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会大工厂掀外迁潮追问腾笼换鸟四疑

　　省会大工厂掀起外迁潮 有关官员、学者对外迁引出的四大疑问一一释疑

　　 核心提示：

　　从1993年省会首次提出鼓励二环内工业企业“退二进三”以来，工厂搬出市区终于一步步列入具体日程并开始蔚然成风。

　　事实上，工业外迁并不仅仅是石家庄这样一个工业集中城市的解决市区污染问题的孤例，更是国内许多大中型工业化城市纷纷向后工业化城市转型，普遍面临如何实施“腾笼换鸟”战略的一个缩影。

　　“鸟”搬出去以后能不能活或活得更好——工业外迁后能不能继续有效拉动城市经济发展；腾出来的“笼子”怎么办？如何对待工业外迁后的“工业遗产”，是一概一扫了之还是加以区分有效保护利用，新引入的商业服务业或高新产业能否成为城市经济的新引擎，事关城市未来。

　　【现状】10余家企业“孔雀东南飞”

　　今年1至6月份，省会又有6家企业的搬迁改造项目列入了市发改委的重点项目名单中，其中包括市民熟悉的石家庄金鱼涂料集团、石家庄泵业集团等大企业。事实上，已经开搬、准备要搬和有意想搬的企业远不止这些，仅记者的不完全统计就有14家之多。其中，已经开搬的企业有：珍极酿造集团，其在赵县建设的新厂区一期工程已完工，原址已然人去楼空；金刚集团，原厂东半区已经搬迁完毕，原址已卖掉一半，9月底西半区也将搬完；石家庄富格药业公司，目前主体已全部搬到新乐工业项目区。准备要搬的企业有：河北太行机械厂，其在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新厂基建部分基本完成，主体施工接近尾声，计划今年完成搬迁；河北电机厂，其在栾城县窦妪工业区的新厂已基本建好，计划今年10月份搬迁；石家庄卷烟厂，将搬往石家庄经济技术开发区，去年底启动项目，计划今年下半年实施搬迁；石家庄市潜水电泵厂，其在栾城县工业园区的新厂今年计划投资3000万元，用于土建施工和设备进货。有意想搬，但地点和时间未定，目前正在进行项目调研工作的有：石家庄飞机工业有限公司，曾在栾城县窦妪工业区等地考察厂址，计划新厂征地3000亩，建设通用航空产业园；石家庄轴承设备公司，曾在栾城县窦妪工业区考察厂址，计划征地300亩，建设两条精密轴承生产线；石家庄市车辆厂，正在栾城、正定、元氏、鹿泉等地物色厂址......

　　省会一些暂时搬不走的特大型企业，也纷纷将新上马的项目安排在市区之外，起到与搬迁异曲同工之效。焦化厂年产10万吨环己酮和年产10万吨粗苯精制项目就建在了东开发区循环经济化工示范基地。

　　【原因】搬迁，有N个理由

　　考察各企业搬迁的原因，有“减少市区污染”、“扩大生产”以及“寻求产业集群”等几条理由。不过，如此多的企业，包括许多位于二环外的企业也加入搬迁队伍，是否夹杂了盲目跟风因素？对此，一位相关部门官员予以否定。

　　“工业企业搬出市区是城市发展的必然趋势。”他说，这一方面是产业发展的要求，旧的业态要走出去，新的业态要走进来，企业想完成从量变到质变的突破，也必须走出去寻求新的发展空间。另一方面，这也是城市发展的要求，“城市刚建时就几个厂子，哪儿中心往哪儿建，不会有人考虑什么功能分区，城市发展到一定程度，必须重新规划分区，这是科学合理地利用城市有限资源的必然途径。工业企业在市中心并不能创造出比在郊县更多的产值，相反，其污染物不断排放到居住区上空，破坏城市环境。搬出市区，符合城市规划，而且土地置换的差价还能够支持企业进行技术改造、产品升级。政府鼓励搬迁的优惠政策，就是力图给企业提供一个撬动点。”这位官员说，目前全国各大城市都在进行同样的工作，石家庄的进展并不快。

