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探头城市”前期调查

　　2004年以来，昆明市公安局高新分局利用3年时间，由高新区投资600万余元建成了技术先进、设备一流的技防系统。这应该是昆明第一次大规模安装摄像头。随后，官渡区公安分局北京路派出所也开始在辖区内安装摄像头。几个月下来，在摄像头的监视下，北京路派出所辖区内社会治安明显好转。那么目前昆明的摄像头究竟都安装在什么地方？市民的态

度怎样？本报原生态记录了一些市民在摄像头下的表情。

　　头顶摄像头，心里啥感觉本报记者 周明佳 摄

　　现状篇

　　镜头一地点福德社区漠视头顶不发光“路灯”

　　走进福德社区，细心市民抬头就可以发现：福达、福德、福双、福发等主干道上，路口有一些奇怪的“路灯”，白色的“灯罩”，青绿色“灯泡”。不同的是，这些“路灯”晚上不发光，在“路灯”杆上一个小铁箱上都写有“警务专用”4个字。两年前，不少市民从这些“路灯”下经过时，会好奇抬头望望，现在已经习惯了。10日下午，记者在福德路上看到，过往市民匆忙从下面走过，已经完全忘记了头顶上的一双双“眼睛”。张女士生活在福德社区，她说：“治安好了很多，这是最大改变，没有安装摄像头时，晚上9点以后就不敢出门。40只摄像头落户福德社区时，许多居民说：‘在满街摄像头下走，有种怪怪的感觉。’”张女士说：“两年了，也没有听说哪个人受到了侵害。”

　　镜头二 地点 南窑客运站占道小贩在探头下逃离

　　在北京路派出所监控中心，1套视频举证交换系统，4台控制计算机，8个大屏幕显示器上，40个监控探头反映出来：路面上，每个过往行人都清晰可见。只要发现画面上有嫌疑人反常举动，民警立刻锁定。11日，记者采访时，巡逻中队队长范家林指着画面上南窑汽车站门口几名占道卖水果的小贩说：“看，他们又把门堵了。”说完，范家林立即拿起话筒，打开开关：“卖水果的，立即离开。”刚说完，画面中的小贩以为警察来了，赶紧四处张望但没有立即走。范家林再次说：“就是你们几个了，赶紧走！”其中一名小贩开始推着小车跑了。范家林说，摄像头的作用，在春运期间能够起到非常大的震慑作用，还节约了警力。记者在永平路上发现，每隔几百米就有一个摄像头，旁边有喇叭。有小贩说：“现在盯得太紧了，要避着点那些‘录像机’。”说起这些“录像机”，小贩们倒不在乎隐私权，说得最多的是：“有了它生意都不好做了。”

　　镜头三地点 昆明3所高校默认但依然担心隐私曝光

　　去年，昆明医学院把摄像头装进女生宿舍，曾经引发一场关于隐私权的争议。11日，记者回访时发现，虽然许多同学从宿舍楼道上经过，似乎已经同样遗忘了头顶上的“眼睛”。但仍有少数同学质疑摄像头有可能侵犯隐私：“冬天还好，夏天穿吊带睡衣上厕所多不好意思。”两名在宿舍看书的女生认为，宿舍楼道太暗，值班老师一般很难看清来人的长相，加上摄像头不能监控室内，丢了东西还不是找不到？也有学生认为，如果摄像头能打击偷盗行为，保护公众利益，为什么要反对？

　　记者在云南大学、昆明理工大学采访时，虽然大部分学生和老师都对安装摄像头表示理解，但也有一些学生觉得平时走路都小心翼翼的，很压抑。2003年，与云南大学文渊楼一起落成的还有完备的示教系统和安防系统，可以监控到教室。12日，记者赶到文渊楼时，监控室有一名保安在里面值勤。不知什么原因，示教系统的显示屏当天并没有开。据相关负责人介绍，暂时没有启用。保安介绍说：“原来能清楚地看到教室，现在坏了，只能看到大门入口处和过道走廊。”在昆工，有学生发出疑问：很多时候学校里的偷盗是“内鬼”作祟，监视器只能起到威慑作用，但学校这么大，投资会不会流于形式？

