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讲述》：桥栏惊魂

　　央视《讲述》3月12日播出节目《桥栏惊魂》，以下为节目内容。

　　特别视点：曾祖母病危时刻想见重孙子，可此时曾孙子的头被卡在桥头铁栏杆中。用电锯锯断栏杆怕有震动，只好用手锯。可正在锯的过程，稚幼的他已没声了……

　　桥 栏 惊 魂

　　蒋书

　　2006年11月3日15：50，对浙江衢州市柯城消防大队的叶虞涛来说，是他从事消防生涯中最揪心的时刻：因为在衢州市人民医院，一位90多岁病危的老奶奶，正等着见自己的曾孙小北辰。而此时，小北辰却把头卡在前往医院途中的桥栏杆里动弹不得。消防队员们既要迅速地救出小北辰，让他尽快去见曾祖母，又不能让小北辰有损毫发，这可是叶虞涛和他的队员们从没遇到过的另类的艰巨任务。

　　一、立即采用手锯

　　当叶虞涛和他的队员们接到任务赶至现场时，看到孩子的母亲半蹲半坐在地上，着急加无助，使她的额头、脖子渗出很多汗水。看到消防队员们来了，她就像是盼到了救星一样对叶虞涛求助道：请你们快把孩子救出来吧，我还要带他去到

医院去看他的曾祖母啊！小北辰的妈妈这次带着3岁的小北辰，从上海急急忙忙赶回衢州老家，就是要赶16时之前到衢州市人民医院。因为小北辰的曾祖母，担心自己的病情进一步恶化，想在这个时间前见到她疼爱的小曾孙，没想到他们母子俩就要到医院了，小北辰却拉着妈妈到桥边看钓鱼，不小心把头钻进桥栏杆的缝隙里出不来了。

　　到达现场的叶虞涛和消防队员们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立即采用扩张器把桥栏杆的缝隙扩大，让孩子的头出来救出孩子。此时距16时还有10分钟，等液压扩张器撑开卡住小北辰的两根桥栏杆铁管，小北辰脱身后就能在约定的时间里，见到他病危的曾祖母了。可实际操作时，叶虞涛才发现：两根桥栏杆铁管的距离较宽，扩张器开到最大还够不着。当他们又加垫上木块后，扩张器才使上劲。大家一边操作着扩张器，一边安慰小北辰：小朋友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一会儿就好了。

　　没想到，这两根桥栏杆铁管非常牢固，把扩张器下垫着的木块都挤压碎了，铁管也没被撑开，仍是纹丝不动地把小北辰的头卡在里面。再过5分钟就是小北辰和曾祖母见面的时间了，小北辰的妈妈心急如焚：若实在没办法，孩子救不出来，就这样卡在这里，万一他曾祖母不行了没见到她的曾孙子，我就是死一百次也没法向他们家里交待啊！

　　扩张器没能尽快救出小北辰，使小北辰的妈妈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叶虞涛和现场的消防队员也都暗暗着急：若因我们的失误，而造成这位老奶奶未能完成心愿，那我们会内疚一辈子。叶虞涛想：我小时候，奶奶曾给我讲过：在她年轻时放骆驼，一头小骆驼喝水时不小心掉到井里淹死了，在一旁的小骆驼的母亲，为了救自己的孩子，不加思索、毫不犹豫地跟着跳入井里。牲畜尚如此深情护犊，更何况人呢？若这个孩子在我们的营救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造成这位老奶奶未达成心愿，我会感到终身遗憾。

　　现在要让祖孙俩尽快团圆，唯一的办法就是：切断小北辰头下方和铁管相连的两块弧形铁片，然后用扩张器把铁管扩张开。可让叶虞涛为难的是：若使用电切割机，虽然能很快切断这两块铁片，但因铁片紧挨着小北辰的头，操作时电切割机稍有闪失，都会给小北辰带来致命的危险；用手工锯会安全些，但救援时间要延长。从保证小北辰安全的角度出发，叶虞涛果断下令：用手工锯锯开小北辰脖子边上的弧形铁片。

　　二、不能让他昏睡

　　为抓紧时间取出小北辰卡在桥栏杆里的脑袋，让他病重的曾祖母在16时之前能见到他，救援人员正抓紧时间，把困住小北辰的桥栏杆铁片切开。班长夏深根切割的第一个铁片，大约有两毫米厚、3厘米宽，可看似不厚的铁片在人力切割下，却显得缓慢而又艰难。为避免钢锯条在锯铁片来来回回的过程中擦伤小北辰的脸，排长彭囡睆不顾危险地骑到桥杆栏上，趴着身体一手紧抓着桥杆栏，一手护着小北辰的脸，钢锯就在他的手上擦来擦去。

　　让大家没料到的是，第一块铁片还没锯到一半，小北辰的哭声变得越来越小。叶虞涛他们这时才发现：小北辰正面临窒息的危险。因桥栏杆的造型呈V字状，孩子的脖子就卡在V字形中。叶虞涛问夏深根班长：还要多长时间？快一点，孩子已哭不出声来了，脸色也变得白了。正在切割的班长夏深根心里明白：由于他切割的位置距小北辰的头部太近，若再加快速度的话，钢锯来回的幅度太大可能会伤到小北辰。可小北辰越来越微弱的哭声，让在场的消防队员都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对小北辰的家庭来说，这孩子是他们的一块心头肉，万一他出现什么状况或我们在救助时没有处置好，没能把他顺利地救出来，那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他的家庭，都不啻是个重大打击。

