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旬翁见义勇为被歹徒掐死事件调查(组图)

　　田道通三女儿抚摸父亲生前最爱看的书，“我很想知道爸爸到底做了什么，让歹徒那么残忍要溺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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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溺亡的田道通（躺者）被捞上岸，他如何落水却无从得知

联防队长指认命案发生地 ◎摄影/本报记者 吕家佐

　　◎文/本报记者 邓艳玲 本报实习记者 张卫华 ◎摄影/本报记者 邓艳玲(除署名外)

　　事件背景

　　7月23日上午10点30分左右，北京宣武区陶然亭公园南门外护城河中发生一起命案。78岁的田道通跟33岁的奚某在河中搏斗，并被后者溺死。此前，河中57岁的鲁女士刚刚被人救

起保住了性命。

　　次日，北京主要媒体均报道了此事，认定田道通老人的行为是见义勇为，但对事情本身的报道内容有较大差别。此后，警方又出面澄清：田道通的行为不是见义勇为。

　　与此同时，该案件引起各大网络的强烈关注。

　　7月26日，网友“武彪大师”在新浪时事论坛中上传一篇名为《一起报道引发多边报道，北京五家媒体上演“罗生门”》的帖子，对比了京城媒体对田道通老人溺亡事件的报道后指出：一起命案引发多边报道，北京媒体上演“罗生门”。该帖子认为，是报道使得事件变得扑朔迷离。

　　截至7月31日14：13，门户网站网易上关于此事件的跟帖已超过3800条，多数帖子争论焦点主要集中在“老人的行为是否是见义勇为”和“当时为何没有人下水救老人”两个方面。

　　-田道通见义勇为该由谁来确认？鲁女士、目击者还是警方？

　　-鲁女士否认，又找不到其他目击证人，田道通就不是见义勇为吗？

　　-确认见义勇为是不是因为除了名誉，还有利益问题让人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看到歹徒水中按打田道通，警察为什么不下水救人呢？

　　-警察不会游泳就不下水救人，是否失职？

　　-该不该有人为田道通的被害负责？

　　两周来，本报记者多次前往案发地和有关部门调查，似乎正是一些被忽略的事实，引起众多媒体的误读：

　　既然警方并没有将案件详细情况向外披露，目前并没有任何所谓“目击者”从头到尾目睹了案件经过，田道通见义勇为一说从何而来？不是见义勇为又如何否认？

　　有个被其他媒体忽略的“报警人”姜某哪里去了，警方说出这个人之后，为什么没人找到他，让他说说事实真相？

　　如果田道通是第一个被抢落水，不是见义勇为，那歹徒为什么要舍弃后来被拉下水的鲁女士，而转过头来要置他死地？

　　七旬老翁田道通是否在河边勇斗劫匪？

　　京城各主要媒体对此事的报道都集中在7月24、25日两天。

　　7月24日，所有媒体报道陶然亭护城河命案事件，不约而同地在标题中指出，老汉是见义勇为帮助被抢大妈，而被歹徒在水中掐死的。以《古稀老人见义勇为命绝护城河》、《救遭劫老太 老汉被歹徒推进河溺亡》、《见义勇为！老人河中斗劫匪》等为标题的报道都以较大的篇幅占据本市新闻或者热线版面。

　　即使是没有将见义勇为做到标题里的媒体，也都在报道的正文中指出，有目击证人称， “上前制止偷窃的田道通老人也被推入河中溺水身亡”。

　　-有媒体称：

　　目击者李大姐看到事情发生的始末

　　不少媒体在报道中都提到一个重要的目击者：陶然亭公园南门的看车人李大姐。

　　报道称，“李大姐告诉记者，当时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即鲁女士)手中拎着一个布包，独自一人走在护城河河边。一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即犯罪嫌疑人奚某)尾随企图偷窃老人的布包。走在老太太前方的一位老先生(即田道通)听到老太太反抗的声音后，转过身来并大声呵斥那名男子。不想，男子在随后的争斗过程中分别将老太太和老先生推过护栏掀入河中。”

