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上，守岛老人“与世隔绝”的生活

　　【南京日报报道】在南京地图上，有一个细长形状的小岛。它像一片竹叶漂在长江上，名字叫潜洲，面积不及江心洲的十分之一。从前，潜洲是一个无人岛，10年前，有人承包下潜洲的开发权，在上面养鱼、种树、收割芦苇。目前，岛上也只有两名“常住人口”，他们受承包者雇用，在此守岛。因为岛上不通电也不通自来水，两个守岛老人几乎过着与现代社会脱离的生活。

　　日前，记者踏上这个小岛，探访他们的小岛生活。蔬菜自己种，肉、油托渔民买一艘废弃的小木船成了潜洲的“码头”，它一半泡在江水里，一半则搁浅在江滩的泥泞里。想登岛，先要从机动船换乘人划的小渔船，等到小渔船靠上“码头”，就跳上去。登岛那天是晴天，可江滩上的泥还是一踩一个深坑。

　　沿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小道爬上坡，坡顶一片平地上，有3间平房。屋前的3条看门狗最先发现了到访者，大声地叫起来。很快，一个穿着蓝布棉袄、黑胶鞋的老人从屋里走出来。

　　他叫钱家会。老钱满脸堆笑地从屋里拿出一包还剩下3根的香烟，将烟递给同行的摄影记者和水上公安分局民警，“看看，岛上很久没人上来了，烟也快抽完了，别嫌弃！”因为平时很少有客人，钱家会十分好客。

　　59岁的钱家会是蚌埠人，来潜洲已经2年多了。他本来是来守鱼塘的，可一次洪水后，鱼塘被冲，承包人放弃了鱼塘，但钱家会留了下来。

　　钱家会说，潜洲很小，他绕岛走一圈，不要两小时。钱家会的暂住证上，写明的暂住地址是“南京市潜洲”。但这个小岛，却没有所属的区划。

　　钱家会住的平房的四周，有好几块菜地，种着萝卜、白菜、菠菜、韭菜等蔬菜，屋檐下，有南瓜、山芋。厨房里，有和好的面团，一旁的汤盆里是拌得香喷喷的韭菜。“今天我包饺子。”钱家会说。记者注意到，饺子馅里没有一点肉星，钱家会不好意思地笑笑：“前阵子下雨，没有渔船靠岸，我已经很久没吃肉了。”

　　在岛上，蔬菜是自己种的，吃不了可以卖给渔民。肉、米、油等生活物资，则是钱家会托渔民买来的。碰上阴雨天气，江滩上泥路难行，物资就送不上岛。不过岛上的几个小池塘里，当年撒下的鱼苗还留下不少，有时，钱家会就捕了吃，多下来的，还能卖给渔民。靠着卖菜和卖鱼，钱家会说他的收入比在老家高，这也是他选择留下来的原因。

　　手电和收音机就是家用电器离开钱家会的小屋，踩着草丛往西走，沿路都是金黄色的芦苇和挂满老丝瓜的白桦树。丝瓜是钱家会种的，吃不完，就任由它们挂在树枝上。瓜籽落在泥土里，来年，又长出新的丝瓜藤。

　　走了大约500米，民警喊了声老刘，草丛中，露出了一个灰色的身影。他嗓门洪亮，一面招呼我们，一面跑了过来。

　　他叫刘保军，60岁的山东老人，在岛上生活了一年多。

　　刘保军的身后，是一群羊。因为岛上草木繁茂，这些羊个个膘肥体壮。羊是刘保军雇主的，雇主还在岛上放养了500只鸡，刘保军每天的工作就是照顾它们。

　　刘保军的住处同样是3间小平房，里面收拾得很整洁。他床头一张小桌子上，放着一个小收音机，和一截点了一半的蜡烛。在他的厨房里，有一只大塑料桶，里面盛着水。岛上没有自来水，这水是江水，用明矾沉淀一下，就能用了。

　　刘保军的生活很有规律，早上5点起床喂鸡。天全黑后，刘保军就上床休息了。睡前，他会听一会儿收音机。他的床头挂着一只小手电筒。刘保军戏称，收音机和手电筒就是他的家用电器。有急事在江滩上放火通知对岸民警岛上的生活是孤独的。一般渔船一个星期才来一次，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刘保军因为养着鸡和羊，每天都很忙。相比之下，钱家会就闲得多了。“一连几天，一句话也不说，也没人说。”钱家会说，到了晚上，岛上只有风声，一片漆黑。每到这时，他就特别想念远在蚌埠的家人。

　　钱家会和刘保军都没有手机，如果碰到急事，就抱一堆枯树枝去江滩上点火。江对面水上公安分局码头的值班民警看到了，就会立刻驾巡逻艇过去帮忙。这个方法也是民警教他们的。

　　今年11月中旬的一天，因为连日的阴雨，刘保军养的鸡突然生了病，眼看着就不行了，他只好用“烽火”报警。雨天江面雾大，火点着了半个小时，巡逻艇终于开了过来。可江滩上全是泥，船不能靠岸。最后，民警用木板铺了条小道，才将刘保军接上了船。当天，刘保军赶到六合买了兽药，到了下午，民警又用巡逻艇将他送回了岛上。治疗了3天，所有的病鸡全被治好了。

　　这样的“烽火”报警法，去年还用过一次。那时，岛上还有一对中年夫妻。一天半夜，妻子得了急性阑尾炎，丈夫就是通过在江滩上放火，通知对岸的民警来救人的。

　　结束采访，准备上船时，一抬头就看到江对岸伫立的高楼和立交桥。喧嚣的都市近在眼前，就更显得这个小岛安宁而寂寥。难怪两位守岛老人对记者说：“生活在岛上，会忘了对面还有城市。”

　　南京日报记者 江瑜

　　(编辑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