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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视《讲述》:弃女谜团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2月25日14:29 央视《讲述》

  央视《讲述》12月23日播出节目《弃女谜团》,以下为节目内容。

  蒋书

  2005年12月的一天,长春电视台的记者马冬萍,在采访时听到一件怪事:家住长春市农安县农村的刘喜才一家,正在四处打听,为自己的女儿刘雪风寻找收养者。她不禁对此
大感诧异,决定把此事的前因后果弄个水落石出。

  一、送 养 女 去 富 裕 人 家

  闻知此事,马冬萍即想:难道他一家人都对这个女儿没有感情和亲情吗?我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若是我逢此事,肯定不会把孩子送给别人收养,无论自己生活如何困苦,我都要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家人弃亲情不顾,要将自己的女儿送人呢?难道此背后有什么无法言说的隐情?这个女孩的命运引起了马冬萍的关注:自己应去为她做点什么。可当她赶到农安县革新村刘喜才家时,才发现自己来迟了:刘雪风和收养她的那户人家之间的收养手续都办好了。

  刘家这么快就找到了收养女儿的人,出乎马冬萍的意料。随即她得知:10岁的雪风自幼一只耳朵残疾,是刘家的养女,10年前50多岁的刘喜才老两口,在雪地里捡到她并抚养到现在。马冬萍想:原来是这孩子和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怪不得他们把她轻易送人了。

  在跟两位老人交谈中,马冬萍了解到:目前达成协议收养雪风的崔家,就在隔壁的大屯村,刚刚做生意赚了一大笔钱。刘老汉似乎挺满意:那户人家生活挺好,连地带房子共值100多万,他们家有一个男孩,就准备收养一个姑娘。刘老汉对那户人家表现出的热情和满意,让马冬萍又疑窦重生:难道刘老汉和刘雪风这对养父女之间没有丝毫感情?为什么偏偏选择在崔家赚了钱的时候,把抚养了10年的女儿送去呢?小雪风对此事又是什么态度?

  可小雪风说:她想爸妈。她离开刘老汉夫妇,突然到了崔家,其间反差太大,没有一点过渡。开始还笑着面对记者的小雪风,说完这句话就哭了起来,那神情就像是和刘老汉一家有着割舍不开的感情。既然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刘家为什么还要坚持把刘雪风送走呢?

  就在马冬萍越来越迷惑时,她发现:革新村是有着几千户人家的村子,人们生活比较富裕,而刘喜才家却正好相反,他们住的是两间柴房,

生活质量差距颇大。看到这里她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说得不好听一点,刘老汉把小雪风送人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是否希望通过把这个孩子送人来改变他自己的生活,或达到其他的物质要求?带着这种质疑,马冬萍对刘老汉把小雪风送人的行为和动机进行了一番调查。

  原来,老人在8年前生活还不错,虽然没有儿子,但在四个女儿出嫁后,他们靠自己的勤劳也攒下了五间大房子,直到捡到小雪风后生活才有了改变。那是在收养小雪风的第二年,他们的四女儿难产去世,留下了一个在襁褓中的女婴。刘老汉的妻子谢淑萍,边照看着发烧难受的小外孙女,边寻思着:小女儿走了,留下了这个小外孙女,那是留给我们的一个纪念啊!

  二、当 年 送 走 了 外 孙 女

  由于谢淑珍的精心照顾,外孙女元元终于活了下来,但一家人的日子却变得拮据起来。房顶漏雨了,老太太上去用硬纸板盖起来;卖几个鸡蛋,也要把钱攒起来给孩子买奶粉等用品……眼看家里越来越困难,谢淑珍寻思着:这可咋整呢?她领着两个孩子去了二姑娘家,可二女儿及其丈夫不愿意了。连大女儿也说她:你自己一年比一年岁数大,我们姐妹几个也都过得不好,还不知道谁养你呢?你还养别人。

