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初入足疗业遇挫 八成足疗中心只看重长相

　　去年8月，在都江堰劳动局举办的一场“健康足疗”专场招聘会，引来10多名省内各医学院的本科毕业生前去应聘足疗师、按摩师。有人因此感慨，在成都，大学生从事足疗及按摩行业，已实现“零”的突破。其实，在这之前，医学院的学生们就已在课余时间涉足足疗行业，结果却并不如人意。

　　去年初，成都某高校里一个由学生自发创办的“理疗保健社团”运作仅一年，就悄悄解散。组织者称，组织社员到茶楼及浴足机构实践，其感受是“理想与现实有很大落差”。一个社团，从雄心勃勃创建到最终遗憾收场，这中间有着怎样的境遇？大学生从事足疗行业，遭遇了怎样的尴尬？

　　一个人的故事

　　学生身份成噱头他愤然离开

　　“理疗保健社团”成立的初衷是什么？曾经参与的人又去向何处？1月20日晚，记者几经周折，找到了社团的最初创建者：24岁的申磊(化名)。采访开始前，申磊就一再要求，不得提及他的真名，“确实有所顾虑，外界看待从事足疗按摩的人，总会有所偏见，家里人也不太支持。”

　　去年7月，申磊从某高校中西医结合专业毕业，目前的身份是：市内一家

　　怀揣证书难施展

　　申磊的家在成都郊区农村，为减轻家里的负担，从大二开始他就自谋生活费。由于自己所学是中西医结合，理论知识偏多，为让自己能更快具有一技之长，申磊不惜下“血本”，花600元在学校考取了“高级保健师”证书。大三刚一开始，申磊便怀揣证书，在校外寻找打工机会。

　　申磊以学校为中心，在城西片区有浴足、按摩等配套业务的茶楼，一家挨一家自我推荐。令申磊没想到的是，他吃了很多闭门羹，经常话还没说完，老板就摆摆手：“你是大学生，我们请不起。”甚至有茶楼老板将他的资格证丢在一边，直言不讳地说：“小伙子，我们这儿一般都是男顾客，都喜欢挑女服务员。如果你是女的，即使啥都不会，我们也用你。”

　　大学生身份成噱头

　　在连续碰壁七八次后，申磊在杜甫草堂附近的一家茶楼找到机会。老板希望申磊可以为他培训出一批做足疗的服务员。并承诺，每培训出一个专业服务员，就支付两百元酬劳。

　　申磊面对的是20个农村来的女服务员，文化程度低，没有一点足疗按摩方面的知识。为了教好这批“学生”，他每天晚上都泡在茶楼里，讲解穴位、传授手法。一个多月后，女员工们基本能上岗了。怎料，谈及报酬，老板却打起了“太极”：“你就先和其他员工一样干到嘛，提成我会给你算高点的。”老板的出尔反尔让申磊很憋屈，但想到之前的数次碰壁，他还是留了下来。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申磊彻底萌生了“走人”的念头。次日，他去茶楼上班，见门前赫然立起一块广告牌：本茶楼新推中药足疗，成都××大学高才生亲自上阵，为您服务！“我来打工是我个人的行为，为啥要把我学校牵扯进来？”眼见自己的大学生身份，竟成为茶楼招揽顾客的噱头，申磊愤然离去。

　　一群人的故事

　　高校首个理疗社没活到一年

　　就在申磊不停外出联系打工机会时，一个由他创办的“理疗保健社团”也在学校里成立。

　　社团成员大都是当初考保健师时结识的，有来自针灸推拿学院的，也有骨科专业的，大家都有同样一个目的：就业愈发艰难，希望多学一门技能傍身。社团由最初的几个人，迅速发展到30多人，其中，女生有7人。

　　社团成立之初，成员们雄心勃勃，经常在一起交流经验，互相实践按摩手法。“大家都觉得，这是一支很专业的队伍，一定能有所作为。”

　　社员茶楼打“零工”

　　技能的掌握需要实践来检验。

　　一到周末，申磊就带着几个男生，骑着自行车在城西转悠，寻找可以实践的机会。一个月下来，前后跑了三四十家茶楼和浴足中心，但大家很快发现问题：一家中等规模的茶楼，一般不会花太多成本，培养自己的足疗师及按摩师，通常是跟其他保健中心联系足疗人员。而一家有规模的浴足机构，又往往有自己的专业队伍，兼职的学生很难插足。一时间，社团的去向，陷入尴尬。

　　为了不让社员们灰心，申磊决定与一些中小茶楼达成合作关系：茶楼一旦有顾客需要浴足或按摩，就跟社团联系，由社团安排当天有空的社员前往。这样，既能锻炼技能，又能让大家赚些零花钱。但由于中小茶楼竞争大，收费低廉，一次中式浴足一般收费是在28元左右，服务员提成仅30%-40%。一晚上下来，跑两三个地方，最多能挣二三十块。

