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舍不得哥哥,新婚的妻子离他而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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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1月19日02:26 长沙晚报 | |||||||||
因为舍不得哥哥,新婚的妻子离他而去 “你是不是没结过婚,年轻的时候没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吗?”回到禾场上坐下,记者问何发仁。 老何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我结过一次婚……后来没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1982年,她是我们附近镇上的人。” 何发仁32岁那年,有人给他说了一门亲事,他拿出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一些钱,对几间土砖房进行了一下简单的装饰,把妻子迎娶进门。“你看,这墙的红油漆就是那时涂的。”何发仁说。 小夫妻俩开始时还恩恩爱爱。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新婚才一个月,一天,妻子突然提出要去醴陵走亲戚。“唉,她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到我这个家来了。” “你去找过她没有?” “当然找过。我多次去她亲戚家接她,但她始终不肯跟我回来。” “她为什么不肯回来,是不是和你合不来?” 何发仁笑了笑说:“那不是的。后来我才知道她与我离婚的原因是嫌我瘫痪的哥哥,她亲口对我说,‘我不可能像你这样过一辈子。’” “那她后来怎么样?” “一年后她提出了离婚,我同意了。她后来有了新家,现在儿女都很大了。”老何淡淡地说。 “你怨她吗?” “不怨。” 老何告诉记者,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单身,没有动过结婚的念头了。母亲年纪大了、哥哥重病、家里赤贫如洗,让何发仁不得不去忘记失去妻子的难过,继续支撑起这个不幸的家庭。 “你家里的收入主要靠什么?”记者问。 “家里种有两亩多田,今年我种了亩把地的辣椒,其余的种水稻。” 老何指着屋前一片辣椒地说,“种的水稻可以解决一家人吃饭的问题,辣椒一年下来卖了1000多元钱。” 老何说,家里从来都是青菜萝卜粗茶淡饭,“我们平常连油都不买的,只有到了过年时才买个10来斤肉。”没钱烧煤,他们这么多年来一直是烧柴做饭。 “你平时很少外出吧?” “一般出不得门,出去半天就要回来,更不敢在外面过夜,家里离不得人啊。” “那空闲时候做些什么?” “年轻的时候喜欢拉拉二胡,我自己做了一把二胡,没事的时候自己拉一拉。” “喜欢拉什么曲子?” “《瓜子红》,但是拉得不好……”老何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说,以前哥哥心情好的时候,会伴着他拉的二胡跟着唱歌。“我哥的歌唱得好啊,要是他不得这个病,肯定是一个很会过生活的人。” 何发仁还喜欢下象棋,遇上下雨没农活忙的时候,他就跑到对面邻居家“杀”上几盘。家里没有电视机,晚上邻居们有时会叫他过去看看电视。“别人打牌我只在旁边看看,从不参与……我更愿意看邻居家影碟机放的花鼓戏,每次都听得入神。”老何还对记者说,虽然邻居们都挺关照他的,但他不好意思多去打扰人家,时常吃过晚饭七八点钟就早早地上床睡觉了。 “你自己的身体还好吗?” “没什么大问题。”老何粗糙的大手又在腰间搓了搓。 “要是你母亲和哥哥都不在了,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怎样生活?” “母亲到了这个年纪应该没什么牵挂了,至于哥哥……只要他在世上活一天我就会尽能力把他照顾好一天。”何发仁吸了一口烟,望着前方青青的辣椒地说:“要是他也不在了,我自己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何仁发值不值?(三言二拍) ●范亚湘 去采访何发仁那天刚好是星期天,临出发时遇到一位朋友。他笑着对我说:“老范,去写什么新闻哦,星期天也去采访值不值?”没调查当然就没发言权,我只好笑笑说:“没办法啊,做了这个事情!” 虽然时令已经进入了冬天,但那天的阳光很好。陪同我去采访的人说:“这样的天气开车在农村里跑一跑真是一种享受。”谁知当采访车开进普迹镇时,四处修路,车子只能走在七弯八拐、坑坑洼洼的简易公路上,灰尘满天飞,我们连车窗也不敢开,还何谈是一种享受?甚至为了过一道坎,我们还得从车上下来以减轻对汽车底板的压力……唉,这路也实在是太难走了。这个时候,我猛然想到了那位朋友“值不值”的问题,花这样大的精力去写一个农民如何照顾瘫痪的哥哥的话题,值吗? 我们边行边问才总算摸到了何发仁家里。坐在何家的禾场上边晒着太阳边与何发仁聊天,我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是同情还是敬佩?我真的一时说不清楚。不过,我始终在控制着采访的气氛,我不想因为我的采访去过多地触碰何发仁痛苦的地方。更多的时候,我要求他说一些高兴的事情,比如今年的辣椒卖了多少钱、你的二胡拉得好不好等等我都问得很详细。但我就是不敢去问他的婚姻,直到转了好大一个弯,我才鼓起勇气提到这件事。当看到他非常平静地回答我的提问时,我的心情也方才跟着平静了下来。 采访结束时,我循着何家通向村中机耕道的那条蜿蜒小路看了看,在小路的尽头是一片已经收割完了的稻田,对面的山坡上,几栋楼房十分抢眼。何发仁说,他已经有20来年几乎没出过村子了。当然,不是他不向往外面的世界,而是因为他对瘫痪在床的哥哥实在是放心不下。 何发仁的活动范围基本上就是他房前的那条蜿蜒小路。多少次,他通过那条蜿蜒小路去干农活,但是,他却始终没能够走出那条蜿蜒小路。或许,某一天他会从那条蜿蜒小路走到繁华的小镇直至更远的世界,但这一天竟是那么的遥远。 回来的时候,我在车上没怎么言语,脑子里还是在想着那个“值不值”的问题。我们这一趟采访的确辛苦,但是,何发仁照顾瘫痪的哥哥42年,而且,为了哥哥,他不得不放弃改变自己生存状态的进城工作的绝好机会,不得不忍痛看着新婚不久的妻子离家而去,值吗?也许,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用值与不值去评说的,谁能告诉我何发仁的行为是值还是不值?文图/首席记者 范亚湘 通讯员 郑彦 聂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