　　 【解析】搬迁能否避免企业“损伤元气”？

　　“搬迁，会不会让企业‘元气受损’？”这是记者在采访过程中听到一些职工说的话。在他们印象里，有的企业搬迁后生产经营每况愈下，甚至一两年就走向衰亡。

　　“政策很对，包括鼓励二环内工业企业退二进三的政策，都是很有远见的，之所以一些企业没搬好，是自身原因。”原市机械局干部，曾长期主管机械行业企业搬迁工作，现任市发改委服务业市场处处长的王九思，进一步打比方解释这个问题：“假如企业认真谋划、稳妥搬迁，那么，现在能吃饱的企业，搬走后有望吃好，现在吃半饱的企业，搬走后有望吃饱。而现在没饭吃的企业，如果不先找好米就盲目搬迁，那搬出去可能还是没饭吃！”他举了一个机械制造企业的例子，搬之前就缺少适销对路的产品，搬迁后仍没有开发出好的新产品，结果效益一直不佳。

　　“土地置换能给企业带来一笔收入，但这笔钱充其量只能解决暂时资金困难，并非可以坐吃山空的资本。几千万资金对于有万八千职工的大企业来说，是一两年就能花光的！用不好这笔钱，搬迁就可能导致失败。”王九思说，有的企业急功近利，得钱后不琢磨技术改造、开发新产品，而是立即用于“改善生活”，吃吃喝喝，旅游，出国考察，“企业当然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但如果企业琢磨过高的、自己技术力量达不到的新产品、新技术，也有可能走入歧途。一位相关部门官员举了个例子，某电路板生产企业，从生产单层电路板，一下子想跃到生产多层电路板，而资金、技术、人员都达不到，从美国花巨资引进来设备却没人会用，一个小毛病的修理，也得花美金从德国请师傅，加上搬迁基建投资过大，很快就走上了下坡路。

　　“制定一个合理可行的搬迁方案很重要。”这位官员说，企业要考虑在搬迁后技术必须改进、规模合理扩大，要考虑资金实力和筹资途径，同时将搬迁与企业改制联系起来，搬出一个新机制，“如果将上述四方面都充分考虑，再经过严格的专家论证，方案完善，政府批准，项目启动，这个程序走下来，企业将会勃发更加旺盛的生机。”

　　谈话中，他和王九思都用了“事在人为”这个词来总结。

　　城市会不会“空心化”？

　　“工厂出城是个趋势，但它也可能带来隐藏的问题：城市空心化。这是一柄双刃剑。如果一个城市的功能达不到完全向管理型转变，第三产业达不到完全养活城市人口，这时大量工业搬出城市，就可能形成结构性下岗，产生不利影响。”曾参与石家庄市城市空间发展战略规划的南京大学教授顾朝林抛出这样一个问题。他认为，搬迁要掌握一个度，不是搬的越多、越快就越好，要寻求经济、社会、环境三方面效益的统一。在原址的处理上，如果一味追求经济效益，如偏重发展房地产业，受惠的将不是人数最多的本地居民，而是开发商，以及少数有钱人，因为只有他们能消费得起市中心的“黄金房”。城市还是要为本地居民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保证市民自身生活质量不降低。他说，石家庄市城市空间发展战略规划已经考虑到了这一问题。

　　顾教授举了沈阳铁西区改造的成功例子，“刚改造那几年，大量职工离开企业，漂泊在社会，非常痛苦。后来在振兴东北的大政策下，在铁西区以西新建了沈西工业走廊，面积比老铁西区还大，将许多企业搬进去，伴随技术升级改造，原来已经衰落的汽车、装备制造、化工等产业又恢复了生机，重新为城市‘供应’了大量就业机会。”

　　对此，市规划设计院市政室安主任表示，企业原址不一定全部规划为第三产业，也有一部分可能规划为工业用地，发展污染小或无污染的高新技术产业，“原址开发肯定会考虑社会效益，会寻求让企业、居民以及整个城市总体上都受益的一种平衡。”污染会不会就地转移？

