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社会记录》:支援者八分斋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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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社会记录》 12月6日22：30首播心愿,以下为节目内容。

　　影像：

　　八分斋：你跟我说的是你有两千二的汇款，现在又变成了一万，那我是不是可以假设你收到的比这更多呢？对吧，因为你已经当我的面就隐瞒了七千多块。

　　陈易：其实是这样子的，当时你过来，你没有拿出证件，你说你不代表官方媒体。

　　八分斋：我的证件给你妈妈看了。

　　陈易：就只是个身份证而已。

　　阿丘：熟悉我们节目的朋友可能知道，刚才我放的是段一年前，曾相当轰动的录像。录像中的女孩叫陈易，是名在校大学生，质问她的男子是一名独立调查人，网名八分斋。双方争执的焦点是，这位调查人八分斋认为对方隐瞒了一笔钱——捐款。原来，女孩陈易因为母亲病重，救母心切，在网上发了一封“卖身救母”的文章，之后很多好心人为其捐款。但后来有人揭发说陈易家境殷实，她有可能对公众隐瞒了真相。就网络上众说纷纭，公众呼唤真相的时候，八分斋以独立调查人的身份出现在了陈易的眼前。

　　影像

　　八分斋：像你张嘴就隐瞒了七千多那我怎么想，你还是对着帮助你的人，你还是存有戒心，这怎么可以?

　　陈易：不是。

　　八分斋：大家在帮助你又不是在坑害你，你怎么能够这么做，我们都难以理解。

　　陈易：你可以先不要拍了吗？很难受我跟你说，要是这样我只有跳楼自杀。

　　阿丘：公众需要真相，八分斋自己志愿，义务充当独立调查人，他当时似乎成了追究真相的英雄。但是，事情的发展并不简单。很快有人开始质疑八分斋调查的动机，怀疑他沽名钓誉，想出风头；还有人质疑八分斋调查的权利？指责他没有权利以公众的名义调查陈易。而且，就在八分斋调查结束时，陈易的母亲忽然去世。在这样的悲剧中，八分斋一度变成不少人心中害死陈母的凶手，伤害陈易的恶人，他也因此成为陈易卖身救母事件中，一个本不是主角的主角而广受非议。

　　采访八分斋：它如果是真的，那么我的负罪感就在意我怀疑了我不该怀疑的人，我站到了他们前面，以一个怀疑者的姿态，我证实了它的真实存在，我应该惭愧，我应该有负罪感。它如果是假的，我会伤害到他们，很真实的伤害到他们，虽然对整体有利，但是对我来说，我的良心也会受到冲击，我仍然同样有负罪感。

　　阿丘：而面对非议，八分斋在去年接受采访时就告诉我的同事，其实他的调查从一开始就是有负罪感的。但是，之所以还要这么做，是因为他自己在深圳做的就是民间捐助活动，他原本希望借陈易事件让更多人关注到民间捐助这个领域。 八分斋的想法是不是实现了，我们无从考评，但是，他的那次调查行为，让他成了可能是去年最引人注目、也最具有争议性的志愿者，这也是我们今天做志愿者系列节目时关注他的缘由。

　　影像：点钱

　　解说：时隔一年，仍在深圳一家网站工作的八分斋，还在当志愿者，也还在继续他的民间捐助活动。这一次，他和其他志愿者 正在为一个河北生病的女孩玲玲募捐。

　　影像：八分斋点钱现场

　　解说：如今，在八分斋脸上，一年前独立调查事件的是非曲直，似乎已经没有留下任何印迹。对于过去，他不愿再过多提起，偶然提及，也还是重复一年前的老话。

　　采访八分斋：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也是一个现实主义者，我想给大家说，会想会说的人太多了，真的去做的人太少了，只有去做了才会发现你是做对还是做错。会做还是不会做先不说，就是去做的人也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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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像：搀扶玲玲的妈妈，妈妈哭诉。

　　解说：八分斋搀扶的这位妇女是患病女孩玲玲的母亲，刚才八分斋和网友清点的钱款就是为她的女儿募捐的。

　　影像：黑暗路上走的一段

　　八分斋：不舒服，和他们父母亲看完，心里会不舒服。不看不知道自己捐的是什么样子。但看了吧，心里又难受。因为可能幸福总是相同的多，但是不幸总是不同。

　　影像：八分斋在办公室工作

　　解说：八分斋说，他做民间的捐助已经快两年半了，不过因为我国目前还没有相关的法律来规范个体募捐，所以他们上街为别人募捐也就得不到法律的认可，虽然深圳的执法部门默许了他们的行为，但是也意味着他们的这个行为，并没有持续的保障。