  女儿、女婿的不理解让谢淑珍无言以对,她只好无奈地回家了。可怎样才能养活这两个孩子呢?犯了难的老两口,最后思来想去,竟做出一个惊人之举:把房子卖了。刘喜才道:那时候生活困难,孩子连吃奶粉的钱都没有,不卖房子又怎么办呢?大人遭罪不怕,就怕两孩子遭罪。人活着就是为了孩子。有的人把孩子生下来扔了,我就是要饭吃,也舍不得、而且也不会把孩子扔掉的。

  老两口卖掉了一辈子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五间房产,搬到两间小柴房里。虽然生活仍捉襟见肘,但靠卖房子得来的7000多元钱,两个孩子健康地成长起来。日子就这么平淡地流逝着。可谁也没想到:在外孙女元元一岁多时,他们却把孩子送到了爷爷家,此举再次遭到大家的议论。元元的爷爷说:他们不养外孙女,却养着那个捡来的孩子。而谢淑珍却想:女儿的孩子有她爷爷,还有其他的亲戚,她身边还有亲人可以兼顾着,而雪风却只有我们这两个亲人。

  看到父母一门心思地照顾着小雪风,刘老汉的大女儿羡慕道:其实刘雪风挺有福气,我爸我妈对她比当年对我们4姐妹都好。可把外孙女送走的那个晚上,两位老人却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孩子哭喊着舍不得离开的情景,令谢淑珍心如刀绞:孩子,我这是没办法,家里穷没有钱供不起你啊。此后一连好多天,她都睡不着觉,觉得对不起女儿,对不起外孙女。

  马冬萍被两位老人无私之爱感动了。但她始终不明白:那么艰难的日子他们都走了过来,为什么现在雪风已10岁了,却又要把她送给别人呢?就在马冬萍迷惑不解时,老人的外孙女元元写给姥姥的一封信,让马冬萍似乎找到了问题的答案:我的名字叫朱元元,今年9岁了。可是我不喜欢姓这个朱字,因为别人总叫我老母猪。有时候我想:我为什么不姓刘,这样我就可以在姥姥家生活了。

  小女孩字里行间表达出来的那份渴望,谁看了都会为之动心。会不会是长大后的外孙女元元开始怨恨姥姥,让老两口心生愧疚了?可朱元元说:我到姥姥家去的时候,看到她家的房子很小,比我爷爷家的房小多了,觉得他们家很穷,没有钱盖像我爷爷家这么大的房子,我就不恨姥姥了。既然与孩子无关,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刘老汉夫妇做出了把雪风送走的决定呢?

  三、送 走 养 女 心 中 不 忍

  那天,在炉火旁,刘老汉说出了把养女小雪风送人的原因:那时候,我们俩都才只50多岁,还能干活,现在干不动了,不仅身体不行还有病。谢淑珍说:若是我不在了,雪风再到别人家去,别人也不会像我这样对她这么好。就是我自己的女儿是否能把雪风接过去帮助她、抚养她,把她养大成人,我都没有把握。到那时,雪风就会重新成为孤儿,所以我觉得应该趁早给她找一个家,找一条后路。

  基于这种想法,谢淑珍与老伴合计:趁两人都还在世,要给雪风找个家境较好的人家。于是老两口放出风声,四处寻找能适合收养雪风的人家,并提出两个条件:一是其家境须得富裕,二是要两家不能相距太远。只要符合这两个条件,他们一分钱都不要,只要让他们去看看就行。很快,附近村子有一户姓崔的人家答应收养雪风,刘老汉去看了后也觉得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但他们在征求雪风的意见时却遇到了麻烦。

  想到自己就要离开整整生活了十年的小屋,已经把刘老汉夫妇真正当作是自己父母的小雪风,心里充满了矛盾。自从懂事后,她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因是在一个风雪天捡到的她,养父母给她取名叫雪风。一晃十年,作为刘家的第五个女儿,她想在这个家里长大成人,以后孝顺年近70岁的养父母,而且她也不止一次的对老人表达过自己的想法:妈,能不能养到我19岁,等我长大了就挣钱养活你们。

