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功章里的父子情(图文)

　　父亲，请在天堂看看儿子的军功章。

　　凌聪正在检修飞机。

　　父亲不准把他病危的消息告知在空军驻渝某部的儿子，当儿子带着立功的喜讯返乡时，才得知父亲已去世半年……

　　故事导读

　　因怕干扰儿子的工作，父亲不准把他病危的消息告知在空军驻渝某部的儿子。就在父亲病故的当天，儿子在执行任务中因发现重大故障荣立三等功。春节，儿子怀揣军功章返乡报喜时，才得知父亲已去世半年……

　　按照当地风俗，春节期间不能上坟，即将回部队的儿子每天只能对着父亲的遗像，捧着军功章慰问父亲的在天之灵。

　　归家报喜

　　 2月26日，广西壮族自治区柳城县大埔镇中回村，一座不高的山岭脚下，一个一身戎装的年轻战士在徘徊。好几次，他想冲上山去，却被周围人拉住：“我们知道你难受，但你再怎么也都不能上去！”

　　这是当地的风俗，春节期间不能上坟。

　　战士名叫凌聪，空军驻渝某部一期士官。探亲假即将到期，他想到山上与埋葬在那里的父亲“说说话”。

　　时间闪回到2月11日，广西壮族自治区柳城县。一辆从重庆驶来的大客车在汽车站刚停下，凌聪就迫不及待地下车，随即登上了到该县大埔镇中回村的客车。

　　终于回到家了。四年了，村子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几只大黄狗，远远地追着这个陌生人“汪汪”大叫。看到熟悉的家门，凌聪还没来得及卸下背上的行囊，便冲了进去。

　　母亲韦宁朋正在做家务。见到儿子，惊喜的母亲愣了一会，才忙不迭帮儿子取下背包，像对待客人一样急忙叫儿子坐。

　　凌聪事先没有告诉家人要回来，他想给家人一个惊喜——在部队荣立三等功，还升为一期士官。“爸爸呢？还在外面忙么？”不见父亲的身影，凌聪急忙问母亲。

　　“他——他——去世都半年了……”母亲声音颤抖，说完拉起衣角擦拭眼泪。凌聪听后差点瘫坐在地。他不相信这是事实！情绪激动的他拉着母亲，定要去父亲的坟上看个究竟。

　　那天的柳城县有点冷。在父亲埋葬的中回村对面的岭上，一阵风吹来，凌聪不禁打了个寒战。父亲的坟头上野草长势正旺，没有碑文的父亲的坟茔显得十分凄凉。凌聪思念的父亲就在这堆黄土下安眠着。

　　凌聪叫走家人——他想陪父亲静静地呆会儿。站了许久，凌聪一言不发，跪在坟前。夜幕开始降临，凌聪把别在胸前的勋章摘下，抚着，小心翼翼地放在父亲的坟前。手掌下的石碑冰冷，“您再也不会像平时那样，赞赏时喜欢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眼里满是鼓励……”想到这里，凌聪咬了咬牙，两行热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在同一天

　　父亲去世儿子立功

　　2006年7月30日下午3时，柳城县大埔镇医院。年近五旬的老农凌少先因突发心肌梗塞正在抢救。一阵忙碌后，医生表示无能为力，叫家人准备后事。凌少先得知自己时日不多，紧拉着妻子的手，断断续续地说：“不要把我病重的消息告诉儿子……部队训练任务重，孩子工作艰巨，不能让他分心……”

　　也是2006年7月30日下午3时，东南某机场训练基地。特设员凌聪正在给即将值班的X号飞机做飞行前检查。

　　“力臂指示器指针怎么没有回到大臂位置？”凌聪打开电门通电检查，大臂信号灯不亮。用手动检查，力臂不工作。反复通电检查，没有听到力臂调节器内部电机工作的声音。飞机出现故障！凌聪立即将这一情况向分队长马春雷报告。

　　经分队长和大队特设主任复查，判定为力臂停臂重大故障，立即请示停飞并进行拆除更换。

　　凌聪的修理工作直到当晚11时才结束，飞机各项指示终于恢复正常，第二天可以正常飞行。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及时发现，飞机一旦升空，就有坠机的危险。”队长马春雷说。由于凌聪工作仔细扎实，发现故障及时，没让这架执行战备值班任务的飞机带故障上天，保证了国家财产和战友的生命安全，部队党委为他荣记三等功。

