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眺望碧水蓝天”系列报道（八）：河津—“关停”的脚步为何如此沉重

　　今年省政府的“蓝天碧水工程”启动后，全省上下加大了环保工作力度，环境治理成效显著，但也有一些地方个别行政领导对环境保护认识不够，措施不力。为此，省环保局对在规定期限内拒不关停企业进行了通报。为配合这次活动，本报开辟了“眺望碧水蓝天”栏目进行追踪。今年10月20日，经省委、省政府同意，省监察委员会、省环保局又再次公布了全省挂牌督办的10起重大违法案件，要求各地政府在11月15日前必须保证将这些污染企业全部关停。这10起案件中就包括河津市的16家焦化污染企业

，本报为此进行了专访。然而，就在11月15日当天记者再次来到河津逐家走访这些企业时却发现，16家上了黑名单的污染企业仍无一家关停。这究竟是何缘由使然？

　　三上“黑名单”河津仍无动于衷省环保局在今年8月27日公布的第一批末位淘汰企业及设施名单中，河津荣盛煤焦锌业有限公司、山西民兴科工贸集团、山西红光科工贸集团有限公司、河津市昌鑫焦化有限公司、河津市晋源焦化有限公司、河津市晋都焦化有限公司、山西鑫源能源集团有限公司、山西建康能源集团有限公司、山西宏达钢铁有限公司、河津市太耿洗煤焦化有限公司、河津市海鑫煤业有限公司、河津市曙光煤焦有限公司、山西丰达工贸集团有限公司、河津市腾隆煤焦有限公司、河津市东明煤焦有限公司、河津乾峰煤焦集团有限公司等16家企业就榜上有名，当时规定的关停期限是8月30日。9月14日，省环保局第二次公布50家末位淘汰仍未关停的企业名单，河津这16家企业仍高悬榜首。10月20日，省环保局又再次向全省公开公布了第一批重大环境违法案件，要求河津这16家企业必须在11月15日前全部关停。凡是到过河津的人，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市区主要街道悬挂的焦化企业的横幅广告。这已成为河津市一道特有的“风景线”。从中也不难看出，焦化企业在河津市经济中所占的位置。11月15日的上午10时，记者驱车开始寻找这16家企业。顺着市区街道东行十几公里，在伯底村村后记者发现了河津市曙光煤焦有限公司，这里呈现的是一派繁忙的生产景象；据当地百姓介绍，与之相距不远的丰达工贸也未停工；在209国道赵庄附近，昌鑫焦化有限公司的炉火也在不停地燃烧；在市区往北的收费站东，记者看到了正在生产的红光科贸；刚过僧楼乡不远，“宏达明天更美好”的牌子就映入了记者眼帘，只见厂区笼罩在一片烟尘之中。沿宏达一条较窄的小路向西北行进一直到宽阔的柏油马路然后回到市区，每走一两公里，就能看见三五成群喷吐着浓烟的烟囱，除了焦化厂，就是水泥厂，再就是钢厂。一阵阵扑鼻而来的异味成了记者最好的路标。经过近6小时的奔波，下午4时记者回到市区，只见自己驾的车已被厚厚的尘土笼罩，车身的颜色完全无法分清。

　　省政府的3次黄牌警告，都未能引起河津市政府高度关注，究竟原因何在？几位上了黑名单的企业负责人几乎是如出一辙地向记者介绍：到目前为止，16家企业仍在正常生产是因为河津市政府没下关停令，这些企业家们当初都是为了响应市政府的号召才投资建厂。就在一两年前，河津市委、市政府为确保全国百强的排名，给了他们这些企业相当多的优惠政策，是市政府鼓励他们搞循环产业链。这些民营企业家为把自己的企业做大做强，通过各种渠道、想尽一切办法融资建厂，有些人甚至不惜借高利贷，上了电厂、铁厂、煤气厂、电解铝厂、硫化硅厂。加之在上项目前，企业的立项有些还得到河津和运城市政府的批准。而现如今，省政府一纸行文就要把不达标的焦化厂关停。如果上游产品焦炭被关，下游产品根本就无法连接，由此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究竟应该谁来承担？这些企业负责人告诉记者，河津市政府如果不能妥善解决好关停问题，他们将通过法律渠道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煤焦给河津带来的是繁荣还是灾难下午4时，记者走进了河津市环保局，局长正好外出办事，一位副职接受了记者的采访，据他介绍：11月15日是省政府通知的最后关停期限，但环保局目前没有接到市政府要求关停的通知，所以这16家企业目前仍在正常生产。决定关不关是市政府说了算，环保局如果不通过市政府直接关停某家企业，那绝对行不通。这几天，市政府法制办正在召集这些关停企业的负责人开听证会。关停问题还在酝酿过程中，也就是说市里的主要领导还没有下了关停的决心。这位负责人还对省政府的关停决定谈了自己的看法：河津目前是我省在全国惟一的一个百强县。据国家统计局2005年10月25日在《中国统计信息网》上公布的数据，河津市在全国经济百强县市的排名，由2004年的第95位，提前到2005年的第83位，前移了12位。这些成绩的取得凭什么？不就凭的是煤、焦、铁、铝、电这些工业项目。为保河津争百强，给山西争光，市委、市政府才动员民营企业大力发展经济，之所以提倡循环产业，一方面是为了壮大企业实力；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解决污染问题。如果不顾及河津实际强行关停，那么河津的经济一定会受到影响，百强的帽子能否保得住就成了问题，这笔损失又该怎么算？通过采访，记者发现，这种言论在河津市党政部门有较强的代表性。

