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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工痛失500万大奖后精神受困扰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0月11日08:52 青年周末
民工痛失500万大奖后精神受困扰
与500万擦肩而过后,汪亮解的习惯动作是烟不离手,挠他的板寸头

  一个民工与500万擦身而过的日子

  ◎文并摄/本报记者 陈万颖

  34岁的汪亮解从安徽来京打工7年了,最近一张过期的500万彩票扰乱了他的生活。2007年9月11日,当他得知自己7月底买的一张彩票中了500万时,同时也得知错过了票面规定的28天兑奖期限,这张彩票已经作废。可惜、痛心、懊恼、郁闷……一齐涌上这个月入不过千元的民工心头。他的代理律师正在加紧设计最省钱的诉讼程序。

  他的物质生活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变化,但他的精神世界,经历了之前三十多年都没经历过的曲折反复,并且,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正常生活。

  从得知中奖到现在的一个月,汪亮解只出去找了两个活,只挣到了不到三百元工钱。而且,消瘦、胸闷、失眠伴随着500万彩票而来。汪亮解的律师刘金海曾对记者说,汪亮解和体彩中心打官司最差的结果也是维持现状,并没有什么损失。但现在看来,他的生活已经回不到中奖之前的状态了。

  500万大奖没来,胸闷、警惕、消瘦、失眠来了

  “七星彩如果你要全包,就得花2000万元,但中奖只能最多中一注特等奖,7注二等奖等等,把税缴了最多不过450万元。”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彩民对记者算了这笔账。8元钱就中了500万,这样的运气带给汪亮解的除了500万未曾到手也许将永远不能到手的大笔横财外,也许还有更多别的东西。

  “不要到我们住的地方来”

  10月5日,记者才在北京八宝山地铁站附近的一个绿化带见到了汪亮解弟兄俩。

  记者多次提出想到他们住的地方看看,都被哥哥汪亮田拒绝了。

  “我边上的人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朋友不多,老乡也不多。我们小店流动人口也不多,都是外地人,平时不看报纸,他们应该不知道也不关心这个事情。我担心怕他们都知道会不太好。反正现在名字和人对不上号,我觉得挺好的。”汪亮田说。

  胸闷、消瘦、失眠相伴而来

  记者眼前的汪亮解一米七左右,穿着黑色的旧西服,在不太冷的秋天里,他穿了好几件衣服,层层叠叠的领子露在外面。裤脚还带着干掉的泥土痕迹。说起话声音很低,再加上难懂的安徽口音,很难听清。他的习惯动作是手指夹着烟,挠他的板寸头。

  常年在外打工的他并不太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只知道没生过什么大病。但他哥哥汪亮田却站在一旁瞅着弟弟,然后说:“瘦了一大圈。”

  以前在工地上干活,一天劳作十几个小时,通常躺下就能睡着,但现在,他经常躺着发呆,一呆就快天亮了。

  平时除了没活干的时候自己买点馒头

咸菜凑合吃一下,一个月买上一百元左右的彩票之外,他几乎可以不花一分钱。但是他烟瘾挺大。一天要抽掉两包烟。在彩票事件之前,他一天只要一包烟。虽然是最便宜的“双叶”,一包2元钱,但如果长期下来,一个月要多花掉他60元钱,相比他一月不到几百元的收入来说,算是不少了。

  “烟钱恐怕省不下来。”汪亮解闷闷地说。

  他并没有把那张彩票随身带着。“带在身上就老想看。老琢磨,就头痛、胸口发闷。干活的时候会好一点。”汪亮解说。

  哥哥劝他今后不要再买彩票

  汪亮解一年大约可以往家里寄去五千元,这是家里的主要收入来源。汪亮解的活计都是自己四处打听出来的。每干完一家的活,就要在大杂院附近打听,最近忙不忙?需不需要干活的?