　　-本报调查-

　　“目击者”李大姐：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7月29日周六上午，记者找到了这位“李大姐”。李大姐今年46岁，是公园南门外的公联顺达公司停车管理员，在此看车已经快4年了。

　　记者向她了解，作为目击证人，除了之前报道中所讲的内容，还有没有其他遗漏时，没想到李大姐显得非常生气，她说自己不想接受任何记者采访了。

　　之前的电视台和报纸没有经过自己同意就把自己随口的说法登(播)了出去，给自己生活带来很大困扰，“那么多人都在说，怎么就登我一个人说的呢？我说的那么重要吗？”

　　李大姐非常肯定地告诉记者，她自己并没有看到抢劫过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么多人，你一句我一句，也不是我一个人说的。”

　　“我的确看到老头被掐了。”李大姐说，当时一百多围观人都看到了，也包括赶到的联防队员和警察。

　　“当时老人喊救命，真可怜啊！”她当时和岸边很多旁观者看到了嫌疑人在水中掐老人的一幕，“起码得有十几分钟。”

　　“老人本来是可以活下来的。”李大姐叹息着，“可是没有人跳，有什么办法啊。”

　　让李大姐不解的是，当时围观一百多人，年轻的也不少，可就是没有人下去。

　　-有媒体称：

　　警察将鲁阿姨救上岸

　　还有报道称：警察随后派人将落水的老太太用船救起，并送往医院；也有媒体称：被推下河的57岁鲁姓女士，“被护城河河工划着小船赶来救起”。老先生的尸体也是由护城河河工捞起后放在河南岸。还有媒体称， “鲁大妈最终被路人救起”。

　　-本报调查-

　　陶然亭片联防队长：

　　是我下水救起大妈的

　　7月28日下午两点多，记者来到陶然亭公园南门口东侧的小卖部前，恰好碰到陶然亭公园南门这一片的五个联防队员。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穿着灰褐相间横条纹T恤的男子从身上斜挎的小包里拿出四五份剪报给记者看，都是一些媒体对这起命案的报道。“这些报道不是胡说八道吗？你们太不负责任了。”他指着报道跟记者大声抱怨。

　　一个穿黑色T恤的联防队员中小声地说：“他是队长，就是他把老大妈救上来的。”一旁穿蓝色汗衫的戴眼镜男子也证实，就是队长和自己下水去救的鲁大妈。

　　随后，联防队长和一个队员带领记者穿过马路来到事发地点，并讲述了救人的全过程。

　　“接到报警，我们所有人立即往事发地点跑去。我和一个队员，还有报警人最先赶到。

　　此时，一个男的正站在岸边小码头的一个船上，穿米色长裤，灰色短袖上衣。报警人指认就是他抢了自己。看到我们来，这个男的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乱挥，分明是要打我们。我们正要上前抓他的时候，他突然跳入水中，向河南岸游去。

　　这时，我们看到西边几十米远处有一个老太太在水中挣扎，离岸边有四五米远，已经听不到呼救声。

　　我和一个队员(即戴眼镜的男子)立即跳入水中救老人。我用双手拖住老太太，慢慢靠近岸边，在岸上民警用长竹竿的牵引下，我们才把老太太救上岸。

　　救完老太太，我已经筋疲力尽，我才注意到嫌疑人已经快游到河对岸了。我们其他四个队员也已经跑到对岸去拦截嫌疑人了。直到这时，我才发现，那边还有一个老头被他摁在水中挣扎。

　　我和民警还有其他人不断大声警告嫌疑人，让其放开老头。可那人不听，仍然往水中摁老头。最后，我们其他几个联防队员和民警一块用绳子将嫌疑人套住，把他弄上岸将其抓获。与此同时，民警也用船把老汉运上岸边，经过抢救无效死亡。”