　　在河津，记者见到一份近年来的天气质量统计报告：2003年，河津市二级以上的好天气只有3周，其余49周全是三级以上的重污染天气，其中不适合人类呼吸的周数就有31周。2004年1到6月，二级天气只有1周。而五级以上空气质量属非人类居住区，四级为不适宜人类居住，三级已能使人体呼吸明显感到不适，河津市区2004年24周《空气质量周报》中不适合人类居住的空气质量天数就占到16周。从2005年1月至9月，河津三级以内的天数占到三分之二。虽然在近一年的过中，河津市开始注重了环保工作，但记者在环保局门厅墙上看到的2006年公布的天气质量报告，三级天气占的比例还是相当大。

　　有不少群众反映，近年来河津一直不停地兴建焦化厂、电解铝、水泥厂等，富裕了一小部分人，但老百姓的生存环境却受到了严重破坏。空气中经常会夹杂着黑色的气体和硫磺的气味差不多，大人闻了都呛，对儿童的影响尤为严重。河津市近年来儿童的肺炎和气管炎的发病率一直居高不下。

　　河津铝厂一位中层领导告诉记者，近年来，铝厂的许多职工都在拼命存钱，条件好的职工在西安购房；条件稍差的在威海购房。河津的环境污染的确影响到了人们的生存。煤焦生产的确给河津带来了财富不假，而这些财富却被少数人分享。在积累财富的同时也给河津环境带来毁灭性破坏，这种破坏却要由大多数人来承受。前者携财富远走他乡，而后者却只能留守原地，等待政府救助，政府和原住居民成为环境破坏的最终埋单者。发展经济决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11月20日，就河津的关停问题，记者采访了省环保局的王景龙副巡视员，据他介绍：早在2004年，省政府就专门出台了焦化行业分类处置意见，这份意见就明确规定凡不达标的企业必须予以关停，河津市政府置省政府文件于不顾，仍对不达标的企业盲目搞循环经济建设，私自批准一些不达标的焦化企业后续工程上马。这本身就是同省政府的指令相对抗，由此造成的一切后果只能由地方政府自己承担。在省政府进行挂牌督办的最后期限内，河津市政府的负责人曾亲自到省环保局，他们向局领导反映这16家企业中有4家正在给当地的居民和学校供暖供气。考虑到冬季来临，为解决好当地居民的供热问题，省环保局请示了有关部门，同意这4家企业把关停时间延续到明年3月15日。但等冬季供热结束，必须无条件关停。针对河津目前现状，省监察委员会、省环保局将派专人在近日专程到河津市检查挂牌案件的执行情况。

　　随后，省环保局刘向东局长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接受了记者采访，他告诉记者：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是一对“孪生兄弟”，发展经济必然要带来环境保护问题，两者密不可分。从短期的、眼前的情况看，要加快发展，就要上一些大项目，就必然要带来污染问题；相反，要保护环境，就必然要取缔、淘汰一些重污染项目，就可能影响眼前的财政收入，似乎是有矛盾。但是，从长远看，只有加快发展，才能更好地保护环境；只有加强环境保护，才能实现更快、更好的发展。从我省目前环保工作存在的问题来看，大量的环境违法现象屡禁不止，主要是企业的环境法制意识差和一些地方政府环境保护责任的缺失。一些地方政府领导在环境保护上的失职，已经成为影响全省环保工作总体进程的一大障碍。

　　采访中记者得知，目前，省环保局正在会同省委组织部、省人事厅、省监察委等有关部门起草相关考核和责任追究办法。

　　2007年，省环保局的工作重点是针对未上环保措施的企业继续进行重点查处、追踪。另外就是对我们的母亲河———汾河的污染源排放的控制和治理。希望读者同我们一道共同关注省政府倡议的“蓝天碧水”工程。多为报社提供一些有价值可读性强的环保信息，为山西美好的明天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就在发稿的当天，从河津传来消息，这16家企业已有10家进行了关停。对全省挂牌案件的关停执行情况，本报将继续予以关注。

　　本报记者霍建清

　　编辑：林晓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