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狗的安乐死

　　一个爱狗如命的女人；数百只狗被她送进了另一个世界；爱狗却为何要杀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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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伸您的视野，贴近您的生活。欢迎收看今天的东视广角。在河南洛阳市，有一个很有名气的人，叫刘小荣。刘小荣出名，主要是她在过去十多年，先后收养了八百多条流浪狗，因此被当地人称作“狗妈妈”。最近，这位“狗妈妈”又多了一个可怕的称呼：“狗杀手”。爱狗如命的刘小荣怎么从“狗妈妈”变成“狗杀手”的呢？来看广角记者叶钧从洛阳发回的报道。

　　坟场实况：2919：乖乖，乖乖，我的乖乖，妈妈想死了，妈妈想死了我的乖乖。2959：妈妈想你们好痛苦，我的乖乖、我的乖乖，妈妈爱你们，妈妈没办法。)

　　画面上这个哭得十分伤心的女子，就是刘小荣。在她脚下的洛河河堤，有她亲手掩埋的几十条狗。这些狗，都是过去几年，刘小荣曾经收养过的流浪狗。

　　(坟场实况：3027：妈妈对不起你们，乖乖，妈妈每天都要看你们，你知道妈妈多痛苦。)

　　刘小荣为什么要在流浪狗的坟前忏悔？她又为什么自称为狗妈妈呢？

　　(黑转)

　　在河南省洛阳市城西面的孙集屯乡三山村，记者找到了刘小荣的临时住所。为了能有足够的空间收养流浪狗，她在这里租借了三间民房，一共养着12条狗。这些都是今年春节后，刘小荣陆续收养的流浪狗。

　　(介绍狗的实况：1700：福来是成群的狗，狗妈妈带着一窝狗，带着小崽还没有满月，我们福来就到我们家了。1550：我们嘟嘟是小的时候，满月以后被别人遗弃的，没有人要了。1620：我们毛毛就跟着到我们家来了，就不走了。这妞妞就是从小别人拣的给我的。)

　　刘小荣给每个流浪狗，都起了可爱的名字，在她的眼里，这些狗就是她的孩子。在过去14年，刘小荣总共养过八百多条狗，它们无一例外全都是流浪狗。为了收养它们，刘小荣花光了多年的积蓄。现在养狗的费用，是靠在北京工作的儿女每月寄钱资助的。

　　(3010：按照我的经济状况，我一定过的是一个富婆的生活，但是我为了它们，我要减少它们的痛苦，我已经过了像一个乞丐的生活，但是我甘心情愿，为什么，为了爱。为了一个真诚，我是真正爱它们。我是真正不愿意它们受别人的践踏折磨，我才去这么做的。)

　　据了解，今年57岁的刘小荣，曾经是当地县文艺团的演员，后来凭借一手出色的面塑手艺获得了富裕的生活条件。1993年，刘小荣夫妇

离婚，丈夫给她留下了两套住房，眼下，她靠出租这些房子，也有丰厚的收入。而她的一双儿女目前都在北京工作，她的女儿还是中国交响乐团的小提琴手。那么，刘小荣为什么放弃安逸的生活，去收养流浪狗呢？

　　(黑转)

　　在采访过程中，记者了解到，刘小荣之所以这样做，和她几十年来的人生经历密不可分。1950年，刘小荣出生在洛阳郊区的一个农民家庭。在她出生后不久，父母就离异了，并且把把她扔给了年迈的爷爷奶奶照顾。在刘小荣的童年记忆里，她时常是一个人在家，躲在一个角落临摹挂在墙上的洛神画像。很多年以后，已经成为面塑大师的刘小荣，依然把洛神作为自己主要的创作对象。

　　(5615：因为自己孤僻，感觉和别的同学走不在一起。自己的条件什么总是格格不入人家的。那么我就自己画，画完以后，就希望这个洛神就变成一个真的仙女。她能够真的和我在一起成为我的朋友。)

　　刘小荣告诉记者，自幼亲情的缺失，让她格外渴望能有一个知心的朋友；可是由于长年缺少关爱，她形成了一种过于孤僻的性格，因此一直没能拥有一个知己。1993年，她结束了一段长达20年，却并不幸福的婚姻。在她整个情绪处于低潮的时候，女儿家里养的一只猫和一只狗给她带来了情感上的慰藉。刘小荣的第一只狗只养了半年，之后因为得病而死去。