　　护城河保洁工班华南：

　　我去时大妈已送往医院

　　8月6日上午10：30左右，记者见到了7月23日开小船协助警方救人的护城河保洁工班华南。18岁的小班告诉记者，那天他到的时候，没看到鲁大妈，大妈已经被送往医院了。

　　小班告诉记者，案发当天10：40左右，像往常一样，捞完了垃圾，自己和两个同事开着清淤小船准备回码头卸垃圾。

　　“你们赶紧过去救两个人！”还没有到码头，小班和同事便听到了岸上警察的声音。这时，两边岸上已聚集了一二百人，围观者议论纷纷。

　　“公司规定不准捞人。”小班告诉警察，他们只负责捞垃圾。

　　小班说，违反规定，不但工资不发，还会被开除。“其实，老板也是怕我们出意外。”

　　“你们上船捞吧。”聪明的小班懂得变通，他让警察上船救人，自己只管开船。

　　“当时心里特害怕。”小班说，来北京半年的他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两名警察只托着老人的上半身，并没有把老人拖上小船，小班开船回到码头。

　　把老人尸体弄上岸，小班和两名警察又朝嫌疑人开去。

　　“一个警察让我朝他(嫌疑人)撞，另一个不让撞。”小班说，自己根本不敢撞！“最近时，我们离他也有5米远。”

　　-有媒体称：

　　附近群众拨打110报警

　　有媒体称，“附近遛弯的人说，老太太喊救命，大家才反应过来出事了，马上报警并前来帮忙”。

　　-本报调查-

　　联防队长：

　　是一个小伙子报警的

　　“7月23日10：30分左右，我们和张所长(陶然亭派出所副所长张凤海)，还有三个民警正在陶然桥西侧路北的一个加油站巡逻。当时警车停着，但警灯一直闪着。突然，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从路南一侧跑过来，称自己在路下边的护城河岸边被抢劫了。”

　　-有媒体称：

　　鲁大妈的丈夫感谢田大爷救了他老伴

　　报道称，“鲁老太太的丈夫说，多亏了那位老先生，救了他老伴”；也有媒体称，“‘包里就20块钱，可怜那老人见义勇为，被歹徒害死了。’鲁阿姨的老伴于先生说。”

　　-本报调查-

　　田家二女儿：

　　她丈夫一句话打发了我们

　　8月3日，记者第二次来到田道通老人的家中。田大爷有五个女儿，生前，他和二女儿住在永健里社区的马家堡路甲7号院。田家二女儿告诉记者，父亲出事的时候，五姐妹没有一个在现场，最后都是在医院太平间看到了父亲的遗体。

　　7月25日下午，为了了解父亲到底是怎么去的，她们姐妹几个一起到友谊医院急诊大厅去看望还在留观的鲁大妈，希望能从她口中得知一些关于父亲生前最后的讯息。

　　“我们就是想问问情况，又不想让她负什么责”。二女儿称当时鲁大妈的丈夫也在场。

　　“那女的看上去，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就是不肯告诉我们当时是个什么情况，她那个老伴横竖就是一句话‘反正不是见义勇为’，死活不肯告诉我们其他情况了。那男人真是像块滚刀肉一样”。

　　二女儿说，当时她就很生气，即便父亲不是见义勇为，作为一个普通人也该有起码的同情心，怎么就一句话将人堵死，“阴阳怪气的，让人心寒”。

　　其他记者：

　　她丈夫根本没有说过这句话

　　就在本报记者向京城其他媒体记者打听本案情况时，记者Z明确地告诉本报记者，当时她和很多媒体记者就在鲁大妈丈夫身边，根本没有听到他说这样的话。这一点也得到另一媒体记者G的赞同。

