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天靠喝河水求生”（图）

　　21日，兹韦列夫与相识的中方向导握手。 新华社发

　　新疆和田地区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内，躺在病床上的保托夫紧紧抓住中方向导阿曼的双手，嘴唇哆嗦，喉头哽咽，泪水慢慢从眼角滚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谢谢你们救了我……”回忆25天在昆仑山无人区的生活，28岁的保托夫感觉像做了一场噩梦。

　　在他和5名同伴从莫斯科到和田之前，他就知道，这次漂流将是一次艰难的历程，因为此前从没有人在玉龙喀什河上漂流过。他没有想到的是，除了他和兹韦列夫生还，这次漂流会夺走3名同伴的生命，另一名队员季先科至今下落不明。

　　游走在死亡边缘的25天

　　35岁的兹韦列夫躺在病床上，尽管身体极度疲乏，却久久无法入睡，两米外的另一张病床上，同一天获救的保托夫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此前，兹韦列夫在喀山一家健身中心当教练，他是一名职业运动员，曾经划船横渡泰梅尔湖和贝加尔湖，却从来不像这次，离“死神”只有一步之遥。

　　在无人区的25天，他没有吃任何食物，靠喝玉龙喀什河的河水维持生命。体重从漂流开始前的82公斤，降至现在的58公斤。“玉龙喀什河夺走了我同伴的生命，可我还是要感谢它，因为是它救了我的命，帮助我度过了噩梦般的25天。”兹韦列夫的眼里闪着泪光……“我看到了飞机，我知道中国的搜救队员正在展开搜寻，可是，我却没有办法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哪儿，这样的折磨真是太痛苦了……”

　　在漫长的等待中，兹韦列夫有时候会想到:“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再过一些日子，俄罗斯的广袤土地就要开始飘雪花了，昆仑山的夜晚和莫斯科的冬天差不多冷，除了一件短袖衬衣和一件风衣，兹韦列夫身上别无他物。“每个夜晚，我都要跟寒冷做斗争，以免让自己冻死……”提到这些，兹韦列夫仍心有余悸。

　　8月24日，俄罗斯漂流人员遭遇了第一次落水事故，谢尔盖·切尔尼克、伊万·切尔尼克、季先科和保托夫乘坐的双体皮筏艇在一转弯处被急流打翻。目睹了切尔尼克父子的遇难经过，令剩下的幸存者对未来充满恐惧。

　　谢尔盖·切尔尼克是漂流的发起人，曾7次获得俄罗斯水上漂流冠军。“最有经验的人却最早遇难，命运难道就是这样捉弄人?”兹韦列夫看着插在皮包骨头的手背上的针管说。

　　8月28日，剩下的4人再次遭遇激流落水，兹韦列夫和保托夫失散，各自挣扎上岸。

　　大概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兹韦列夫一早起来，就奋力爬到山坡上，向远处的直升机招手示意，然而，没有被直升机发现。

　　为了活下去，他白天躺在石头上晒太阳取暖，饿了就下山喝水，夜里钻到山洞里御寒。在那个狭窄的山洞里，他住了20天。兹韦列夫并不知道，他的同伴保托夫离他不过两三公里。保托夫艰难上岸后，一直在陡峭的河岸和山腰上艰难求生。

　　昆仑山巍峨险峻，玉龙喀什两岸几乎无路可走，保托夫身边同样没有任何食物，只能靠喝玉龙喀什河的水艰难度日。

　　由于太过寒冷，保托夫晚上只能不停地活动，白天靠晒太阳取暖。

　　两人曾先后住进同一山洞

　　“有什么好怕的呢，我不是还好好活着吗?他们一定会来救我的!”保托夫总是这样安慰自己。有时候，他会哼哼歌曲;或者背诵诗歌;他还会想像自己正吃着家乡的馅饼……

　　日子缓慢过去。“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在山里过了多少天，求生的欲望在支撑着我，一定要坚持下去……”保托夫瞪大眼睛，攥紧了两个拳头。“可是，你知道吗?坚强的毅力不能够代替一切，每天晚上，听着夜风呼啸，以及远处传来的狼嚎，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自己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劫后余生的兹韦列夫和保托夫后来才知道，他们先后住过同一个山洞，兹韦列夫离开山洞后的第二天，保托夫才找到那个山洞，仅仅相差了一天，他们没能碰面。

　　在保托夫和兹韦列夫几乎绝望时，中俄联合搜救队救他们来了。9月21日，在中俄联合搜救队员不懈努力下，兹韦列夫和保托夫先后被发现。

　　获救后的保托夫“扑通”跪倒在中方搜救队员依利·司马义面前，抱住依利的大腿，号啕大哭……

　　截至目前，中方的3架直升机已累计飞行共37架次，飞行距离达10600公里，运送物资2.5吨，运送人员181人次，其中俄方66人次。

　　从遇险到获救，兹韦列夫和保托夫在昆仑山的无人区度过了惊心动魄的25天，“死亡之神”与他们擦肩而过。

　　兹韦列夫噙着泪花说:“我们是幸运的，因为中俄两国这么多搜救队员一直在努力地寻找我们……”

　　兹韦列夫拿起枕边果戈理的《死魂灵》，那是朋友怕他在病房太寂寞，特意为他送来的，结果，兹韦列夫翻了几页就放到了一边。

　　“为什么是这本书呢?死魂灵，死魂灵……”兹韦列夫喃喃自语。

　　“这不是在说我和保托夫吗?就像是在昆仑山死过了一次……”兹韦列夫苦笑着摇了摇头。

　　爱情激励下的奇迹

　　“大家都说我们创造了奇迹，其实不是，是求生的本能和坚强的毅力让我们活了下来……”躺在病床上的保托夫昂了昂头骄傲地说。

　　获救后的保托夫瘦得皮包骨头，他的体重下降了15公斤。

　　兹韦列夫拿起手机，想着再给自己的未婚妻奥莉加打个电话，因为他曾经和奥莉加约定，这次漂流结束后，他们登记结婚。

　　兹韦列夫和父亲通过电话。他对父亲说:“在最艰难的时刻，我想到的是未婚妻奥莉加，只要能活下来，回到家就跟她办喜事。正是这种念头，让我在饥饿与寒冷中活了下来。”“到和田漂流之前，我、伊万·切尔尼克和季先科都打算回俄罗斯后，很快举办婚礼，如今，25岁的伊万·切尔尼克再也不可能和他的未婚妻相聚了，而至今下落不明的季先科和女友结婚的日子，原本定在9月22日。”兹韦列夫黯然神伤地叨念。

　　……

　　窗外的阳光洒进病房，淡蓝色调的空间充满了暖意。

　　新华社记者 刘恺 王大霖

　　（编辑：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