  虽然小雪风无数次对老人表达过这个意思,但看着父母仍坚持他们的想法,思来想去最终她还是答应了去崔家的要求:如此不仅可以减轻父母的负担,还可以经常见到他们。于是她很乖地去了。那家人给她吃蛋糕,问她:这里好不好,留下来行不行?小雪风嘴上说不知道,但心里觉得:这个新家虽然生活比自己原来的家好,这里的学校有大楼,但这里没有以前的同学,她觉得不习惯。这家新的养父母安慰她道:你那边的父母岁数大了,个人自理都成问题,还能照顾你吗?其实你在这里也一样,我们会对你好的。新的养父母想慢慢地感化、打动她。

  而在革新村老刘家,自从老伴刘喜才带着小雪风走后,谢淑珍即坐卧不安、泪流不止:把孩子伺弄这么大不容易啊,现在她到别人家去了!想到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孩子养这么大,十个春夏秋冬,老俩口对小雪风已有了很深的感情,此时孩子到别人家去了,谢淑珍空落落的心感到了一阵疼痛。她担心:小雪风在别人家里能习惯吗?要是待了两个月、三个月还不能习惯那家人的生活,怎么办?要是那家人对小雪风不好,看她不顺眼骂她打她,怎么办?想到这些,谢淑珍更觉得揪心。

  四、两老两小再度相聚

  可沉浸在悲痛中的谢淑珍没想到,只一顿饭的功夫,老伴却领着雪风回来了。这让她的心又揪了起来:难道崔家不看好雪风?在得知其实是孩子不愿意留在那家时,年近70岁的谢淑珍又喜又忧:没办法啊,你说咋整啊?那种复杂的心情,让记者马冬萍都感到难过,她觉得走在后面扛着机器的摄像,好像都在擦眼泪。

  这份特别的异血亲情让马冬萍深感震撼。回到电视台,她很快制作出了专题报道《恩情》,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给这家人带来一些帮助。很快,此报道引起了长春市慈善总会会长赵继兰的关注。其对此予以高度评价:这是一种非常高尚的父母之爱,他们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却把一个捡来的孩子养得水灵灵的,若这事发生在咱们身上,我觉得也不容易做到,他们是在为社会减轻负担。

  为了让雪风的生活费和学费有保证,也为了让她能在养父母身边快乐地生活,在赵会长的帮助下,很快吉林省南北科技企业网的总经理李戴滨成了她的代理妈妈。“代理妈妈”是1995年由长春市妇联倡导组织的爱心活动,志愿者由社会团体和个人构成,目的是让贫困儿童和失去单、双亲的孩子得到家庭温暖,经济上的资助和人格上的教育。11年来,代理妈妈的活动已在长春形成机制,目前有近20万人参与了代理妈妈活动。李戴表示:我和这个孩子既然结识了,就算是有缘分,无论公司的经营情况如何,我们都有义务也有必要对小雪风负责到底。

  在李戴滨的号召下,该公司员工皆参与此活动中来,他们专门为小雪风设立了一个助孤助学捐助箱,每月为小雪风储存两百元钱:因为她现在上小学,以后要读中学,还可能要考大学,这都涉及到学习费用问题,这些费用靠这老两口肯定解决不了,所以为她准备一个长远的助学基金。公司的员工皆表示:也许这点钱对我们来说,只是女士少吃一点零食、男士少抽一盒烟就省出来了,但用到这里意义就大不一样。

  在马冬萍的帮助下,长春市铭医

医院也向雪风伸出了援助之手,免费为她做了左耳造耳手术。从前一直歪着头说话的小雪风,在有了耳朵后开始变得爱说爱笑了。老两口的外孙女朱元元现在也和两位老人生活在一起。于是两个年近70岁的老人,一个10岁的养女和一个8岁的外孙女构成了一个特殊的家庭。

  有一次学校放寒假,天正下雪,外孙女朱元元在姥姥家结了冰的院子里摔倒了,谢淑珍忙把她扶了起来。朱元元觉得姥姥对自己很好。一旁的刘雪风道:我比她大,应该什么都比她懂事,要尽量让着她、照顾她。有着不同血缘却有着相同命运的两个孩子,比以前更加珍惜她们的特殊亲情。

  目前,在人们的关爱下,雪风和元元在一同健康、快乐地成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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