　　重女轻男遇尴尬

　　挣钱多少是其次，让社员们感到郁闷的是，掌握的技能并没给自己带来多少自豪感和优越感。在他们看来，仅有两三成顾客在浴足时，真正在意服务人员的技术，更多人看重的是服务员的性别和长相。

　　有次，社员小周晚自习后接到电话，营门口路一家茶楼来了一拨客人，需要中式按摩。小周叫上另一名社员一同前往。怎料，客人一看来的是两个男服务员，立马要求换人，“找两个乖点的小妹儿来按。”无奈，小周和同学只能离开。没多久，那名同去的男社员因感到“男生干这行，不如女生吃香”，退社了。

　　在男社员感到不受重视的同时，女社员却可能遭遇更大的“威胁”。

　　一次，申磊和一个女足疗师给两个男顾客做足疗。那个醉醺醺的男顾客开始不规矩起来，不时用脚碰女足疗师的膝盖。这名女生性格内向，只得涨红脸继续按摩。怎料，男顾客更加放肆，从沙发上撑起身，脚掌直直向女生的胸部伸去。“啊！”女生吓得跳起来，夺门而出。从那以后，申磊根本不敢安排女社员前往那些“非正规”的茶楼服务。

　　成员减少社团解散

　　去年年初，迫于“各种因素”，社团成员开始减少，申磊他们也疲于再去四处联系打工机会。最终到解散时，社团的存活期还不到一年。“也可能是快毕业了，大家还是想找份更稳定的工作吧。”面对社团的萎缩，申磊安慰自己。包括他自己在内，也开始倾向于到医院谋一份正职。

　　毕业后，申磊与其他社员也基本失去联系。他认为，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当初的30多名社员，毕业后会继续从事足疗行业的人估计不到两成。

　　□记者调查

　　八成足疗中心只看重长相

　　成都，历来有“休闲之都”的美名，全城遍布上千个大大小小的浴足中心、休闲中心，而有着足疗按摩服务的茶楼更是不计其数。如此庞大的市场之中，又有多少大学生涉足，从事专业的足疗按摩？这个市场中，是否需要更专业的技术人才来扩充？近日，记者对此做了调查。

　　形象是第一条件

　　科华北路，林立了十几家不同档次的浴足中心。天天浴足中心大堂负责人丁经理称，该中心在招聘按摩技师或服务员时，首先看中的是“形象”。“如果一个形象素质高的小学生和一个形象素质一般的大学生同时来应聘，我们肯定会选择这个小学生，技能可以后天培训。”丁经理说，前来中心消费的客人，大多数更喜欢形象甜美、乖巧的技师。他认为，大学生在此的惟一优势是文化程度高些，跟一些中上消费层次的顾客沟通更融洽些。

　　“学历是其次，在这儿都是靠手艺吃饭。”大世界休闲中心的工作人员称，来此应聘的大多是初中以上学历的人，也有学习推拿按摩的医学院学生前来应聘，但最终却没有留下，原因是“气质太普通”。

　　记者随后又到玉林、小龙桥路一带洗浴中心较集中的地方进行调查，近八成的洗浴中心表示，“即使是招聘技师，形象气质也是第一条件。”只有少数几家规模稍大的浴足中心表示，他们是按技师的技术排等级，技师级别越高，收费越高，“很多客人还是很讲究按摩手法的。”

　　家人朋友难理解

　　在玉林北路的一家浴足连锁机构，记者见到在此工作一年多的大学毕业生小肖。小肖是泸州医学院的毕业生，最初进入这家浴足中心时，从基层的指压按摩师做起，如今已是技术指导老师了。“当初选择这里，是因为就业压力太大。另外，这里工资相对较高。”目前，小肖的收入在1500元左右，但她还是感到不开心。因为，家人、朋友都不理解，认为堂堂一个大学本科生，跑到这里来端洗脚水太丢人。“我只有努力提高，往更高的层次发展，才能让他们明白我的选择。”

　　“好多大学生心高气傲，不好将就。”在小肖看来，目前，虽然有大学生愿意进入这个行业，但很多人并没做好接受刁难和外界猜疑的准备。去年底，一名大学生也来此应聘，但干了不到3个月就离开了。问及原因，对方称，家里极力反对，认为大学生干足疗是“浪费了4年的大学学费。”

　　□业内声音

　　休闲保健业需要大学生

　　对于大学生“放下架子”，到足疗中心应聘，重庆富侨保健科华店相关负责人认为，这是足疗行业的良好前景。

　　他说，成都的休闲保健行业目前正处于一个兴旺发展状态，但与此相对应的却是高级技术人才的严重缺乏，现有行业人员素质参差不齐。而且一些保健中心的不规范操作，使得这一行业存在不少“阴暗面”。他认为，大学生的加盟，能进一步改变人们对足浴保健行为的偏见，也能为保健行业带来更专业的“技术武装”。

　　但他同时强调，大学生进入行业后，首先应抛却学历上的心理优势，树立正确的就业观念，认真从基层做起。

　　早报记者孙琪实习生陈亚琴摄影华小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