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地名 永久的记忆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4月24日09:10 扬子晚报

  [扬子晚报网消息]历时12年……1000块逝去的街巷门牌……无论如何,这个信息能勾起所有记者马上采访的兴趣。4月23日,经过多通电话,记者终于联系上了正在长乐路“秦状元府”里忙活的门牌收集者。记者赶到时,一双大手大老远就从省级文保单位的朱漆大门里伸了出来,“我就是高松……”

  眼前这个乡音未改的粗豪东北汉子,和研究摩挲文物所需的细腻劲儿丝毫不搭界,但就是他,从1995年初到南京开始,就坠入了南京古街老巷编织的情网之中不可自拔。此后10多年,靠着一股子东北人特有的“拧劲”,和一辆28型的破旧自行车,他辗转在南京老城区各个拆迁工地,忙着拍照、扒瓦砾。眼看着一条条令人醉心的街巷消失,他做起了王洛宾,搜集起了和民歌一样古朴的街巷门牌。10多年间,无怨无悔,散财无数,换来1000多件破旧门牌,还有5000件在其他人眼里一文不值的破旧玩意儿……

  “我是学历史的,对老地名很敏感。”高松如此解释自己对老门牌的“痴心不改”。几乎每一块门牌,都是他苦苦守候、收集珍藏的结果。在他眼里,这千块曾经高挂门廊的老门牌,历经风雨阅人无数,它们浓缩着城市的历史和沧桑,值得收藏和研读。白底黑字是民国的,蓝底白字是解放后的,红底白字带语录的是文革期间的,搪瓷蓝底白字的,是上世纪80年代的,现代的门牌,大多蓝底白字铝制的……作为一个来自东北的外乡人,高松不仅对南京的“门牌史”了如指掌,对南京这10多年来的街巷变迁也了然于心。他对南京老街巷掌故的熟悉,让一些“老南京”也自愧不如。他的回忆,曾帮助不少落叶归根的老人,抹平面对荡然无存的家门口产生的茫然。

  他收集,是为了讲述。秦状元府里如今都是他的家当,老门牌、旧式钟表、马灯、老式录音机……这个叫做“南京老城南印象”的展览,将在“五一”期间向市民开放,名字和所有的文字,多是高松的手笔。“别人眼里的破烂,在我这里是会说话的珍宝。我不想赋予这些东西多大的意义,我只想给大家留下一个印象,这已经足够!‘酱棚营’、‘狗皮山’,可能只有‘老南京’才晓得的小巷,也就50多米长。当初这里集聚了不少做面酱和相关产品的生意人,门口无一例外都有一个放酱缸的棚子,就被叫成酱棚营。而当时成群结队做狗皮生意的人也云集于此,狗皮堆得山一样高,就叫狗皮山。”这两个门牌是高松的得意藏品,可谓来之不易。“当我看到那里的墙上出现了大大的‘拆’字后,我就每天去看一次,整整跟了一个半月。后来有两天没去,我突然做了一个不祥的梦,赶紧从江宁赶过去。一看什么都没有了,小巷消失了,巷子里的人家也不见了,只剩一堆废墟。我掉了魂似的,在废墟里扒啊扒,终于找到了‘酱棚营’、‘狗皮山’两个门牌,我那个兴奋劲啊,给周围那些正奇怪地看着我的每个人发了根烟……”为了“对得住”这个小巷,高松用纸板做了一个“假冒”门牌,挂在对面的墙上,上写“酱棚营”……

  又谈起车儿巷。“这地名在我脑子里的印象,像巷子里的那口古井一样深!”巷内有古井、古灵璧石,还有200多年的古树,见证了一个家族五代人的家史。拆迁时,户主开出了高价,但是后事如何,高松遗憾地摇摇头。小巷拆迁前,高松用相机记录下了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景,以及当时仍旧挂在墙上的门牌。“当人们再看到这块门牌时,眼前一定能浮现车儿巷留下的种种印象。”

  “倒下的不只是房子,搬走的也不只是人家。门牌背后的那扇门,和曾经的邻里,都不复存在了。我希望留住这些牌子,留住这段记忆。”在采访的最后,高松哼起了罗大佑的经典,《鹿港小镇》——“听说他们挖走了家乡的红砖,砌上了水泥墙,人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却又失去他们拥有的。门上的一块斑驳的木板刻着这么几句话,子子孙孙永保佑世世代代传香火。啊,鹿港的小镇……”一首很是伤感的小调!

  本报记者 唐悦 燕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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