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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黄河源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9月01日11:59 外滩画报

  李根成为徒步进入黄河源无人区第一人之后,便下定决心成为一位专职的环保志愿者。李根说:“从源头顺流而下,补给黄河源的很多支流的水量也减少了。明年黄河源很有可能会断流!”

  文/ 杨晓宇 李根

  2006 年6 月27 日,带着广东志愿者捐助的400 多件衣物和爱心人士捐助的两箱药品,李根从广州出发,前往黄河源。这是他第二次进入真正的黄河源头——巴颜喀拉山脉的卡日曲,位于青海省曲麻莱县。

  7 月9 日,在海拔4830 米的“黄河源”石碑下,李根再次被震惊了。“去年7 月5 日我在黄河源头看到还有三个泉眼在沽沽冒水; 一年后,只剩一个泉眼在冒水了。”李根说,“从源头顺流而下,补给黄河源的很多支流的水量也减少了。明年黄河源很有可能会断流!”

  但是,黄河源的问题还不仅仅如此。

  出发,无人区

  2005 年,李根成为徒步进入黄河源无人区第一人之后,便下定决心成为一位专职的环保志愿者,发起“保护黄河源,保护母亲河”环保公益活动。

  “黄河源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李根说,“去年我首次经过巴颜喀拉山山口的时候,出现了严重的高原反应,头痛得厉害,像万根钢针刺头,真想拿脑袋撞墙。

  今年李根提前几个月“ 备战黄河源” —每周有三天晚上跑步,每天坚持徒步6 公里上下班。“幸运的是我今年没有出现任何高原反应,完全适应了高原”。

  6 月29 日,在火车上颠簸了40 个小时后,李根到达西宁。次日,他预订了去曲麻莱的车票。

  “西宁发曲麻莱的车每天只有一趟, 而且是早上发车,当天定票的话很难有票。”李根说,“去年当天7 点定票, 仅剩一张票,只好坐在车的后面,颠簸得要命,痛苦万分。车又脏又臭, 一进去,我差点呕吐。那是我一生中坐过的最差的车。车上最醒目的是带了医用氧气袋的祖孙三人。那是对付高原反应的。”

  去曲麻莱的道路,一路攀升(从海拔2270 米到5200 米)。很多外来人都会因缺氧而出现高原反应。

  从西宁到曲麻莱要整整24 小时。第二天中午,李根到达曲麻莱县城。下了车,他背着一大堆行李轻车熟路的前往县政府招待所。这是县城里唯一个比较像样的招待所,在全县的政治中心——县府大院里。李根正进入大院,迎面一辆车刷地停在他身旁。“车门一开,是县民族中学万铁练老师,去年我采访学校的时候就是他接待的。”李根说,“他现在是‘格桑花西部助学’这个NGO 组织的义工,负责整个县学校的救助项目联络和救助物资发放。我们的救助衣物大部分是给黄河源第一小学和黄河源中心小学, 之外的物资由他负责发放到其他学校。” 万铁练是个热情的康巴汉子,硬把李根请到自己家里住。

  六十公里花了四小时

  第二天一大早,李根乘上万铁练的车向黄河源无人区出发。

  由于黄河源区的两个姊妹湖—扎陵湖和鄂陵湖,也就是黄河源区水源的两个蓄水池黄河源在青海省的果洛藏族自治州的玛多县,因此,很多媒体也把玛多称为黄河源头第一县,很多人到了玛多的牛头碑就以为是到了真正的黄河源头了。事实上,早在1978 年国家考察队考察后的结论中就确定,真正的黄河源头,在离玛多县150 公里的地方的麻多乡。行政划分上属于曲麻莱县,离曲麻莱县城有300 多公里。如要进入这一片地区,是没有真正的路, 很多地方是沼泽地,为保护黄河源的生态环境,当地藏族牧民施行了生态移民, 因此这里基本是无人区。

  离黄河源60 公里外才有人烟,就是号称黄河第一乡的黄河源乡。从黄河源乡进入无人区,都是泥泞小路。万铁练的车好几次差点陷进泥坑里,60 公里,花了将近四个小时。

  “幸运的是,那几天没有下雨也没有下雪。不然可能就像去年那样,要晚上才能到了。”李根说。

  李根和万铁练到达曲麻莱的时候, 正好遇上了当地“黄河源首届

摩托车
拉力赛
狂欢节暨民族旅游文化节”。

  文化节在曲麻莱县黄河源乡举行。热情彪汉的康巴汉子和漂亮的藏族姑娘个个身着节日盛装,手捧洁白的哈达和甘醇的青稞酒,欢迎着远方的客人。 “ 就在大家欢腾雀跃之时,在会场的帐篷里我见到了一位藏族老阿嬷。” 李根说。

  当李根拿着相机忙着拍下歌舞升平的场景时,一位老阿嬷拎着一个破麻袋出现在他眼前。这位老阿嬷,名叫拉加,七十多岁,玉树州安冲乡布仁村人,来曲麻莱5 年了,平时靠在寺庙里做泥菩萨度日,家里还有一位67 岁残疾人。

  “看着她那双无助、无奈、无神的双眼,我心里很难过,眼泪忍不住流下来,我给了她一点点钱,她不住地嘴里念叨着,也知道是感谢还是什么。直到她走出我的镜头,淹没在那欢乐的海

  洋..”李根说。

  另一位出现在会场的人,再次震撼了李根。

  “久美拉毛,8 岁的 小女孩,在黄河源麻多乡巴颜4 队,父母因病双亡, 是个孤儿。她手里本应拿的是书包和课本,我看到的却是捡垃圾的编织袋! 她还有个老奶奶需要照顾,祖孙俩寄宿在县城亲戚家。我问她,想不想读书? 她流泪了!”