　　此时，一直护着小北辰头部的排长彭囡睆，情急之下想了个办法，试图缓解小北辰脖子上的压力：他用手托住小北辰的脸，把他的脑袋稍微往上托高了一点，使他脖子下的空间扩大了些，也方便了他的呼吸，不至于长期卡在桥栏杆中导致缺氧。让彭囡睆没想到的是：3岁的小北辰虽然脖子上的压力减轻了，但因他卡在桥栏杆里快半个小时了，体力和水分严重透支。根据多次抢险救援的经验，消防队员们知道：绝对不能让小北辰这样昏睡过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叶虞涛把嘴贴在小北辰耳边轻轻地对他道：小朋友，叔叔来帮你了，你跟叔叔说话啊！尽量让小北辰保持清醒，不让他睡着。可无论大家怎样叫他与他对话，小北辰仍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这时，距小北辰和妈妈与曾祖母约好的见面时间只剩下两分钟了，担当切割任务的夏深根试图在不伤害小北辰的前提下加快切割速度。他手里快速反复来回的钢锯，在和小北辰的生命赛跑。而夏深根手中反复来回摆去的钢锯，几乎是擦着护着小北辰头部的彭囡睆排长的手进行的。彭排长当时也顾不上那钢锯是否会弄伤自己的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小北辰保护好，不让他受一丁点伤。否则，只要钢锯拉到他那嫩稚的小脸上一下，他也难以承受；只有尽快地锯断钢板，让小北辰脱离危险才是。

　　一分钟后，第一块弧形铁片被锯开了，3岁的小北辰似乎感到马上可以见到自己的曾祖母了，生的欲望一下被激发出来，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叶虞涛把他抱起，钢锯又从下面开始锯。小北辰的哭声，一下激起了大家的希望。可接下来要锯的第二块铁片，紧挨着小北辰的头和脖子，切割时只要出现任何偏差，都会给小北辰带来生命危险。

　　三、触摸他的鼻息

　　因为桥栏杆的间隙本身就较小，加上彭排长的手进去保护着小北辰的头部，还有一个钢锯条在里面切割，实在难以兼顾周全。为了抢时间，班长夏深根奋力锯着这最后一块弧形铁片，也许是锯的时间长了手臂发酸难以把握钢锯了，反复来来回回的钢锯，数次擦伤了彭排长护着小北辰头部的手背，那手背上渗出一道道血痕。彭排长咬牙任钢锯在自己的手背上擦来擦去，他知道：若是自己缩手或保护不当，钢锯肯定会伤害到这个3岁的孩子，同时也给那位急切地想见到曾孙子的90多岁的老人带来伤害。

　　这当儿，也许是不停拉动的钢锯离小北辰太近了，胆怯的心理让他不断地晃动脑袋去躲避，这让来回切割的钢锯很可能伤到他，现场的气氛马上紧张起来。叶虞涛一个劲地对小北辰道：小朋友，你不要动，把头摆正，把头摆正。在叶虞涛的不断安慰下，小北辰平静了下来，夏深根继续用钢锯锯着卡住小北辰脑袋的桥栏杆的第二块铁片。可一直护着小北辰脑袋的排长彭囡睆，此时突然发现他一动不动，而且头也耷拉下去了，摸摸孩子的脸，也逐渐发凉。彭排长心里一阵纳闷：会不会是孩子的呼吸弱下去了？他下意识地用右手在小北辰的口鼻下一探，发现他的呼吸确实较弱。

　　见此情景，消防队员们立时感到了一种紧迫感和危机感：得抓紧时间，赶快把这孩子救出来。看着就快支撑不住的小北辰，夏深根紧紧地把住钢锯，使尽全身力气加快割锯速度，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尽早地把这个孩子救下来。他奋力拉着钢锯，锯条的齿钝了，马上换一根再锯……

　　这时已16时了，小北辰和妈妈还没到医院，其曾祖母会不会因着急而加重病情？小北辰的妈妈焦急万分：要不是自己同意儿子去桥边看钓鱼，儿子的头也不会这样卡在桥栏杆里取不出来，现在万一儿子有什么不测，自己根本无法去面对躺在病床上的老祖母：这孩子又是她的唯一的重孙，若真没办法救出他，那我也没法再活了。

　　此时，小北辰被卡在栏杆里已30分钟了，叶虞涛想尽办法和小北辰说话，鼓励他支撑下去。而救援的进展也在分秒必争，现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最后的铁片被切断。两分钟后，另一个连接铁管的铁片也被锯断了，在一旁等候的叶虞涛，马上用手里的扩张器再垫上木块，把失去连接的铁管扩张开。终于，小北辰被桥栏杆卡住的脑袋，完好无损地取出来了。叶虞涛激动地抱着小北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起不来。大家忙问他：摔痛了没有？他高兴道：不痛不痛，总算把他取出来了，而且是平平安安地取出来了。

　　在叶虞涛的护送下，小北辰母子俩赶到了医院。让他们高兴的是：病重的曾祖母见到了自己疼爱的小曾孙，整个情绪一下子好了起来，病情也稳定下来。看着一家人团圆的欢乐景象，叶虞涛和消防队员都感到格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