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遇车祸4年只能趴着睡 无女性发育特征(图)

事故发生后经过数次手术后，高玲的腰上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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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玲经常这样坐在沙发上无精心打采

高玲两腿不一样长，走路时一高一低

　　文／图 都市消费晨报北疆新闻中心记者 前锋 张磊

　　一场车祸完全改变了一个十二岁女孩的生活，她不得不辍学三年多次治疗，如今，十六岁的她依旧是出事前的身高，依旧上六年级。健康远离女孩而去的同时，快乐也随之消失。

　　不幸发生在四年前的秋天，学校组织拾棉花，女孩和同学挤着上客车时被轧在车轮下，下身受重伤。车祸给她留下太多后遗症：没有女性发育的生理特征，腰背部大面积皮肤瘢痕并畸形、骨盆严重变形、左腿短了两厘米、左髋关节功能障碍。她只能趴着睡觉，平躺只会增加痛苦。

　　女孩的父亲因为陪她治疗，失去了工作，背上了沉重的债务。女儿一次次地做手术，官司一次次地赢了，可是，他们至今只拿到少量赔偿金。医生说，女孩应该尽快做肌肉移植手术。

　　回忆往事:女儿唱着歌往学校跑去

　　高玲，住在农八师143团2营7连，她家在菜园边上。

　　像许多健全的少女一样，高玲渴望穿一件时尚的短衣。可是，这个渴望对正处于16岁花季的她来说，却只能是一个奢望。现如今，她不仅穿不成时尚的短衣，就连起码的、属于少女的蹦蹦跳跳的欢快笑声都不能拥有。

　　见到记者，高玲赶快倒了一杯水，双手捧杯走了过来，走路摇摆的幅度很大。杯子里的水不停地摇晃着，记者接到时已经泼洒了一半。

　　“这孩子的左腿比右腿短了两公分。”高玲的父亲高培富望了女儿一眼，尔后是深深地叹息。

　　造成高玲这般模样的

　　那天早晨，高玲离开家的时候对妈妈秦高芝说：“妈妈，我今天一定要摘够30公斤的任务，不用您再给我帮忙了……”说完，她唱着歌儿往学校跑去。

　　2营职高在143团团部，离高玲家最多有一公里，现在，高中已经被取消了。不过，这里的人们还是习惯称这所学校为职高。

　　秦高芝说，孩子走了之后，她就去洗碗，边洗边琢磨娃娃说的那句话，她心里想着，是不是孩子怕她太累了，不想让她帮忙了，但她万万没想到，孩子很快就出了事。

　　学校给秦高芝通知高玲出事大概是在当天下午8点，孩子被送到石河子抢救。一听说女儿出了车祸，秦高芝的腿软了，搭车赶到石河子市人民

　　“娃娃休克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哭着喊着叫她，可她就是没啥反应。”秦高芝记得，医生拍完片后说，孩子的骨盆骨折、大腿也断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一个劲儿地哭。后来，我想给在南疆的孩子她爸打电话，可电话拿在手里又不敢打，一来怕他责怪我，二来怕他知道孩子的事后接受不了。”

　　就在秦高芝左右为难时，有人提醒她，就说孩子生病了，让孩子她爸赶快回来。秦高芝跑出去给丈夫打电话，可手颤抖得拨不成号，又颤抖着放下了电话。高玲手术后的第五天，秦高芝鼓足勇气给丈夫打了电话让他回来。

　　说到这里，秦高芝忍不住抽泣起来。

　　起初接到妻子的电话，高培富也以为孩子只是病了，因为当时矿上比较忙，而且他又是矿长，他心想孩子生病住院了，看看就好了，可能没啥大问题，当天仍然呆在矿上。

　　令高培富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妻子打电话告诉了他实情。“我急得连滚带爬从山上跑了下来，搭车从巴州连夜赶到家里。一见到娃娃，我的心都快碎了，这么小的孩子咋就成这样了？！我心里承受不了，想找学校讨个说法，一个亲戚拦住我，训我说，应当先照顾孩子，等孩子出院了再找学校也不迟。”

　　据高培富说，高玲是被“大班车轧的”，女儿2002年10月10日摘完棉花后，大班车司机让娃娃们站在路边等，说调转车头后再上，学生娃再往车上挤的时候，司机启动了车，高玲被挤倒了，刚好被大班车左后轮轧上，另外还有个倒地的男孩的腿也被轧断了。