　　也是在当晚，老人在医院抢救无效去世。家人遵从了老人的遗愿，把他埋葬在村子对面的山岭上。近半年来，没有向凌聪透露半点讯息。

　　“我和父亲血脉相连，怎么没有一点感应？”凌聪还记得2002年12月20日和父亲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父亲看着刚穿上军装的儿子，黢黑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别的家长送行完后就离去了，只有父亲在县武装部新兵训练地大门外久久徘徊。问他要说啥，这个言语不多的农民只是笑着，重复那句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儿，到部队好好干，给国家争光，给咱家争光！”

　　怕儿担忧

　　父亲临终要求瞒真相

　　其实凌聪早就察觉家里的异样。去年10月底执行任务归队，半年不能和家人联系的他打电话回家，以前总是抢着接电话的父亲像消失了一样。每次问母亲，她总是说父亲和人开了一个砖瓦厂，在外忙着。说话时，母亲语气低落。可凌聪没往坏处想，只琢磨着如何帮父亲减轻点生活压力。

　　“别听你妈唠叨，老半天也不能说出点啥。”凌聪记得，以前要是母亲接电话时间太久，父亲总是抢过话筒“训斥”母亲太罗嗦。其实，父亲又说出点啥了呢？总是简单几句，问在部队是否遵守纪律，是否认真工作，是否和战友处好关系等。凌聪入伍4年，年年被评为优秀士兵，是部队的“两全两训”业务尖子。父亲听到这些消息，通常连一句祝贺的话也没有，只是叫他不要骄傲，要继续努力。

　　2006年11月，部队召开了表彰大会，佩戴着勋章的凌聪急切地想把这一喜讯告诉父母。但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下了，何不给他们一个惊喜？

　　2月10日，凌聪佩带着军功章回家乡柳城县探亲，没有买到火车票的凌聪不愿久等，当日就乘汽车返回广西。一想到父亲高兴的样子，18个小时的行程，凌聪觉得太漫长。

　　一路上，凌聪想，父亲会不会给我准备满大桌爱吃的东西？或者拿着勋章去邻居家，告诉他的儿子有多厉害？或者请亲戚到家里大摆宴席，告诉大家这个当初没能考上大学的儿子，也给他争光了……一想到父亲高兴的样子，凌聪好几次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真希望汽车像飞机一样，载着自己快快回家。

　　汇报工作

　　七尺男泪流满面

　　按照部队规定，战士到家后须给领导汇报情况。分队长马春雷接到凌聪电话时，凌聪沉闷的声音让他觉得很奇怪。马队长刚问凌聪是否家里出了什么事，一阵沉默后，电话那头就传来凌聪低沉的抽泣声。“我父亲去世了……”马春雷非常惊讶。因为请假归家时，凌聪还情绪激昂——到部队四年，凌聪还是第一次探亲。

　　“他平时挺开朗的，新兵训练那么苦，在野外执行任务啥阵势没见过？也没见他流一滴眼泪。”马春雷立即向上级作了汇报，战友们也纷纷打电话安慰凌聪。

　　战友黄东海是凌聪的老乡，平时两人关系挺好，对凌聪的了解比较多。他说，凌聪母亲一向体弱多病，姐姐凌静下岗没工作，妹妹凌瑜在县城读高二，一家人的生活重担都压在父亲凌少先的身上。为了全家人的生计，父亲与人合办了一个小砖瓦厂，没日没夜地操劳。凌聪为了给父亲减轻负担，平时很节省，放假几乎不外出，攒了钱就寄回家。

　　“他探亲前可兴奋了，就盼着让父亲高兴一下。”指导员张轶平时负责战士们的思想教育，这个话不多的战士给他印象特别深，平时遇到困难，都是自己解决，不愿给组织增加负担。当得知那位父亲怕儿子影响工作隐瞒死讯时，张对那位朴实的父亲充满了敬意。

　　“我和父亲两个人都是闷葫芦。”凌聪说，两人平时交流不多。男人间总是以更简单更朴实的方式表达情感——责任、鼓励、信任。还有更多的感情，不会因为父亲的死去而消失。想起父亲，凌聪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对父亲说一声“谢谢”。

　　记者陈寒星通讯员项杰屈嘉强文/图网络编辑：孔祥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