　　东开发区、藁城、栾城等企业迁入地附近的居民，可能最关心这样一个问题：工厂来了，是不是原来的污染也就地转移过来？城里人的天空干净了，我们的天空呢？

　　市环保局负责宣传的张科长告诉记者，企业搬迁不会把污染就地转移，搬迁会考虑污染治理因素。“搬迁项目要通过环境影响评价，环保局要看其工艺是否清洁、是否采取合理的治污措施，过不了这一关是不能开工的。建设过程中，环保部门还会全过程监管，建成后验收，投产后进行定期或不定期检查，总之，企业的污染治理水平不会原地踏步。”他说，据环保局了解，以往退二进三企业搬迁后总体污染状况都得到了有效抑制。征地会不会演变成“圈地”？

　　如今土地是炙手可热的资源，即使远在各县市开发区的土地，总体上也呈升值趋势。企业会不会借搬迁之机分一杯羹？有人提出，搬迁企业规划的新厂址占地面积都扩大了，会不会将来改变其中一部分土地用途，变相开发，或待价而沽，倒手赚钱？

　　省国土资源厅政策法规处张先生认为，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出现。他说，企业搬迁立项首先要通过发改委等部门的审核，假如企业规划了极“宏伟”的蓝图，资金实力却明显达不到，这样的方案就不会通过。另外，政府部门批多少地是按投资容积率来计算的，投资大，批地多，不可能让企业任意圈地。而且国家对土地控制很严，农用地征占35公顷以上、其他用地征占70公顷以上，需要国务院批准。占用基本农田，哪怕只占一分地也要国务院批。企业在征地之后，闲置一年要交闲置费，闲置两年国家就有权收回。至于企业在盖职工住宅时会不会变相搞商品房出售，他说，这个有经济适用房的相关法规来约束。

　　 【延伸】工业外迁与新城市的交通蓝图

　　东开发区、藁城、栾城、赵县等企业拟迁入地，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市规划设计院市政室安主任告诉记者，石家庄新的城市发展总体规划，对这些地方的交通、商业、居住、教育、医疗等配套设施，都做了详细的设计，新区不会“缺这少那”，它们的发展一定是趋于基本功能齐备、方便人们生活的。

　　由于这套总体规划正在等待论证，安主任没有过多讲解。不过他介绍了市民最关心的交通部分的规划——“半小时交通圈”和“1小时交通圈”。前者指，通过道路维修拓展，和公交系统布置线路、增加车次、调整时间等，来实现从城市中心区（一环）任何一个地点，到达4个组团（正定、栾城、藁城、鹿泉四县市）的时间平均在半小时左右。后者指，从市区（二环）到达任何一个市辖（市管）县市的时间在1小时左右。

　　“目前体育大街南北拓展、槐安路东西拓展、南二环东西拓展的计划都已经定了，槐安路东西拓展工程有望今年开工。当半小时交通圈的规划成为现实，搬迁企业职工去位于4个组团的新工厂上班，就不会觉得自己是下乡，相反，他们会觉得这些地方已经成为了城市的一部分。”

　　诸城百态：“工业遗产”：后工业时代新思维

　　城市由工业化向后工业化转型，工厂外迁后留下的“工业遗产”如何处置近几年成为国内各城市关注的热点之一。工业外迁留下的绝不仅仅是大片可供开发的用地，作为一个城市、一个地区乃至一个国家现代文明发展见证和历史记忆的厂房、仓库甚至锅炉、烟囱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不同的城市进行了不同的探索，有的将有文物价值的车间、机器改造成博物馆，有的将厂房改造成价格低廉的商务区，还有的将大型仓库作为城市稀缺的大型公共空间资源就地改造为大型展馆。

　　沈阳：作为共和国工业起步的地方，沈阳保留着许多共和国的“第一台”、“第一次”。如今，沈阳飞机工业集团在厂区自办航空博览园，已经开园数年。新光航发企业集团自办航天科普基地向公众开放，游客可以参观航天发动机、火箭的模型，也可以登上导弹发射车模拟发射。坐落在铁西植物园内的蒸汽机车博物馆也将推出永久性多种品牌多个国别的铁路机车展览。老龙口集团自办酒文化博物馆，展现了数百年的企业发展史，也展示了沈阳酿酒工业的特色和发展脉络。另外，造币厂、重型机器厂等企业也办起了自己的厂史展览。