　　现场目击:受伤女学生起来又跌倒

　　车祸发生瞬间，家住农八师143团种畜场的唐美玲(化名)刚好骑自行车路过，目睹了现场发生的一切，那一幕至今还历历在目。

　　唐美玲告诉记者，她路过的时候，一群学生突然冲向一辆大客车，马路上站满了学生，她也不清楚具体有多少。因为害怕骑车撞上了学生，她赶紧下车。

　　突然，唐美玲听到好多学生大叫起来：“压着人啦！压着人啦……”她看到，很多学生围到大客车附近。

　　“我看到大客车开出不到两米远，驾驶室跳下来一个中年男子，他拨开围观的学生，冲到左后轮跟前，跪在地上，将一个受伤的女学生从车轮底下拉了出来，等我凑到跟前时，那个女学生还从地上下坐了起来，然后又跌倒了。”

　　与此同时，又有学生大喊，“还有一个男生也被轧了”。这时，唐美玲才注意到，一个小男孩躺在地上哭。没过多大一会儿，几个大人跑了过来，和驾驶员一起将两个孩子抱上大客车开走了。

　　那个时候，唐美玲并没有看清楚小女孩具体伤在哪里，只发现她软软绵绵的，“怪吓人的”。

　　肇事司机叫王新文，他证实了唐美玲所看到的一幕。

　　王新文说，他把车开到棉花地头的路上后，站在路边的一大群学生冲过来挤着上车，他把头伸出窗外，大声喊“不要挤，先到一边去，等我把车头调好后再上车，那些小学生怪听话，全都跑到路边上了”。尔后，他开始倒车调头。

　　“我倒了几下，车头还没有摆正，学生又冲过来上车，我又大喊了几声。等我再启动车时，根本没注意到学生又开始挤了，我踩油门往前冲了可能有一米，学生开始喊‘轧着人了’，我在驾驶室没有感觉到啥，根本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现在想起来后悔莫及。早知会轧上学生，我就不倒车了。”

　　王新文告诉记者，如果学生有人管，高玲也不会被挤倒在地，也不可能出这次事故。

　　目击者唐美玲和肇事司机王新文所说的是否真实呢？为此，记者采访了2营职高的一位老师。

　　这位老师说，那天下午，在地头给学生称完棉花后，带班老师要求学生排队到路边乘车，学生在路边等了大约十分钟后，王新文开着大客车过来了。驾驶员将车停了以后，学生以为可以上车了，呼啦往客车方向跑过去。就在那时，驾驶员大喊，让学生先不要上车，尔后开始倒车调头，就在他调头的时候，一些学生跟着车走，驾驶员再次阻止学生先别上车。驾驶员将车倒到路边后，大部分学生开始争抢着往车上挤，就在几个学生被挤倒的同时，驾驶员启动了客车，高玲被挤轧在车轮下，现场学生叫声一片，场面非常混乱。

　　车祸之后:娃娃不长个无发育特征

　　现在，高玲家仍然住在几间土坯房里，有一个不大的小院子，家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俱，惟一的长沙发也失去了原来的颜色。

　　坐在记者对面的高玲，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16岁的少女，圆圆的小脸，扎着两个羊角辫，更像个小孩子。

　　“上初几了？”记者问。

　　高玲笑了：“没上初中，上六年级。”

　　“16岁了怎么才上六年级？”

　　“人家三年没上学呀。”高玲回答得很自然。

　　高培富说，女儿自从出了车祸以后，身高一直没有变，总是一米四，生理状况一直停留在十二岁，至今也没有出现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应该具有的一些生理特征，惟一变的一点是，女儿不停地发胖，现在已经有五十多公斤了。

　　高培富慢慢地将女儿后背的衣服卷了上去，让记者看高玲腰部的伤口。

　　记者看到，高玲的后腰部有十几厘米长处没有肌肉，只有一层皮肤包着骨头，两条清晰可见的刀口印从腰部向背部延伸，有二十几厘米长。

　　“她的左大腿外侧还有一个刀口，也有二十多厘米长。”高培富说。

　　“现在，你的腰部还疼吗？”记者问。

　　高玲摇了摇头，又坐回到沙发上。

　　坐在一边的秦高芝开始抱怨：“法院都判下来了，可司机没赔多少钱。”

　　高培富一声不吭，坐在凳子上的他，掏出一小瓶莫合烟，用纸卷了后点燃了，慢慢吸了起来。

　　他猛吸了一口，发出了一声叹息：“官司我倒打赢了，判了13万多块，团场、学校、连队赔30%，司机王新文赔70%。孩子住院时借了学校的钱，判决下来后，钱都顶账了，一分都没拿上，王新文只给了4000块，还有八万九没给。”