　　(1520：我虽然才养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可是我觉得对我的打击是相当大的。在它没有病的时候我没有这种感觉，在没有要和它分别的时候，我没有这种感觉，当它有病快要死掉的时候，我才感觉我不能没有它。1542：在那之后，我就觉得每只狗都是那么可爱。)

　　==============================过场=============================

　　1994年，刘小荣在第一只狗死后不久，开始收养起流浪狗。为了养好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她甚至专门去学了兽医知识。在刘小荣居住过的地方，大家都知道有这样一个爱狗的女子。

　　(村民：4141：有病的狗她都收。)

　　(村民：4027：街上看到有狗，看着有病，就到人家家去说这狗生病，我给治治，一治狗都好啊。)

　　就这样，刘小荣“狗妈妈”的外号在当地流传开来。有人甚至专门把一些濒临死亡的流浪狗送到刘小荣的家里。对于这些狗，刘小荣全都来者不拒。刘小荣告诉记者，她之所以这样不顾一切地收养流浪狗，还有一个关键的原因：在2003年3月3日，刘小荣遭遇了一场煤气中毒事故。事故中，正是她养的流浪狗在最危急的时刻救了她一命。

　　(4425：也不知道几点了，在我脑子里就是这些狗叫。可是我们家这些狗从来都不叫。)

　　(模拟镜头一个)

　　(4456：我就想翻身起来，但是我根本就翻不动身。没有能力，好象四肢不听我的使唤。)

　　(模拟镜头一个)

　　(4533：我家欢欢就拍拍我的脸，趴趴我的床，拍拍我的脸。)

　　(模拟镜头一个)

　　(4744：我挣扎呀挣扎，我费了很大的劲，我才挣扎我翻身掉在床底下。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煤气中毒了。)

　　(模拟镜头一个)

　　(5008：那个时候是凌晨三点整，你想一下，如果那个时候要不是他们，凌晨三点，到早上我们三口人都发硬了，我们三个都没有命了。)

　　也正是从那时起，流浪狗不仅给刘小荣带来了情感上的慰籍，更让她觉得对狗有了一种感恩之情。与此同时，她收养的狗也越来越多，最多时要达到200多只。

　　(张清江3245：你想她住的那个楼啊，楼上面有，中间那屋也有。下边也有。她住三层楼，三层楼都有。)

　　张清江，洛阳当地一家宠物医院的医生，在2003年的时候，他时常上门给刘小荣的流浪狗看病。他告诉记者，他从来没见过刘小荣这样的养狗人。2004年的一天，刘小荣带着一条病重的狗找到张清江，说她家里有十几条狗也得了类似的病。张医生经过检查发现，这条狗得的是狗瘟，已经没有救治的可能了。

　　(张清江：3359：我和她讲可以考虑安乐(死)，这个可以减少治疗代价，你想狗太多，治疗不过来。另外，防止它传染源再进一步扩大。防止其他狗(得病)。)

　　张医生清楚地记得，刘小荣当时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痛苦挣扎，最后终于决定给自己的狗实施安乐死。

　　在多年收养流浪狗的过程中，刘小荣请过不少帮手。记者找到了去年在刘家帮忙的范宗领。老人告诉记者，他的日常工作除了打扫卫生，给狗做饭，还有一项非常特殊的任务：就是帮助刘小荣给流浪狗安乐死。

　　(范宗领：4824：有一个沙发，烂沙发，她搀到上面，要不那样还不好弄，搀到后面，我给按住，她打针，我按住，她在后面给它打一针。不动了。)

　　已经在刘家工作了半年的宁保松也向记者证实：他亲眼见过刘小荣给收养的流浪狗安乐死。

　　(宁保松：3648：我看到的大概有七八只到十来只。)

　　那么，一个自称爱狗如命的女人怎么会突然对狗痛下杀手的呢？

　　(黑场)

　　原来，刘小荣收养流浪狗的行为在当地流传开后，不少人一见到街上有流浪狗，就直接给刘小荣打电话。

　　(刘小荣：2249：有人打电话了，或者在某个小区，或者在某个街坊，那么我就去了。我就去找，找到以后，我就把它抱回去了。)

　　(范宗领：5347：我说你养差不多就行了，养几十只。能照顾过来就行了，谁给她都要，人家送来那狗，有的都快死了，她也弄过来给它打针(治病)，有的狗打针要一二百元，最后还是死了。)

　　一套普通的居民住房，最多时竟然养了一百多条狗。这么多狗在一起，难免会干扰周围居民的生活。此外，刘小荣养的都是无证的流浪狗，一旦周围邻居向有关部门反映，刘小荣养狗的场所肯定就要被取缔，因此，搬家成了刘小荣经常要做的事情。