　　上海：着眼于2010年上海世博会，拥有141年历史的江南造船厂，有4处被列为保护建筑，必须在原地永远保留。初步规划是：制造局2号船坞旧址将作为世博会文化活动场所成为世博会的主会场之一；飞机库将作为企业展馆；三菱重工株式会社江南造船所办公室将作为造船博物馆；海军司令部旧址将改建为文化设施。另外，上海苏州河畔有许多废弃的厂房、仓库，近十年来艺术家纷纷进入，形成了类似美国纽约苏荷区（SOHO）的苏州河畔艺术区也早已在国内小有名气，并有效拉动了周边商品房价的上涨。最近有报道称上海决策层力排众议，批准将苏州河畔30个本欲拆除的大型废弃仓库保留原样，作为文化活动、商业展览的重要场所。

　　北京：位于朝阳区的北京798厂原来是一家大型军工企业，企业改制后，大量厂房闲置。2002年，首家艺术机构入住，并于2003年发起“再造798”运动，随后举办多个艺术节，先后有80多家艺术机构入住。他们租用改造原厂房，或办画室，或办展览，或经营书店、咖啡店，原厂房的建筑、标语、管道、阀门等工业遗存被保留了下来，与现代前沿艺术融为一体，并成为时尚元素的一个组成部分。如今，以798为核心的大山子艺术区已成为北京打造未来创意文化产业的一个世界性名片。

　　苏州：据央视报道，工厂外迁之后，苏州由政府出面将原有厂房简单改造，隔成若干颇具后现代感的办公区域，作为产业扶植政策之一，以较为低廉的价格租给从事创意文化产业或高新产业的中小公司，成为打造城市CBD、持续领跑长三角布下的重要棋子。

　　a石家庄金刚集团（原石家庄拖拉机配件厂）

　　搬迁改造总投资：2．96亿元

　　现年销售收入：3亿元

　　搬迁后预计销售收入：3亿元以上，逐年增加

　　搬迁原因：利用土地差价所得进行技术改造

　　对未来的期望和规划：公司伴随搬迁进行股份制改造，希望脱胎换骨扭亏为赢b石家庄金鱼涂料集团

　　搬迁改造总投资：1.49亿元

　　目前累计投资：6000万元

　　搬迁后预计销售收入：10亿元

　　搬迁后预计创利税：1亿元

　　搬迁原因：减少市区污染c石泵集团

　　搬迁改造总投资：5.5亿元

　　搬迁后预计销售收入：6.8亿元

　　搬迁后预计年利税：9721万元

　　搬迁原因：扩大生产d石家庄潜水电泵厂

　　搬迁改造总投资：1.2亿元

　　搬迁后预计销售收入：4.35亿元

　　搬迁原因：扩大生产e河北太行机械厂

　　搬迁改造总投资：1.8亿元

　　搬迁后预计年销售收入：13.6亿元

　　搬迁原因：扩大生产f河北东华化工集团企业现址占地：7万平方米总资产：7900万元搬迁理由：减少城区污染g焦化集团（略）h石家庄电化厂

　　搬迁改造总投资：2.58亿元

　　搬迁后预计年销售收入：2.996亿元

　　搬迁原因：减少市区环境污染

　　最新进展：搬迁暂停，等待政府批文i河北电机厂

　　搬迁地址：栾城县窦妪工业区搬迁改造总投资：2.54亿元

　　搬迁后预计销售收入：13亿元

　　搬迁后预计年利税：2亿元

　　搬迁原因：扩大生产j石家庄卷烟厂

　　搬迁改造总投资：5.69亿元

　　搬迁后预计年利税额：20亿元

　　搬迁原因：减少市区污染，扩大生产规模k石家庄珍极酿造集团

　　搬迁改造完成投资：1亿元

　　搬迁征地面积：300余亩

　　搬迁原因：扩大生产石家庄市富格药业公司

　　搬迁地址：新乐市

　　搬迁改造总投资：1.79亿元

　　项目用地：97564平方米搬迁后预计年销售收入：5.8亿元

　　搬迁原因：技术改造，扩大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