　　写过鲁大妈丈夫感谢的话的记者Y则告诉记者，当时，很多记者都围在鲁大妈身旁，人多嘴杂，自己难免有听错的时候；还有一个就是北京人也喜欢侃，没听到也说自己听到了，自己当时赶稿心切，也没来得及核实就发稿了。

　　“老人见义勇为，这句话说出来是要负责任的。”下水救人的联防队长对一些围观者的说法不以为然，“我当时赶到现场时根本没有看到其他的人，我都没看见抢劫过程，他们(围观者)怎么会看见？”

　　-有媒体称：

　　田大爷先于鲁大妈掉到水里

　　报道说，“鲁女士表示，在她被歹徒推进河里之前。那个穿白衣服的老人已经在河里了”；也有报道称，“歹徒在实施抢劫遭遇反抗后，先将被抢老太推入护城河中，又将见义勇为的老大爷推入河中”。

　　-本报调查-

　　联防队长：

　　我们最先赶到，都没看到俩老人怎么掉下河

　　队长反复强调自己是第一批到达现场救人的，当时现场没有围观的，后来才有围观的，就是他们这第一批人都没有看见两个老人是怎么掉到水里的；围观的人怎么又看到了事件的开头？

　　提到有目击者在南岸住所阳台上看到事件发生，他们都觉得很滑稽，有柳树又有一个那么高堤岸的河边便道，能被阳台上的人看到除非他有特异功能。

　　对于多数报道中提到的目击事件始末的看车人李大姐，他们说，当时他们跑下河道去救人的时候，还看着她在南门旁边收停车费。“她除非分身，否则怎么可以在这么高的河堤街道上看到河堤下发生的事情？”据记者目测，河堤约4-5米垂直距离，在10米宽的街道这边根本看不到河边便道。

　　-有媒体称：

　　警方说田道通“谈不上见义勇为”

　　和7月24日的报道大不一样的是，25日的报道出现了大逆转。多数是采用警方说法：“田道通老人先于鲁大妈遭到袭击，同时也没有挺身而出帮助别人的证据”，因此，“谈不上是否属于见义勇为的问题”。

　　-本报调查-

　　市局新闻办：

　　新闻通稿已经讲得最详尽

　　7月29日中午，记者来到陶然亭派出所，见到了当时负责案子的张凤海副所长。但是，他拒绝透漏关于案情的任何细节，只是说让记者联系宣武公安分局外宣部门。

　　7月31日，记者联系宣武公安分局外宣，想了解案件的一些基本情况，并提出能否提供报警人的联系方式以及能否采访据说“有既往病史”的嫌疑人奚某。

　　负责外宣工作的夏女士告诉记者，案件尚未审结，按照规定，奚某不可能接受采访。关于案件的情况，需要记者请示市公安局新闻办，得到市局新闻办的许可，他们才能接受采访。

　　8月1日、2日，记者分别按照规定给市局新闻办发去采访要求的传真。8月2日，新闻办一名工作人员在回复时，告知记者，案发次日，警方已经向各大媒体提供一份“最详尽”的新闻通稿，对于其他细节，对方拒绝透漏和评论。

　　记者通过京城某大报专门跑公安口的记者M，拿到已经见报的该新闻通稿，M告诉记者，通稿其实很简单，他几乎没有任何改动就于7月25日见报了。见报通稿全文如下：

　　7月23日10点30分左右，北京市公安局宣武分局接报警，有人在陶然亭公园南门护城河抢劫。民警迅速赶到现场，将嫌疑人当场抓获。经审查，嫌疑人奚忠形，33岁，浙江省天台县人。根据嫌疑人奚忠形的供述和访问报警人及现场群众，现初步查明，当日10点奚某在宣武区陶然亭南门外护城河北岸，先后持木棍追打行人田某某(男，78岁，本市人)、姜某某(男，27岁，河南人)、鲁某某(女，56岁，本市人)，并将田、鲁两人推入河内。接到姜某的报警后，宣武分局巡逻民警赶至现场，奚忠形持棍拒捕，后民警将其抓获，并将两名落水群众救起。经抢救无效，田某死亡。现奚忠形已被警方刑事拘留，此案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田家女儿：

