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牛

　　每次想起子女的生活费，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就会发呆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他偷了邻居家的一头水牛

　　为了不被人发现把牛卖掉，他牵着牛从六合一直走到高邮

　　他最害怕的，是孩子向他要生活费

　　42岁的李锁桥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六合区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务农生活曾经让他很满足。可是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他有了心事。“我们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好烦的，还不是惦记着两个小孩么。”李锁桥生有一儿一女，在两所不同的学校念中学，因为离家较远，两个孩子都寄宿在学校。

　　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李锁桥总是告诉他们，在吃的方面千万别省钱。话虽这么说，可是他也知道，他这个做父亲的并不能给孩子足够的保障。“我们俩种庄稼的，两个小孩大了，供他们读书越来越吃紧。”李锁桥和老伴已经将生活水平降到了很低的程度，摩托车是家中最值钱的东西，但是每个月中他最害怕面对的，就是给孩子生活费的那一天。

　　去年11月10日凌晨，李锁桥想到两个孩子，又失眠了。2点钟的时候，他悄悄从床上坐了起来，披了件厚衣服，轻轻打开家门又合上，蹲在门口发呆。儿女可爱的笑脸浮现在眼前，他不禁叹口气，抬起头看着远处的田地。

　　突然，一个邪念蹦了出来：村里张二民家有一头水牛，如果把这头牛偷走卖了，不就能让家里的经济状况喘口气了吗？老李站了起来，眺望着远方。张二民家就在大约500米外，他家的水牛一般就拴在门口。

　　李锁桥找了根烟，慢慢蹲下身抽了几口，或许是天冷的原因，他忍不住有些发抖。两个孩子的笑脸又出现了，他闭上眼睛，回房穿好衣服，接着离开了家，往张二民家走去。

　　偷到水牛后，他竟带着失主到处找

　　水牛就在大门口不远，夜色下可以看见，一根系在大石头上的绿色尼龙绳就是唯一的防盗措施。他观察了一会，悄悄上前解开绳，拽着牛就走。他不敢走石子路，而是牵着牛走过两块田，又走了500米左右，他将牛拴在后面小山上的一棵树背后。接下来该怎么做，李锁桥一时没了主意。想了一会儿，他打算天亮后再说。凌晨3点，他下了小山坡往回走。

　　埋着头走在路上，张二民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李锁桥吓得不轻。“老李，你看到我家的牛了吗？”张二民很着急的样子，“我睡觉前还看到牛趴下来要睡着了，夜里一觉醒过来牛没了！”李锁桥定定神，马上推说不知道，准备离开。“这么晚才回来？你上哪去了？”张二民随口问。“我到外面办事的……对了，要不我回家开摩托车带你找找？”李锁桥有点慌了神。

　　过了半个小时，李锁桥开车载着张二民，到其他地方兜了一圈，结果当然是没找着牛，于是两人各自回家了。

　　怕别人发现，牵着牛一路走到高邮

　　虽然躺在床上，李锁桥其实仅仅是闭上了眼睛而已。就这么躺到中午，他又到张二民家去打探。“牛还没找到呢，他去报警了。”张妻告诉他。李锁桥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中。

　　他躺了整整一个下午。老婆问他怎么回事，他说身体不太舒服，就是想多睡睡。李锁桥事后说，他是在作最后的思想斗争：究竟是偷偷把牛卖了，还是不闻不问了？想到孩子的学费，他决定铤而走险。

　　当天夜里11点多，他悄悄离开家，走到后面小山上，看到牛还在，解开绳子，疾步向北走去。他的目标是安徽天长，他觉得离开六合还不够，得离开南京，离开江苏才好。而想来想去，找辆车运牛并不现实，最可靠的就是自己的两条腿。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专门选择小路。新篁镇过了之后，天也亮了，李锁桥将牛拴在路边，稍微歇口气。肚子在叫，可是他出门时并没有带一分钱，而且他觉得牵着一头牛到集市上买早点未免有点招摇。

　　路线上他没有选择繁华的城镇，只是埋头走在乡间小道，除了偶尔有好奇的目光，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个牵着牛疾走的中年汉子。

　　走走歇歇，歇歇走走，只要有力气就朝前走。李锁桥过了八佰桥镇后偏离了他认准的安徽天长，走了一天后，他发现自己越过安徽，已经走到了扬州高邮境内。11月12日下午1点，走了一天半之后，李锁桥吃不消了，他走进了高邮天山镇。据记者估计，他走了至少一百里路。

　　找人担保

　　好不容易卖掉牛

　　经过路人的指点，他又走了半个小时，终于走到了一个屠宰户高某的家门口。高某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操南京六合口音的男子：满脸憔悴、有气无力、神色慌张，而且开口就要卖牛。“3600块卖给你吧！”“你这牛怎么来的？”“我自己的。”“不行，你这牛顶多3420块。”“行行，快拿钱来吧。”明知道这牛至少价值4000元，面对这样的杀价，已经精疲力尽的李锁桥只能接受。

　　高某说自己身上没那么多钱，于是给了他1420元，让他过几天再来拿2000元。李锁桥拿到钱后，马上去买了两大碗面，一口气吃下去。

　　过了两天他再次来到了高某家门口，但是又碰了钉子。“你说，你这牛到底是不是偷的？”“不是！”“那你找个当地人来担保！”李锁桥心一沉，又回到了六合。

　　在家中想了几天，他突然想到一个已经失去联系多年的堂弟于某就在高邮菱塘。经过一番口舌，于某跟着他来到高某家中作担保，高某半信半疑地将2000元给了李锁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