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瞬间 永生难忘

　　2月5日上午7时55分，姚亦菲先生，著名剧作家和语文教育家，1939年入党的老同志病故。回想我与他一生的交往，有四个瞬间，令我永生难忘。

　　1、1952年，我在温州平阳中学上初中二年级。九月初开学的第一节语文课，一位约莫三十来岁，削瘦、黝黑的脸上架了一副高度近视眼镜的新老师踱着方步进了教室。一开口，他那抑扬顿挫的普通话吸引了全班同学（先前的老师都用本地话教学），因为大家从未听过这颇有韵味的京腔京调。新老师声情并茂的讲解，鞭辟入里的分析，使得大家都听傻了，语文课竟可以上得如此美妙、好听！

　　课后，消息灵通的同学称，这位老师做过记者、演员和导演，还是个大作家，怪不得他的课有这么大吸引力。这就是我第一次认识姚老师。

　　2、1979年的一天清晨，我正在平阳县城的新桥头散步，忽然发现前面一位六十来岁的老者踱着方步朝我走来。虽然三十来年未见面，但我一眼就认出他就是恩师姚亦菲先生。一番寒暄后，我才知道他已到平阳师范学校工作。

　　于是我们成了同事。在学校里，姚师对工作一丝不苟，对学生无尽关爱，连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他在教授温师专教学点的现代文学和写作课期间，出版了社刊《仙坛》，培养了一大批有才华的文学青年。曾任温州市文联主席、《温州晚报》总编缉的刘文起，乐清籍作家陈友中等，就是其中的一些代表。

　　与此同时，他与尤文贵合作的儿童木偶剧《时针飞转》获全国优秀剧作奖和浙江省现代戏调演一等奖。中篇小说《春雨悄悄下》发表在大型文学杂志《清明》1986年第二期。1985年，他的事迹和照片在温州市新中国成立35周年成就展览会上展出，对他的一生给出了一个客观公正的评价。

　　3、1991年11月23日，是姚师七十岁生日。那天晚上，平阳师范学校新建的图书馆里灯火辉煌，我和一些老同学为他举行了一场热烈而隆重的祝寿会。会上我送给他一幅水墨“双鹤图”，宣读了我的学友和他的学生，包括核物理学家、北大教授钟锡华，我国第一代激光专家、同济大学教授游江等的贺信贺电，并就姚师对我一生人格和能力形成中的重大影响，表达了由衷的感激之情。

　　几年后，他从平阳迁至温州，随他小女安度晚年，我们都住在市区洪殿，彼此就有了更多的接触。我们不但是师生，更成了忘年交。

　　4、就在我庆幸姚师在经历了曲折和磨难后，终于有了幸福晚年的时候，今年1月份，我接到了他病危的消息。

　　2007年2月3日，这是我与我敬爱的姚老师最后一次见面的日子。当我闻讯赶往病房时，他身上挂着的几十条管子都已卸下，一切都已恢复平静。我默默地上前，掀开盖住他的被子，他的双眼和嘴唇紧闭着，显得那么安详，那么满足，似乎在人世间遭受的一切磨难在他心中都已化为灰烬！他的脸上没有怨恨，没有懊悔。我相信，那是因为他已尽了一个为人师、为人父的职责！那是因为他的事业正在他的子女、学生身上延续着！

　　一路走好，我亲爱的姚亦菲先生！

　　詹振权

　　（作者为原温州师范学院副院长、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