　　影像：募捐现场：

　　八分斋：我们在为谁谁募捐。吹笛子。唱歌。

　　行人路过。看。不看。捐。不捐。

　　解说：通常每个礼拜天，八分斋和一群志愿者都在深圳的华强北街头募捐，他们从上午十一点站到晚上六点，逐个向路人介绍他们要捐助的对象，一遍接一遍地唱《爱的奉献》，每次都能募到一些钱，不过，因为这种方式没有保障和监管，很难让公众放心，所以效果不算太好。

　　影像：募捐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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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起 打字的声音

　　影像：八分斋在办公室的电脑前写申请

　　解说：每次募捐，八分斋都会向深圳市民政局提出申请。现在八分斋希望他们的募捐行为可以得到有关部门的持续性支持，这次，他在申请里会把自己这两年做的事情，大致向领导汇报一下：

　　2004年，为惨遭歹徒强暴的湖北打工妹王丽募捐，39万善款都在网上进行即时公布；2005年我们捐助了救火烧伤的陕西打工仔张玉长，还发起对安徽姑娘王留梅的捐助，今年我们捐助了陕西姑娘陈晶晶，截至目前筹集到近7万元；并先后五次给贵州捐助扶贫物资，衣服超过一百万件，捐助学生累计217名，并得到民政局的指导。

　　影像：DV录像

　　解说：这是志愿者自己拍摄的录像，记录的是前不久八分斋和其他志愿者为陕西女孩捐助的实况。

　　八分斋：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说实话，如果说得刻薄一点就像有的网友说，或者我自己感觉，包括我自己我常常感觉我们这一种近乎乞讨的方式，在进行着募捐。所以大家会感觉着有点尴尬、不好意思。

　　采访八分斋：一个人上街乞讨是一件比较正常的事，但大家看几十个上街乞讨，而且还不是为自己乞讨。笑。

　　影像：录像。

　　八分斋：感受最强烈的就是，我们的心是落不到地的。就是说总觉得自己做这事情偷偷摸摸，甚至不光明正大，名不正则言不顺。

　　记者：没人逼迫你要做，是什么在让你愿意这样做呢？

　　采访八分斋：我有一个朋友说我是一个天生有一种悲天悯人的这种情愫这么一个人，没那么伟大，也就是说自己是从小到大，不管是小的贫困，还是后来自己做生意赚过把钱这时候，都有这种痕迹在里面存在，就是这种成长的痕迹在里面存在。你比如说我看到玲玲她母亲，她那个手我就会想到我妈，自然而然就说，我想着我就会这样想，我要那样，我妈这样求助别人该是什么样的场景。

　　记者：其实像你这样家庭环境出身的人，包括曾经有过类似经历的人，挺多的。但大多数并没有走上你这条道路，所以我感到迷惑，我还是不能理解。

　　采访八分斋：其实我周围倒是有一些朋友会这样想，他可能想去出名，完了之后想玩所谓的名利双收之类的。还有一种就是说，你做这个事情一定也是各种各样的目的，就这种思维的人比较多，因为大多数人不可能，也不会选择这种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最多我看到这个事情了，我掏一百块钱，或者我掏一块钱硬币，也就罢了。不会有人一门心思去做这种事情。各种各样的猜测和理由，因为大家觉得，好象你做这个事情你无法说得清楚你为什么要去做，所以你一定是有目的的，你一定是有动机存在的，但是要说有目的和动机存在的话，我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帮一个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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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起

　　影像：八分斋去一家民营医院

　　前台小姐：您好，您贵姓。八：姓孙。

　　小姐：您跟周董约在几点？八：约好十点。

　　解说：八分斋要见的是深圳一家民营医院的董事长。

　　阿丘：这位企业家曾派人给他们搞的另一起捐助，就是玲玲之前的一个捐助送了一万块钱，当时被帮助的是一个陕西女孩陈晶晶，因为受到前男友的虐待，被糟蹋地遍体鳞伤，还被割断了胰腺管。八分斋说，因为这是他们在街头募捐时，得到数额最大的一笔，又是企业捐的，他觉得意义不一样，想过来跟人家做个交代。