　　警方请她们不要相信任何媒体报道

　　7月28日和8月3日，记者两次来到了死者田道通的家中。田家女儿告诉记者，警方告诉她们，现在案子并没有审结，他们没有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让她们不要相信任何媒体的报道。等案子审结，警方自然会把真相告诉田家。至于什么时候开庭，警方告诉她们，没准两月，没准半年，一年也有可能。

　　田家女儿表示，她们现在只能相信和依靠警方，给父亲的死一个清楚合理的解释，“他们也没说爸爸是不是见义勇为”。

　　谁来确认见义勇为？

　　见义勇为说法为何传开？

　　8月3日，田家女儿告诉记者，不管外界传言如何，她们很想知道：见义勇为的说法到底是怎么传开的，是有目击者看到了吗？警方有没有设法找目击者呢？

　　“一个遛弯老头有什么好抢的？”二女儿摸着父亲生前身上的遗物——一串钥匙说，父亲每天早上10点多出门，10：20左右会到河边，“就这10分钟的事情，歹徒怎么会一下子抢了三个人，他有这么快吗?”

　　“这个歹徒为什么落水了不逃命，反过来还要追着揍第一个被他推下水的人？”二女儿认为，即使歹徒真是有病，也应该是父亲做了什么刺激了他，让他穷追猛打。“我很想知道，我爸爸到底做了什么让歹徒那么起歹意？”

　　该由谁来确认见义勇为？

　　到底什么是见义勇为？田家的女儿们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该怎么、向谁去弄清楚。“爸爸有没有呵斥歹徒，如果因为呵斥而导致歹徒起歹意，算不算见义勇为？”、“如果其他当事人矢口否认，是不是就不能确认了？”

　　8月7日，记者到中华见义勇为基金会了解情况。一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全国对于什么是见义勇为、如何确认并没有统一的规定，需看各地各自的规定。

　　需要警方提供证明

　　记者在“首都见义勇为信息网”了解到，据2000年8月1日起正式实施的《北京市见义勇为人员奖励和保护条例》及《〈北京市见义勇为人员奖励和保护条例〉实施办法》规定，民政部门负责管理见义勇为行为的确认。

　　该网主页上的《见义勇为行为确认告知书》(以下简称《告知书》)明确规定一切个人和组织都可以反映有关见义勇为的情况。行为人可以申请确认见义勇为，如行为人因伤残等原因不能亲自申请的，其配偶、父母、子女等可以代为申请；反映见义勇为情况或者申请确认见义勇为，应当在行为发生之日起30个工作日内提出。

　　记者就田道通老人是否见义勇为咨询北京市民政局，据有关负责人介绍，是否属于见义勇为需要以事实本身为依据，并且还有待于公安和司法部门进行进一步鉴定之后，出具相关证明材料才能界定。

　　至于证明材料该提供什么，《告知书》上并没有明确规定。

　　警方会证明吗？

　　8月3日下午，田家二女儿拿出一张报纸递给记者，是7月26日的《人民法院报》。她指着第7版评论让记者看，是署名赵志疆写的《坐视歹徒行凶是警察之耻》。

　　“这是一个耐人寻味的细节。目睹歹徒行凶，警察为什么没有立即跳入水中进行抓捕营救，而是在岸边无谓地喊话？1.6米的水深，为什么警察只有凭借小船才能靠近歹徒？”

　　二女儿用力地指着文中这一段问记者，“他们如果说爸爸不是见义勇为，会不会是因为他们自己失职，他们有意不提供证明予以确认呢？”

　　谁来赔偿我们损失？

　　“我爸爸至少还可以活10年。”田家三女儿反复对记者说道，父亲是个每月有三四千离休金的老干部，对生活十分热爱，“学习、锻炼比谁都热情”，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去，需要有人为此负责。