　　“我今年找过王新文，说高玲要做手术，她的手术已经耽误了一年多，不能再耽误了，但他说没钱，只能等打工挣上钱后再慢慢还。”

　　“怎么先不向亲戚借一点呢？先做手术要紧。”记者疑惑。

　　高培富沉默了一会儿，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小本子，“这都是我记得账，你瞅瞅，全是借亲戚的，孩子第二次住院到现在已经借了三万多块了，一分都没还。医生去年告诉我，说孩子的腰部要赶快做手术，把肌肉移植上，时间久了就没法再移植了。”

　　医生的话让高培富急了，他到处找亲戚借钱，但再也借不到一分钱了，亲戚们都知道他也没有能力偿还，不敢给他借了。现在，两口子为孩子做手术的事愁得睡不着觉，“每天看着可怜的娃娃，我又能干什么呢？”

　　此时，秦高芝的泪水脸颊往下流：“孩子没出事之前，他爸在矿上当矿长，一个月有1500块钱的工资，我每个月也有几百块退休工资，家里的日子过得不算差，他爸每次回来都给高玲买很多吃的、穿的，她可高兴了。”

　　高玲出事住院之后，高培富连续几个月没上班，被单位开除了，23岁的儿子在湖北上大学，今年上大三，一家人靠秦高芝每月的几百块钱生活。夫妻俩现在都没活干，家里也没地，两人全身心地照顾高玲，想打工但不敢出远门。

　　在母亲眼里，可怜的女儿很懂事，很要强，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到商店买零食吃，她从来不多看一眼，也不进商店。有几次，秦高芝捏着几块零钱给高玲买零食，但她不让买，说不喜欢吃那些东西，“她嘴里这么说，舌头却不住地舔嘴巴，我看得出来，她想吃，可舍不得让我花钱。”

　　秦高芝说，女儿三年没上学，十六岁了才上六年级，现在也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有时候女儿从学校回来后说班里的女同学买新衣服了，她听着都替孩子难受。在学校，女儿不敢蹲，弯腰的时候常常把后背的衣服往下拽，生怕同学看到她的腰。

　　可怜女孩:近四年以来只能趴着睡

　　这场车祸带给高玲的不仅仅是皮肉之苦，从事发到现在的近四年时间里，她经受过多次难以想像的痛苦，她连正常睡眠都不曾拥有过。

　　高培富告诉记者，高玲睡觉的时候很轻，稍有动静就会醒来，这不是因为她睡得少，而是她没有办法享受正常人那样四平八稳地躺着睡。近四年以来，她只能趴着睡，因为腰上没肉，躺着很难受，即便在她的腰部垫个枕头，她也会感到疼，并且大声地叫喊。

　　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忍受痛苦的折磨，高培富和妻子感觉心像被针刺了一样，尽管他们将女儿的床铺得很厚，想让她躺着睡，但睡着了的她不知不觉又趴着睡了，这种睡觉方式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等以后有钱做手术了，她腰上的肌肉也移植上了，她兴许能平躺着睡了。”高培富说。

　　高玲晚上睡觉喘气的声音很大，还时不时地呻吟。一听到女儿呻吟，高培富总是彻夜难眠，有几次，他狠下心想外出打工，赚钱给女儿动手术，但又不忍心扔下她。

　　出车祸到现在，高玲除了能自己慢慢地“方便”外，什么也干不成。近四年以来，高培富早晨送中午接，下午送晚上接，一分钟都不耽误，“一公里的路，我每天来回走四趟，每趟都感觉到路是那么长”。用自行车驮着女儿的时候，他必须保持自行车平稳，不能骑得太快，一旦骑快了，自行车就颠簸起来，女儿的腰就疼得受不了。

　　夏天的时候，这条路走起来还好一些，真正的麻烦是在冬天。一遇到下雪天，根本没法骑自行车，高培富就用自行车推着女儿往学校走，他双手紧握冰冷的自行车把，一下都不敢松手，生怕车子滑倒，常常是把孩子送到学校后，他的手已经冻得麻木了。

　　高玲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

　　秦高芝也不敢想像孩子长大后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将来女儿看到同龄女孩高高兴兴上班，幸福地成家，她会怎么想？母亲担心，长大后的女儿明白自己不能生儿育女之时会不会感到恐惧，该怎么办。“残疾的皮肤可以用衣服遮挡，可破碎的心灵用啥弥补呢？一想起这些事，我就觉得恐怖，她毕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

　　高玲出车祸后，她的父亲为打赢官司经历了种种磨难，高玲所在连队和143团又是如何对待车祸的呢？肇事司机又在哪里？所有赔偿何时才能拿到呢？ 敬请关注明日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