　　影像：八分斋和周董的全景

　　八分斋对着电脑向周董介绍：这是药，躺在床上，这是捐的钱。现在状态还不错。这是看募捐场景。这是她妈妈。这是在线看网友的留言，鼓励她坚强。

　　周：看了后我真的很感动，这么多人，这么多网友网民为她筹钱，其实真的很感动，我做这么一点点是完全不值得去感动的。我觉得那些网友自己的经济状况也好，自己的工作生活也好，都是不容易，在这样不容易的情况下，他们有这样一颗爱心，这才是值得我们感动的。

　　八：现在过来是给你一个交待，就是说我来做这个事情，我得给你一个说法。不要您捐了钱之后我拿了钱去旅游了，哈哈。

　　因为我们是民间嘛，迫于各种各样的说法出现，必须这么干。若我不跟你来有个交待的话，陈晶晶，我以后再去找你商量，或者代别人向你求助的时候，那我就张不开口了。

　　阿丘：不过，八分斋此行，向这位周董汇报捐款去处，还不是他的真正目的。

　　八分斋：她还要做医疗，恢复，还牵涉到这些环节。我还是像以前一样，想有意，周总要是愿意帮忙的话，到时候把她接过来治疗一下。我们介入的话力量比较有限，所以就，(吞吐不好意思地喋喋不休)还是比较希望有进一步的帮助，笑，能进一步的深入，我现在有点讨价还价的意思，找你周总来要帮助了，很不好意思，上次打完电话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阿丘：八分斋说，他这次来找周董，名义上是向人家汇报，实际上是厚着脸皮想让人家负担更多。之所以这样得寸进尺，是因为他从这位周董捐钱的行为中看到了希望。八分斋说，要知道他跟二三十名志愿者在街上站一天募捐到的钱，也就是一两万左右，要是在周董之后，更多企业家能参与到他们这些普通志愿者发起的募捐中来，这就让他们做的民间捐助有了跨越，因为这将意味着他们帮助别人恢复的概率提高了，速度也加快了，受益面也将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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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像：深圳街道

　　八分斋接电话，说：户口没在，但我长期在深圳，我在深圳工作，居住，其他就没有了。

　　解说：这一天，深圳市民政局的一位领导给八分斋打来电话。

　　八分斋接电话：工资嘛哈哈，我有工作嘛，嗯，嗯，行，好。那一定要规范，没有监管的口子是不好的，容易出事情，好好 ，谢谢。

　　八分斋：(打完电话，叹口气、眯下眼睛)：批是很难的，没有依据，因为我也知道没有依据，但是他说还要给他们一段时间，他们要找一下其他的依据，或者看能不能想办法能不能通过慈善会或者红十字会按照特例来给予帮助，或者和慈善会一起做都可以，但是他们会去帮忙协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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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像：下雨时的雨中募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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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走廊的病床边，八分斋叫：王留梅，不认识我了吧？王摇头。

　　解说：八分斋现在见的这个女孩叫王留梅，他们已经坚持救助了一年多，来自安徽，去年刚来深圳打工的时候，被同屋的人逼迫卖淫，王留梅不从，从7楼跳了下来，差点成了植物人。

　　八分斋：认不出我了吧？没事的，啊？嘿嘿。你当时昏迷的时候，我还来看你。

　　王留梅：哥们，你昏迷的时候，我咋知道呢？

　　八分斋：笑。星期天我也来看你了。睡醒了吗？走近看她的妈妈。那边怎么说？没怎么说。

　　解说：八分斋说，前几天安徽阜阳市的领导来深圳看望了王留梅，他想问问具体的情况。

　　王留梅妈妈：问我们回不回去？他爸也没咋说，回老家也不中啥都没有，要是回合肥。龙虾来了。

　　八分斋：这是我们那个，一直跟着的，参与的，我叫他龙大婶，他叫我八妹。她不认识我了。

　　阿丘：八分斋说，这次政府开始关注王留梅，他、龙虾和其他的志愿者都很高兴，只是现在当地政府还没有一个详细的安排，加之深圳的消费水平很高，他们募捐得来的钱要再继续维持王留梅的住院花销，也很吃力，眼看她的病情已经比较稳定，他们在为她考虑回家疗养的事。不过，王留梅现在和他们的想法有些分歧。

