子开始小段背诵,慢慢增加,最后孩子基本都可以把全书背出来了。”梁老师说。 她同时介绍,孟母堂现在的目标是希望学生可以在这里学习3—5年时间,背诵《易经》的经典经书13部左右,也包括4—6部英文经典名著,同时阅读大量的中外名著。 目前,专职在孟母堂负责“全日制”教学的老师有四名。吕丽委说,孟母堂的老师都是来自正规学校,“都有教师资格证书”。其中两名同时也是学生家长。 “这里的老师也都是读经的。”吕丽委说。 邱伟治原来在湖南的一所初中教语文,来到孟母堂时间不久。他说,自己大概在2003年因为教学的需要开始接触读经,后来和厦门的读经推广机构“绍南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联系上后,用他们出版的教材,在家乡也给孩子们开办过一些读经的兴趣班。 “现在的收入也不高,来做这个主要是个兴趣。”他说。 在孟母堂的网站上,吕丽委则被称为“大陆儿童英文读经教师第一人”。介绍文字称,她1996年就开始在家中开办读经教育。 家长的“实验品”? 目前,现在把孩子送到孟母堂读书的家长分为两类,一类是老师,另一类是商人。 吕丽委介绍,孟母堂最初只有三个孩子,都是朋友的孩子。后来,又通过朋友相互介绍,学生才增加到12个。而孩子的家长本身对读经有一些了解,从而能够认可孟母堂的教育方式。 学生家长王先生是名商人。他说,自己1997年左右开始阅读一些经书,觉得对自己很有启发,而以前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反而没什么用。因此,他去年把6岁的孩子送到了孟母堂。 孟母堂成立于去年9月,但直到本月初上海本地媒体率先报道之后,才为世人所知。旋即,引发热烈争论。 据吕丽委透露,在媒体报道后的短短三天时间,已经接到10多位家长的电话请求,希望可以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孟母堂接受教育,而询问的电话更是从未间断。 此间,上海当地一家电视台曾邀请部分家长对于孟母堂的教育方式展开讨论,51%的家长表示赞成。其中一些家长接受采访时认为“这种方式很好,但暂时并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接受这样的教育”。 “说这些孩子是实验品也可以,但这种实验,中国已经进行了两千多年了。”针对一些媒体有关“家长把孩子作为实验品”的说法,吕丽委说。 金石真的父亲是上海一家化工厂的工程师。他说,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在这里读完初中、高中。但他仍将儿子的学籍保留在老家河南,“保留学籍,以后要是想读大学或许有用”。 目前在“孟母堂”读书的孩子,除了个别三四岁、还未有学籍的孩子,其他孩子都在不同的学校保留着学籍。 违规办学的争论 7月14日,上海市松江区教育局基础教育科4名工作人员来到孟母堂,首次对其进行实地调查。“家长代表”周昌鸿匆匆赶到孟母堂,与其交涉。 在调查的现场,该科工作人员娄荣辉接受采访时称,孟母堂目前的教育方式“已经超出普通家长对于子女的‘家庭式’教育的范畴,有违我国《义务教育法》规定,也不具备社会力量办学的资格,以目前的形式并不合法”。 该科科长杨桂龙认为,学生在义务教育阶段的教材国家有明文的规定,在义务教育阶段招收民办中小学必须要在资金、校舍硬件、师资软件和学生人数上达到政府的规定要求,“以现在孟母堂的情况和教授学生的知识内容来看,都无法符合要求”。 “我和他们只讲内容,不讲形式。”周昌鸿说,目前的教学在内容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在形式上以后要完善,但要慢慢来。 他透露,以前孟母堂选址此处,也是考虑到这里比较僻静,比较不容易被人注意。 “那个老师也没和我们沟通,就说出去了,弄得我们很被动。”他说,7月9日的“读经教育与学校教育”研讨会是在无意之间传出孟母堂的消息的。 吕丽委也证实此说法。