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相声

　　磊 子

　　天津曲艺的一大特色就是茶馆相声，许多人喜欢去茶馆，不是因为那里有名人，而是因为超强的互动效果。

　　每天晚上的演出之前往往都有垫场的节目，一般是名气不大但是水平较高的演员唱一段大鼓或者说一段快书，然后按照演员的名气大小，一晚上能有五六对相声组合的表演。每对演出完之后主持人还会出来做一个要求返场的手势，演员也会在观众的叫好声中再加几个小段，每个段子二三分钟，一个小包袱，偶尔还打点带“色”的擦边球。因为返场段子短小精练，包袱抖得响亮干脆，而且演员经常会用“现挂”和“砸挂”，所以这种小段也深受欢迎。

　　“砸挂”就是拿熟人开涮，比如郭德纲就非常喜欢用“砸挂”返场，他的搭档于谦以及于家成员几乎都被他挤兑过了一遍。“现挂”就是现场抓哏，这是茶馆相声的看家特色，有经验的演员往往会把现场发生的一些突发状况接过来当作笑料。比如原来尹笑声和刘文步合作演出，台下忽然有人打了起来，只见刘文步捋胳膊挽袖子，对着麦克风道：“您几位等会儿，我给帮帮忙去！”尹笑声马上甩出一句：“你去干什么？有你什么事？”台下观众哈哈大笑，注意力又被“拽”了回来。当然也有“挂”不住的。有一次看佟有为和马树春的返场，说一个关于给孩子断奶的段子，俩人说到要往“奶嘴”上抹辣椒水，就在这时，台下一小孩大喊：“我就不怕辣！”于是全体笑岔了气儿。

　　观众喜欢到茶馆听相声，总有新鲜的“现挂”是一大原因，正是因为这种互动性，相声在天津才显得韵味无穷。当然也有互动得过火的，就是抢在演员之前把词儿给说了，这在行里头叫“刨活”。比如在名流茶馆有一李姓卖萝卜的，人称萝卜李，因为听得多了，经常给人家“刨活”。有一次演员说到算汇率，下一步本来是手指头不够用了，要脱鞋数数，这位萝卜李提前就大喊“脱鞋”，结果台上那位也绝，回骂道：“我就不脱，气死你！活该你萝卜卖不出去！”这位萝卜李很多相声迷都知道，大家在网上都说他是更年期犯了。

　　听相声的也自有一套规矩。现在差不多人人都知道了，叫好的时候要喊“噫”，带着拖腔，声音要向上挑。也不是叫好都喊这个字儿，天津观众喜欢在有演员“发坏占便宜”的时候集体大喊“噫”，以表示对这种小聪明的赞扬。此外演员出场的时候也有叫“好嘴儿”的，直接喊“好”也没问题。“噫”现在又衍生出了好几种“变体”，有的人故意发音略有不同以显个性。这套术语在天津影响深远，摇滚演出的时候你也能听到，同时“好嘴儿”还专指那些说唱歌手，在别的城市可绝对听不到。

　　叫倒好的时候和京剧一样，喊“嗵”，或者直接喊“下去啵”！有一次台上唱大鼓，台下一个男孩和两个女孩为了座位吵了起来，被领座大姐劝开了，那个男孩就扯着脖子大喊“嗵”，意思是骂那俩女的没品。可是台上老先生不知道啊，端着架子愣住，半天没琢磨过来自己哪句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