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于枣阳市的一起污染致鱼死亡事件，使当地一些养殖...

　　杨宏 陈霜 莘永进

　　2006年12月底的一天，湖北省枣阳市吴店镇舂陵村8组村民徐金山像往常一样，来到自己承包的堰塘前转悠。堰塘总面积50亩，水面面积只有20亩左右，但徐金山把这个堰塘看得像宝贝似的——除了他在水里放养着数千斤鱼苗外，全村240亩田地还靠塘里的水灌溉。

　　然而，徐金山越走近堰塘越感到不对劲。他发现，堰塘附近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异乎寻常的味道——很像离堰塘不远的一个化工厂里散发出来的味道。徐金山上前一看:塘里原本清澈的水现在竟变得乌黑油腻，一些死鱼翻着肚皮浮在水面上，连水草上都是黑乎乎的。

　　农民索赔牵出养鱼怪现状

　　堰塘的水被污染了，徐金山不仅心疼自己的损失，更担心2007年舂陵村的农田灌溉将因为塘水被污染而受影响。徐金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村支书。

　　今年1月的一天，徐金山在村支书的陪同下，来到距离堰塘5公里外的枣阳市福星化工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为“福星公司”)。在福星公司，徐金山将塘里的情况说了一遍，认为只有将堰塘里的水全部放掉，再蓄上清洁的水，才能保证今年全村的灌溉不受影响，庄稼才能长得好。他还要求福星公司赔偿他的鱼苗损失以及换水所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等共计1.5万元。

　　但福星公司觉得徐金山提出来的赔偿要求太高，认为堰塘中放养的鱼苗并没有徐金山所讲的那么多，而且徐金山要给堰塘换清洁水灌溉那更是多此一举。

　　福星公司负责人告诉徐金山，他们调查过，并不是化工厂直接排放污水到他承包的堰塘里的，而是附近渔业养殖户在储存化工厂污水时，污水渗进了堰塘造成的，跟化工厂没有多大关系。

　　对于这种答复，徐金山当然不满意，2月2日，他带着投诉材料走进了枣阳市环保局的大门。

　　化工污水竟是“香饽饽”

　　为落实举报内容，2月5日，襄樊市环保局副局长赵顺礼和枣阳市环境监察大队执法人员一同来到吴店镇舂陵村。在实地查看了徐金山承包的堰塘所受的污染后，执法人员决定顺着堰塘旁的沟渠寻找污水的源头。

　　众人在田埂上走了5公里多路，来到一片山坡上。山坡上有几口人工挖的堰塘，堰塘里全是黑乎乎、散发着臭味的化工污水。这里离福星公司还有好几公里，堰塘周围没有沟渠，化工污水是怎么灌满这些堰塘的呢？环境执法人员走访村民后获悉，这些堰塘是与舂陵村相邻的养鱼户樊其军家的。

　　为了深入了解情况，执法人员请来了樊其军。然而，樊其军却说，这些化工污水是他专门储存的，对养鱼户来说，污水是难得的“香饽饽”。他说:“我用化工污水搞渔业养殖已有六七年了。这水看着黑，可营养丰富，是养鱼的好东西，隔个十天半月我就要往鱼塘里加些污水，每亩要加五六吨。”这些堰塘的污水，是2006年底他专门从福星公司弄来储存起来的。

　　樊其军说，他经营鱼塘，养殖花白鲢，用化工污水养出来的鱼又肥又大，省饲料，销路也好，年均收入可达十余万元。“在我们这儿，化工厂免费提供污水，养鱼户免费为福星公司处理污水，是两全齐美的事。”

　　樊其军透露，当地像他这样从化工厂拉化工污水养鱼的人不在少数，包括徐金山所在的舂陵村，也有村民使用化工污水养鱼。

　　樊其军在泵水过程中有些污水流到了田地里。环境执法人员看到，地上已结出了白白的一层碱，种的菜也长得无精打采的。而樊其军却认为，自家田地土壤偏酸，化工污水偏碱，刚好可以中和一下。

　　环境执法人员现场分析后认为，樊其军的污水塘位于徐金山堰塘和福星公司之间，极有可能是他泵过来的污水渗进了徐金山的堰塘，造成了徐金山的损失。

　　谁是鱼塘的真正主人

　　2月5日下午，环境执法人员来到福星公司后看到，公司门口有个面积约两亩的污水池，池里全是一路上看到的那种又臭又油又黑的污水。据福星公司的一位负责人介绍，一个多月前，福星公司上了一套环保治污设备，目前已实现了稳定达标排放，门口池子里的污水是还没来得及进行处理的。

　　福星公司一位姓赵的老总介绍说，福星公司生产的是一种名叫“二氯烟酸”的医药中间体，生产中产生的废水富含氮和磷，其pH值为9，偏碱性。多年来，周边的养鱼户都喜欢拿这些化工污水养鱼，连徐金山所在的舂陵村也有人在使用这种化工污水养鱼，每个月都要来拉好几车污水。

　　这位负责人还说，徐金山所承包的堰塘进污水后，福星公司当即进行了调查，结果发现堰塘里只有少量的死鱼，徐金山的损失并不大。当时双方就进行了协商，福星公司答应赔偿徐金山1500元，徐金山不满意，此后徐金山才投诉到环保部门。

　　这位负责人说，福星公司也有鱼塘，因为公司内部业务多，无暇打理，就将60余亩鱼塘承包给了樊其军，而樊其军使用污水养鱼一直养得不错。后来，养鱼户们都喜欢来拉化工污水。最近，樊其军一次性泵了不少水储存着。徐金山的堰塘里进了污水后，福星公司事后调查发现，樊其军的水塘不知道被谁挖开了一个大口子，很可能养鱼用的污水是从这个大口子流到徐金山的堰塘中去的。

　　对于笔者提出的“化工污水养出来的鱼是否能够放心食用，用污水浇灌田地是否会对农作物的生长、产量及品质造成影响”的询问，对方没有给予回答。

　　相关部门紧急叫停

　　针对此问题，笔者走访了襄樊市环保部门和水产部门的有关人士。

　　据环保部门有关人士介绍，工业污水中含有许多有害物质，国家要求，污染企业必须对生产污水进行有效治理后进行达标排放。所以，既不允许直接向周围环境排放，也不允许像福星公司这样，把未治理达标的污水直接提供给养殖户，来降低企业治理工业污水的成本。

　　市水产局的有关负责人则说，国家对渔业水质制定了严格的标准，未经处理的工业污水是绝对不能用来养殖鱼、虾等水产品的。据介绍，吃了用工业污水养的鱼对人体健康不利，因为工业污水不仅含有多种污染物，且含有多种对人体有潜在危害、具有生物细胞遗传损伤作用的化学物质。工业污水中的有机物，可能会进入鱼体，并最终损害人体健康。

　　看来，无论是为村民免费提供工业污水的福星公司，还是直接拉运工业污水进行渔业养殖的村民，他们的行为既违法，也是缺乏社会责任感的违规行为，严重损害了公众的利益，对环境、对消费者都是不负责任的。

　　随即，襄樊市环保局要求福星公司尽快解决徐金山承包堰塘受污染的相关事宜，不能对今春农田灌溉造成影响，立即停止向当地养殖户提供工业污水。襄樊市环保局还要求枣阳市环保部门协助叫停工业污水养鱼，并对此进行长期有效的监督。

　　据了解，目前，枣阳市环保局已责令福星公司限期整改，确保做到稳定达标排放，停止与养殖户的污水养殖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