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工作才是掉价”

　　本报记者再次与当修鞋匠的舞蹈高才生宋万年对话

　　开鞋店已有三年，宋万年并未荒废舞蹈。昨日，他在修鞋店门口给记者表演了起来。实习记者 刘 艳 摄

　　《舞蹈高才生甘当修鞋匠》见报后，宋万年成了读者特别是许多大学生关注的焦点，许多大学生对宋万年的勇气表示钦佩，但更多的读者却是满腹疑惑：一个舞蹈高才生，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带着读者的疑问，记者再一次走近宋万年。宋万年这样说道：大学生毕业没工作，那才是掉价。

　　演出时：商演的钱收得难受

　　1999年，宋万年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会同县广坪中学任音乐教师。骨子里尽是艺术家气质的宋万年并不为学校所容纳。半年后，宋万年抛弃了“铁饭碗”，在父母气得发疯的目光下到了深圳一家歌舞团发展。

　　记者：你一个大山里的人突然到大都市里混，适应？

　　宋万年：没什么不适应的，就凭一身舞功，还算有磁性的嗓音，应该混得下去的。后来果真如此。

　　记者：艺术上最有成就的时刻？

　　宋万年：要说最有成就的是指导20多名演员排练歌舞《霸王别姬》，我将现代舞蹈与老家苗族舞相糅合，获得空前反响，现在还是剧团的保留节目。

　　记者：舞台上很风光，应该继续走啊？

　　宋万年：表面上风光，经常遇到各种让你难受的事。一次在汕头商演，我与观众互动时，一暴发户将一杯ＸＯ摆在桌上，“啪”的撂下500块钱，“喝了，钱就是你的，不喝你就别想走！”为了保护嗓子滴酒不沾的我，那次被迫喝了半斤，吐了一整晚。我吐一次，就发一回誓，再不唱了。（停顿一下）那毕竟是吃青春饭。而且那里遇到了第一个女友，我的一个舞蹈学生，双方经常到外地演出，摩擦不断，我只能选择离开。

　　初开店：不敢看第一个客户

　　在舞台上干了4年，宋万年说走就走了，很快到了一位朋友的鞋店做管理。2003年底，宋万年在湘春路挂起了“鞋博士”的招牌。

　　记者：无论怎样，你以前都算是个风光人物，怎能选一个这样反差巨大的职业？

　　宋万年：别无选择，只能做这个事了，我清醒地认识自己——没多大的本钱、没门路、没过人的一技之长。还有，除了唱歌跳舞，我就只知道鞋子。

　　记者：一个年轻人做服务行业，当初有什么感想？

　　宋万年：难于见人。年轻人都讲点面子。开业那天，我本打算选在早上7点，但那时买菜过路的人太多，就等到8点，上班的人还很多，一直等到了9点才开的业。我不敢坐在店里，就站在几米远的地方。

　　记者：讲一讲你的第一个客户？

　　宋万年：说实在的，我真想是个年长的，或是乡下来的。偏偏来的是个美少妇，那双鞋至少上千元。技术上我很自信，但我真的不敢看顾客的脸，我安慰自己，只要她嘲笑我，我就会说自己曾经在舞台上风光地演出过4年。偏偏她不问不说。那一天的收入有一百多元，为我增加了不少自信。

　　记者：就那一次心态就调整好了？

　　宋万年：那不是，好几个月后，都还怕羞。最尴尬的莫过于碰到了家乡人。有次，一家乡人来了，“你怎么在干这个？”我一开始就搪塞，老乡不走，我只得承认。送他回去时，还反复叮嘱，“千万别告诉家乡人。”

　　感情：女友不向别人介绍我

　　宋万年修鞋手艺成了那条街的金字招牌。2005年5月1日，宋万年和他的手艺还走上了中央电视台《小崔说事》栏目，“我硬是在中央台表演了20多分钟的补鞋。”小崔还专为他写个条子，“劳动最美。”

　　宋万年成了名人，只是还没有一个女孩子向他靠拢。其实他人长得帅气，条件蛮好，“可惜是个补鞋匠。”

　　终于有人给他介绍对象。

　　记者：女友怎样，她不在乎你的身份？

　　宋万年：很漂亮。她不在乎我的身份，只是很少把我介绍给她的朋友，即使要去赴一次约，也要再三强调少说话。而且，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手要洗3遍，生怕他们会认出我是个修鞋的。

　　记者：女友到你的店铺来吗？

　　宋万年：也来，只是在人不多的时候，她有时也会用个东西遮着。我发现她是接受我，但怕她的朋友不接受我。

　　宋万年说着这话，双手一刻也静不下来。突然，他模仿刘德华的腔调，唱了一首《爱你一万年》。记者看他的得意相，知道他的恋情会有结果了。

　　观点：找不到工作才是掉价

　　偶尔，宋万年也会到酒吧、歌厅里头潇洒一下。有一回，他被朋友们拽着上了台，紧紧握着话筒，他唱了一首《靠近》。闭上眼，和着音乐节拍，台下的叫好声让宋万年仿佛回到了做演员时风光无限的日子，但睁开眼，失落的心情涌上心头。

　　记者：大学生修鞋，而且是个艺术家修鞋，你真的找不到工作了？

　　宋万年：我刚说了的，这个事适合我。我对这事有份兴趣。这才是关键。

　　记者：你不觉得掉价？

　　宋万年：没理想、没抱负，简单地讲，没工作，那才是掉价。国家培养一个大学生真的不容易，毕业还找不到工作，那才是掉价。找不到工作的除了说明懒惰以外，就是放不下架子、面子。

　　（《舞蹈高才生甘当修鞋匠》后续）

　　本报记者 曾鹏辉 实习记者 张 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