　　镜头四地点 昆明两个大超市不敢正视怕被怀疑“动机不纯”

　　人来人往的家乐福超市中，只要抬头就能够看到监控器。很显然，很多顾客并没有太在意这个“监察官”。但有顾客还是表现出了忧虑：“有时候不敢做一些动作，包括把手伸进包，或是到偏僻角落。以免被监控器看到，还以为我偷东西呢。”在沃尔玛采访时，许多市民也有这样的担忧：不敢正视头顶上的摄像头，怕被“盯”着的保安怀疑是否动机不纯。也有市民完全不在乎，在南屏步行街的图书店采访时，一位女士没有存包，她坦然笑道：“只要行事端庄，就没什么。”据书店连锁管理部门经理段春艳介绍，卖场适当安装摄像头，但都不会涉及顾客的隐私，只是针对少部分读者的不良行为，主要还是依靠书城里的防盗系统。段春艳说：“书店也时常能抓到小偷，一般进行说服教育，屡教不改的就送交派出所。”昆明沃尔玛新闻发言人董雨说，超市安装摄像头监控器既是为了安全，也是方便超市管理。董雨说，商场是以一种无比诚信的态度看待每一位顾客，宁可放过一百，也不错怪一人。

　　镜头五地点 部分大厦电梯时尚女士害怕“走光”

　　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是，记者在北京路派出所监控中心采访时发现，探头的清晰程度之高令人惊讶，拉进镜头距离，甚至连每个人衣服上的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对此，派出所的负责人说，警方对于图像管理非常严格，不会外传。

　　但一些非警方的图像管理却遭到了质疑。记者在一些大厦的电梯前采访时，一位穿着时尚的女士说：“每次坐电梯都有一种莫名的担忧，怕走光，被大厦监控的保安看到。”这样的担忧也有一部分到自动取款机前取钱的女士质疑：“以后到处是镜头，要是哪天走光了，图像被不怀好意的人传到网上怎么办？”记者在网络上搜索走光图片时，能够看到许多偷拍照片在网络上粘贴。

　　公私权之争引出调查

　　“力争完成20万只监控摄像头布点建设。”11月7日，昆明市出台了一份《推进科技创安》的规划文件，提出在创建平安昆明过程中，要充分运用现代科学技术手段，其中强调“以社会治安视频监控系统建设为重点”，最终目标锁定在街头案件的有效控制上。目前，被寄予“厚望”的20万只摄像头已经在一些地方开始试点安装，并给出了一个安装期限——3到5年。面对如此庞大的工程，以及摄像头本身的争议性，在不同场合中，都出现“力争”二字，给昆明是否将成为“探头城市”增加了一些不确定因素。

　　资料显示：昆明市域总面积约15560平方公里，其中市区面积约98平方公里。如果仅以市区安装计算，每平方公里内要安装超过2000只摄像头。如此密集的安装带来的一个致命问题是，在保证了公共安全的前提下，如何使公民的隐私权得到最大限度的保证。

　　就在本月，本报一篇有关高校安装摄像头的报道，再次引起公共安全与隐私权该如何权衡的争论。事实上，这样的争论从未停止过。2004年，一名学生因为学校公布其在校内与女友搂抱亲吻的镜头，将母校以侵犯隐私权告上法庭。同样是2004年，上海提出要在2010年安装20万只摄像头的消息刚刚传出，市民一片哗然。同年底，昆明市福德社区安装摄像头的消息经本报报道后，数百名读者参与讨论。2005年，昆明医学院把摄像头安进女生宿舍楼后，学校女生中炸开了锅……

　　当然，安装摄像头对维护公众社会公共安全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公安部也一再强调，安装监控系统不仅对一些违法者形成一种威慑力，也便于公安部门取证、还能够有效降低治安案件的发生率。那么，昆明的摄像头究竟要安在哪里？怎么安装？如何管理？如何来权衡公共安全与隐私权之间的关系？

　　□本报记者李 荣 谭江华 王 磊（春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