　　(刘小荣：0320：我一回来以后，它就很激动的，在汪汪给我叫。那么我在每一个地方，我整天地搬家，我一年曾经搬过八次家。你想想为什么，我没有站的余地，我没有立足的一角。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给我一个好的办法。可是我这个工作又不能停止。)

　　在这样的情况下，刘小荣想起张医生给狗安乐死的办法。通过给一部分生病的狗实施安乐死，刘小荣控制了狗的数量。这样，就尽可能地把对居民的影响降到最低。

　　(刘小荣：0845：难道我愿意(给狗)安乐(死)？我(给狗)安乐(死)的时候，我是痛苦万分，每当我(给狗)安乐(死)的时候，我是无奈的无奈。)

　　(张毅：3807：如果纯粹是因为它叫，对它采取安乐(死)的话，我觉得是我不能认同这种行为。而且从动物保护整个一个国际的惯例上，应该都不会接受她这个行为的。)

　　上海小动物保护协会的会长张毅认为，刘小荣遭遇的困境，主要是她对狗的爱心要大于她实际的收养能力。而且，刘小荣收养的流浪狗，不少都带有各式各样的疾病。在这样的状况下，究竟给什么样的狗实施安乐死？刘小荣是否有权力给这些狗实施安乐死，一度引起各方的种种议论。

　　(张清江：3945：你要站在我医生的立场上，医生的立场上做安乐死必须是严重的危重病例，实在治不好，而且是非常痛苦，这种情况下才做安乐死。而且得征得主人同意。人家给她带回来的狗，她就没征求过别人同意啊。)

　　(张毅：3916：她也没有足够的能力能把这么多狗带去兽医院做专门的检查，或者给兽医做个判断，她只能采取最简单，最低的一个成本来减轻这些狗的痛苦，或者提早结束它的生命。)

　　(给狗喂食的实况三秒)

　　为了解决养狗过程中产生的诸多问题，除了给流浪狗实施安乐死，就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吗？刘小荣告诉记者，她曾经也试图把一部分狗送给别人领养。结果发现，很多领养人留下的联系方式都是假的。

　　(刘小荣：2121：我觉得它死在我的手里，我没有这么大的悲痛，他们一走了以后，电话是空号，地址又不对，那么我的狗没有了，我不知道它现在平安如何，是死是活我不知道，那么就像揪我的心一样，每天在刀子扎我的心。)

　　于是，刘小荣一方面对别人送来的流浪狗来者不拒；另一方面，她对于一些病重的狗，或者实在养不过来的狗，采取了安乐死的措施。对于在自己手中死去的流浪狗，刘小荣都会认真地安葬它们。每个星期，她都会到位于洛河边上的那些狗的坟上去看一看。

　　(上坟实况空三秒)

　　尽管刘小荣在流浪狗的坟上不停忏悔，但她内心的痛苦丝毫没有减轻。

　　(张毅：4824：我们平时也会考虑，当我们没有能力救的时候，会不会去救它。如果不去救它，它可能它的归宿也会很可悲。/但同时，可能现在我没去救它，因为哪怕我把它抱回家，我也是没有能力去抚养它的，可能我只能心狠一狠，我避开开了，但可能下一个人过来了，他可能有能力了，这样对它来讲，可能多一次生存的机会。)

　　东视广角栏目以前也曾经报道过许多动物保护人士，在收养流浪动物过程中遭遇的尴尬和无奈，在奉献爱心和收养能力这两个问题之间，苦苦挣扎，张毅向记者表示，希望这个问题能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

　　(张毅：动物的保护工作或者福利工作是个社会工作。社会工作应该发动广泛的社会资源共同来承担这个责任。比如说政府出点力，民间组织出点力，个人再出点力，共同完成这么个任务。)

　　因为爱心，刘小荣收养了大量的流浪狗；因为无奈，刘小荣对数百只狗实行了安乐死。爱心，应该得到别人尊重的，但有些问题仅靠爱心是不能解决的，希望有更多的热心人能够帮助刘小荣来解决爱心与无奈之间的矛盾。在国内许多地方，流浪动物数量逐年直线上升正成为许多城市无法回避的一个问题。一些动物保护人士指出，只有通过立法，保护动物的生存权和相关福利，才能有效遏制动物被遗弃这一状况的恶化趋势，也才能逐步建立起人与动物之间的和谐关系，毕竟，解决流浪动物问题，紧靠刘小荣这样的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新闻娱乐频道19点10分播出的《东视广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