　　二女儿又从包里拿出一张纸给记者看，上面记着她周围朋友给的建议。有朋友建议她，田家首先可以对犯罪嫌疑人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赔偿诉讼；其次，田家还可以视警方没有及时跳下水救老人为失职，将他们作为被告提起行政诉讼，要求国家赔偿。

　　警察不会游泳是失职？

　　警察为什么

　　不跳下水救人？

　　7月29日，记者当面询问陶然亭派出所副所长张凤海，他不下水救人是否因为不会游泳，他不予回答。

　　8月6日，在公园晨练的舞扇老人们对警察当时只在岸边喊话，驾小船去救人很有看法。“看着老人在水里扑腾还不下水，让人心寒哪。”、“警察哪能不会游泳呢？”、“现场那么多人，你警察都不下水，人家还会下？”

　　“我站在岸上浑身发抖。”把鲁女士救上岸的联防队长告诉记者，当时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跳下去救老汉了。另一个会游泳的队员也是类似情况。

　　“你得会游泳才能下去啊。”联防队长说，现场的几个队员和警察只有他们两个会游泳。他自称身高1.76米，下水救鲁大妈时，双手托人，脚还够不到底，水深至少有两米。当时一些围观的人还说警察的风凉话，他很愤愤不平。

　　没有规定说警察必须要会游泳

　　关于警察是否必须会游泳，记者没有查到相关规定。

　　《人民警察法》第21条规定，人民警察遇到公民、财产安全受到侵犯或者处于其他危难情形，应当立即救助。据此，有人认为，出警警察未能施救落水人，应属失职行为。

　　北京市京华律师事务所律师丁涛认为，说警察失职前提是，警察没有任何救助行为。实际上，案发时警察通过喊话警告了嫌疑人，并采取其他方式。因此，只要警察主观上没有不作为的故意，仅仅是因客观上不会游泳致使救助没能成功，不宜认定警察失职或者不作为。

　　“关于警察是否应该会游泳，目前相关法律没有明确规定，公安部的《公安民警体育锻炼达标手册》中也没有要求。既然法律没有明确规定，那我们不能苛求每一位警察都会游泳。”

　　警察也不是万金油

　　记者就游泳事宜询问认识的所有警察，他们都表示没有听过有警察必须会游泳的要求。

　　南方某地级市110大队长华队长说自己当年公安干校读书时，学校就没有开设游泳课程，现在公开招考警察，体能测试这一环节也没有游泳。

　　碰到水上出警情况，要么叫会游泳的同事去，要么采取丢绳丢游泳圈找船、动员周围会游泳的群众下水救人。问他，如果还是贻误救人时机，警方该不该负责任时，华队长不假思索地回答，那也不能让警察做无谓牺牲，还是要积极想其他办法。

　　从事5年基层工作的民警马先生说，现在老百姓对警察的期望值太高了，可是警察毕竟也是人，不是万能的，而且要求警察成为“万金油”也不现实，“不能因为不会游泳，就说不是个合格警察了”。

　　“比体能更重要的是头脑。”马先生认为，面对紧急而复杂的案情现场，更需要经常灵活机智的反应能力，和现场控制能力。

　　警察体能教育训练专家：

　　游泳应列入《公安民警体育锻炼达标手册》

　　多年从事警察体能教育和研究、编写出版了《警察体能基础教育训练》的江苏警官学院警体部警察体育科研所所长王海源教授认为，警察不会游泳是个普遍现象，“尤其在北方比如东北，很多警察都是旱鸭子。”

　　王教授在自己的书中，用了整整一个章节介绍了“警察游泳(泅渡)训练”。

　　目前，公安部颁布的《公安民警体育锻炼达标手册》中并没有游泳的相关规定，但王海源认为，随着水上犯罪的增加以及民警的现实情况，游泳应该列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