  缺医少药的孩子

  援助久美拉毛这样的孩子,是李根来黄河源的主要原因之一。

  由于黄河源区恶劣的交通条件和自然条件,很多当地人患病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这里,孤儿很多。

  “黄河源区缺医少药,生命就在呼吸之间!这是我们为何捐药的原因。”李根说。

  离黄河源头3 公里处有一处用土坯围起的院子,院子里有两排房子,远远的就可以看到一面国旗在随风飘扬,这里就是黄河源乡的第一小学。六年前这里的孩子没有地方读书,前任黄河源乡郭洋大队的村支书子美为了让黄河源的孩子有书读,发动大队自筹资金,修建了这所学校。由于这里人烟稀少, 有些孩子的家离学校50 公里黄河源第一小学是寄宿制的。目前学校有学生20 多人,老师4 人。

  孩子在学校里睡觉没有床,用草皮(草甸)支起的木版代替 ;扫地用的小簸箕是破水桶改造而成。校舍是2000 年盖的,由于气候原因已经成了危房。这里没有体育设施,孩子们的体育课只能做游戏:丢手绢,老鹰捉小鸡。“我去的前一天刚有7 个学生被家长领回家!失学的适龄儿童超过50 多人。”李根说,“这里的教学经费大多靠捐赠,因为这里没有人报道,也没有人

  知道,所以得到的捐赠是有限的。有时几年才有几个人来,捐赠不是很多。这是没有电、没有通讯,基本与世隔绝的世界。这里许多地方的藏民还处于原始的物物交换的阶段,他们用牛羊来换取青稞或米、面、盐、茶。”

  这次,李根给他们带来了衣物、文具、药品,还有一只足球。

  可是这并不能从实质上解决这些孩子所面临的问题。

  7月10 日,黄河源下雪了。这是李根到源头三天来,第三次下雪。由于风大,他的嘴唇干裂而肿大,疼痛难忍。上午李根从学校出发,去黄河源头拍照留存资料。

  中午回到学校的时候,李根发现有三个学生尕德、松毛、代措肚子痛。老师偷偷告诉李根,其实他们不是肚子痛, 而是胸腔,她们的身体左右高低不对称了,浮肿了,可是这里没有医生,他也无可奈何。

  校长伊西次成说:“这样已经很久了,想带她们去西宁或格尔木看病,一直没钱..”

  依西次成眼睛突然红了,几乎流下泪来。

  那天黄昏,雨雪后的天空出现了双彩虹。

  李根说:“当地藏民告诉我:彩虹是吉祥的象征,一般活佛来的时候或活佛灵童转世降生的时侯会出彩虹。” 他拿出相机拍下了暮色中的彩虹, 也拍下了学校里的孩子们。

  黄河源即将断流

  李根此行的另外一个重要目的是为了宣传环保,可是,曲麻莱县的一位领导说的一句话却让他难受到现在。

  黄河源的7月,风景十分迷人。天特别蓝,白云朵朵,仿佛就在身边;山峦起伏,草原上格桑花怒放,远处白色的帐篷上冒着缕缕青烟,耗牛、山羊在草原上静静啃草。

  那位领导面对这样的美景,漫不经心地对李根说:“为什么要环保?” 但是近看草原,到处是大大小小的鼠洞,大片大片的草场被老鼠破坏。草根被咬断,草就死掉了。许多地方出现荒漠化、碱化,鼠洞将整个山坡破坏得千孔万洞。

  草场被破坏,这里的藏民生活在生存的边缘。

  “这里的蒙古包的辨识,不是街道号码,而是编号。当我在包49 的牧民采访的时候,向导翻译给我说,原来她的家有1000 多只牛羊,现在仅剩50 多只牛羊了。他们家的草场被老鼠破坏了,牛羊养不活了 。我看到了她的刚出生不久的小孙子,她告诉我,现在她家的羊奶还不够孙子吃的。”李根说。

  “离黄河源头3 公里处有一户藏民, 家在黄河源第一小学旁边 。 当时我去采访,我问他们,假如过5 年或10 年, 黄河源没草场了怎么办?他们告诉我, 他们也不知道,没办法。真的有一天要离开生养他们的黄河源时,又能到哪里呢?除了放牧,他们还能做什么?” 环境的破坏也加剧了黄河断流的危险。

  曲麻莱县城的西边,很多草原正慢慢地被沙丘吞噬、沙化了。黄河源麻多乡的扎加大队的村支书告诉李根:“本村在近10 年内70% 以上的草原已经被沙丘掩盖了, 我们赖以生存的草场没有了,已有几百户牧民成了‘生态难民’。” 在扎加地方,沙丘也在一步步逼近黄河源区有名的湿地—星宿海。星宿海原有92 个湖泊,现在已经有很多干涸了。

  这直接导致了黄河源的水荒,当地人饮水受到极大的威胁。

  县城的东北角有一条干涸的河,干涸的河床仿佛在向人们倾述着它的不幸。县城的东南一条河流已经变成涓涓细流,同去的万铁练告诉李根:“以前这条河水很大,现在还不够牲畜饮用, 更不要说人了。”

  曲麻莱的县城里,到处可以看到卖水的车。卖水的都是县城里的青壮年。他们每天早晨从县城西边4 公里的长江边(通天河)拉水过来,一小桶5 角, 一大桶5 元,一天他们可以拉上三四趟。在曲麻莱的秋智乡,缺水现象更严重, 当地的藏民要跑20 公里外的地方背水了,或用耗牛驮水。

  “望着他们无奈的眼神,无助的手势,我的心很痛。”在结束了长达20 天的行程回到广州后,李根对本报记者这样说。

  说完,他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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