　　龙虾：我们的意思就是回家修养，深圳解决不了多少问题。现在钱不经用。

　　王留梅：那我问你，如果我回到合肥，他们如果不愿意接受我，我怎么办，我不想回家。龙：那你不回家你又怎样？

　　妈妈：她说我好好的来，也要好好的回去。我昨天还在跟她说。

　　龙虾：你不能这样想。你要什么面子现在？

　　八分斋：笑，小孩子的这个心态都有变化，好了之后。

　　龙虾：你别把面子看得太重要。你得先恢复。

　　八分斋：已经有成千上万人给足你面子。而且那20多万都是大家支持你而给你捐的，如果当大家现在知道你还很好面子的话，那别人就不捐钱了，是吧。

　　阿丘：八分斋说，王留梅当时出事的时候，前几个月几乎是植物人，很让人担心。他们一直为她奔走募捐。王留梅的家里也已经把值钱的东西都卖光了，他的父亲现在都还在深圳街头捡垃圾。现在王留梅不想回家，可能一方面是因为她刚苏醒没多久，对家里还不太理解，加之姑娘家天性都爱美，现在落下腿伤回老家，思想上还接受不了。

　　龙：你知道你在这一天，一亩地的玉米就没有了。

　　王：我不想这些。

　　龙：你不想那样也必须要那样去，因为你现在不是顾面子的问题。如果是顾面子的问题那好，那当时还真是，我真不该说你，我们就不救你了。

　　王：真不应该救我。八大笑说：真不应该救我，小孩说这样的话，你知道我们当时多着急吗？

　　八：你现在绝对不能这么说，哪怕你是这么想，大家捐了那么多钱，来维护你。

　　八：心里会难受得，你要知道我们都是素昧平生。完了之后看到你有这样的遭遇，

　　王：唉，那，我得问个问题，深圳这个地，这地方人出事，那地方人出事，你俩咋想到要做这事？

　　妈妈在旁边说他好心啦。八笑。龙：我们都不去做的话，那这么多人，怎么办？ 八：其实，王留梅我告诉你，面向我和我们的团队求助的个人很多，一年碰到几百起，但是我们一年……

　　王插话：我还以为这些年就我一个人倒霉呢。八笑，说：不是你想得那样。我们帮你，只想你好起来。你不能这样说。你一定要昂起头好好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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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分：打死我我都不会想到王留梅会对我说这样的，题问这个话。你们为什么要救我呢？你们还不如不救我。一年多了，二十多万都扔过去了，大家都。现在她好了之后，她会说话了，她说个这话。但是无论如何她是个病人。

　　八分：其实这些我倒是我觉得我们该反思的地方太多的，我们做这么多案例的时候，每一个案例都会出现这种类似的事情，或多或少，为什么会出现，我们在做的方式方法上还有待于推敲。

　　记者：那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周围的兄弟姐妹们，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究竟在怎么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去做，我可以很肯定的说，我跟你聊的那些东西，如果能从电视上看到的话，他们才会发现，我为什么要扛，为什么要挺。我想促成捐助法的出台，那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我就当成心愿来做，是这样子，所以你看，你无论问我们团队任何一个人，我可以肯定，他们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些什么，有些人可能想着我要名要利，不是，我想要一个比较好的结果，这种结果是对众生有用的，对普通老百姓有用的，而不是说对某一个个人，或者某一个小团体有用的，不是的。

　　阿丘：八分斋说，他现在除了在网站正常上班，其余的时间差不多都花在替人募捐上。现在除了要替河北的玲玲，陕西的陈晶晶募捐治病，王留梅的事最终也得解决。他说，心愿归心愿，不去身体力行，什么心愿都没法实现。他说自己知道这个过程很艰难，但是，再难，不去做怎知没有希望呢？在他和他的伙伴们看来，募捐的过程并不只是物质的筹集，更重要的，是善意的聚集和爱心的传播，也正是这份善意和爱心，把原本素不相识的受捐者，募捐者，捐助者联系在了一起，让人能在世事无常中体验幸福。

　　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社会记录》周一至周五22：30首播，次日9：30，15：30重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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