“2005年从厦门来到上海时,只是想教育好自己和好友的孩子才想到开‘孟母堂’。她说,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两三个孩子,之后才通过家长私下介绍陆陆续续地增加。” 而作为孟母堂教室的这栋别墅,也是一位学生家长提供的。 吕丽委说,目前每个孩子的收费大概一年两三万元,也是统一交给家长代表周昌鸿保管。 “家长代表是家长们自发推选的。”周昌鸿自称是一家公司的董事。他说,包括吕丽委在内的所有学生家长都是一些很要好的朋友,学生每年需要的费用也只是用来支付老师的报酬和学生的日常开销,“都是家长分摊的”。 而孟母堂7月11日在网站发文介绍,孟母堂是由家长们自愿组成的现代家庭教育模式,由家长代表延请教师授课。 7月17日,周昌鸿和上海师范大学哲学博士顾瑞荣以学生家长身份在网站上发文:《“孟母堂”违背义务教育法吗?》,文中称:“‘孟母堂’不是办学,只是现代在家学习或在家教育的一种方式。既然不是办学,也就无所谓违规和违法。显然‘孟母堂’这种形式,不适合于用‘社会力量办学’的有关规定来框定它。” “有办成学校的想法” “当然,以后也有办成民办学校的打算”吕丽委在接受记者时说,成为民办学校进行招生,吕丽委称这是“孟母堂”的理想和目标之一,他们正在努力争取。 但她强调,“孟母堂”一旦成为民办学校,肯定会坚持现在的私塾式教育。 孟母堂一位周姓老师介绍,去年孟母堂改为全日制私塾,当时初定学制是6—8年,以国学经典教材为主,同时完成教育部规定的必读书目。“将来可能的话一贯制成大学课程”。 在孟母堂“课程规划”中,记者看到,孟母堂对于课程的安排确有成为“学校”的打算。以数理化学习为例,孟母堂的安排是,“根据读经教育的观念,重组教材,编排数理化课程,礼聘经验丰富的老师授课,7周岁起开设数理课,大约六年,可以完成小学、初、高中课程。” 而孟母堂目前对于学生的实际教学中,数学的确是以高中的数列开始的,而几何的教学则从立体几何开始。 吕丽委认为,“孟母堂”并没有违背国家的义务教育方针,因为教授给学生的知识完全达到了义务教育的要求。“我们这里并不封闭,平时我们会带孩子们去展览馆、博物馆参观”。 此外,一位学生家长透露,就在孟母堂所在的小区,另外一栋别墅也正在装修之中,“主要是用来培养读经的老师,包括培养自己的专业老师和为其他学校培养,也会把部分学生放在那边。”该家长说。 据透露,在上海的桂林路上,还有一所“小孟母堂”大概有4、5人,学生以幼儿班的适龄儿童为主。 并非全国首家“全日制私塾” 目前,参加孟母堂暑期班的孩子大都来自于厦门。“这些孩子在厦门早就接触过读经的教育了。”李薇(化名)说,她是来自厦门的一位学生家长。 李的另一个身份是厦门一家名为“绍南文化读经教育推广中心”的工作人员,据其介绍,其中心的重要职能之一就是“中、英文读经教育理论及课程研究,协助各地开展研究和推广”。 “其实上海孟母堂就是绍南文化在全国推广读经活动的一个具体成果。”李说,在全国,类似孟母堂这样的的全日制私塾绝非仅此一家,也非最早的一家。 孟母堂创始人吕丽委也是该中心工作人员。 记者在该中心的网站上了解到,“该中心成立于1999年5月,其前身为中华文化研习中心,是大陆最早的读经推广机构,目前绍南文化是中国孔子基金会的成员机构。” 7月15日,该中心一位工作人员在接受本报电话采访时透露,目前,在孟母堂之前,湖南娄底、厦门、广州等地都办起了全日制的现代私塾。 “湖南娄底贺氏家塾已经开办有8、9年了,最多时有20多个全日制学生”。 而在记者再三追问下,孟母堂的“家长代表”周昌鸿承认,他就是这家中心的主任周应之。 他表示,绍南文化传播有限公司1999年注册成立,对外推广时使用中心名义,目前的经营收入以读经教材为主,包括孟母堂等上述几家全日制私塾的教材均由其提供。 该中心的工作人员不愿提供其他“私塾”的联系方式。他说,考虑到全日制的形式并未取得合法身份,这些“私塾”并不像许多民办学校一样做大量的媒体广告和宣传,行事一直比较低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