  从知道自己中了500万又拿不到的那时候起,将近一个月过去了,汪亮解只干完了一摊活,现在又找了一个正干着。“之前根本没心思找活,每天就在家里看着彩票瞎琢磨。”汪亮解的工作主要是抹白灰。小工一天三十元钱,大工一天四十元钱。刚刚做完的那个活,干了一个星期,拿到了两三百元工钱。

  在回家了一趟之后,老家的老婆孩子依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父亲差点就成了百万富翁。汪亮解打算官司有了结果再告诉家人,当然,得是好结果。

  “如果……”汪亮解不太愿意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题。他的500万彩票梦刚刚上演就破碎了,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谋划差一点就到手的巨奖如何花销。“最重要的是把我岳父接到北京来看病。不管有没有500万,只要我攒够钱就成。”汪亮解说。

  “最近还买彩票吗?”记者问。汪亮解挠挠头,没有回答。哥哥汪亮田在一旁说:“我看还是别买了,不是什么正事。”哪怕500万曾经离自己的弟弟那么近,汪亮田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大奖、媒体和律师给他希望,又给他失望

  狂喜之后坠落谷底

  9月11日,汪亮解从安徽老家回到北京。当天下午,他到外面上厕所时,发现地上一张有些旧的《假日休闲报》。已经有六七年“彩龄”的汪亮解把报纸稍微一翻,眼睛就定格在体彩版上。“七星彩”是汪亮解最经常买的彩票种类,一共有1000万中排列方式,也就是有1000万种可能,中奖的概率也就是一千万分之一。

  正因为如此,汪亮解在报上看到一串熟悉的号码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立刻抓着报纸跑回不远的出租屋,找出放在一个烟盒里的还没对奖的彩票,和报纸上的信息核对。果然,其中一串7个数字及排列顺序,和报纸上的中奖号码一模一样。这意味着,他的这张彩票,中了七星彩的最高奖——500万元人民币。

  汪亮解拿着彩票在空无一人的出租屋里翻来覆去地看。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尝中奖的狂喜滋味,就注意到票面上写的一行字:兑奖期限为28日。

  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安。2007年7月29日乘火车回安徽的那天,他在北京市丰台区吴家村一个彩票点买了这四注彩票,在他买好的当天,七星彩就开奖了。28天的兑奖期限已经过了半个多月。“多少还能拿回一点钱。”当时的他心存希望。

  他找了个电话,打给了同在北京的哥哥汪亮田。汪亮田在距离汪亮解住处大约一里地的地方开了间小卖铺。汪亮解一说中了500万,汪亮田立刻打断了他:“你起什么闹?胡扯吧?你就糊弄我好了!”说完挂断电话。

  汪亮田一直劝弟弟别再买彩票。他自己也曾经是彩民,有两年“彩龄”,但从来没中过一分钱。“我一直认为那些中奖的都是骗人的。”汪亮田对记者说。

  第二天一大早,汪亮解带着彩票和报纸来到了哥哥开的小店。果然不错,按照报纸上的信息,弟弟可不是中了500万大奖?!汪亮田把电话递给弟弟,让他赶紧给体彩中心打电话。

  在电话里,汪亮解报了彩票的期号后,对方告诉他,这张彩票已经过期了。汪亮解一听急了,对着电话扔出了一连串安徽方言。汪亮田抢过电话,终于弄明白弟弟的彩票已经过了28日的兑奖期限。他反复询问工作人员,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我至少问了10遍,他都说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汪亮田说。

  挂断电话后,弟弟汪亮解沉默不语。

  曾以为北京电视台能帮他领到奖

  汪亮田突然看到一张《北京晚报》。他自己很少买报纸,通常是别人带过来放在这里的。他找到上面的新闻热线打过去。

  “我当时想着,记者能给帮忙去说说吗?”兄弟俩去见了记者,接受了采访。而且用的是真名,没想过要隐去。接下来的几天,汪亮田小卖铺的电话几乎成了记者热线。兄弟俩想去一趟体彩中心,结果因为记者太多而一推再推。

  这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在汪亮解回安徽老家的那几天,京城的大小媒体几乎都报道了“500万将成弃奖”的消息。

  9月18日,北京电视台的记者给汪亮田打电话,让他们带着彩票去北京市体彩中心。“当时可高兴了,觉得电视台肯定是有什么办法了,搞不好可以领奖了。”汪亮解把装着彩票的烟盒妥妥贴贴地装在兜里。

  可是去了现场,体彩中心的工作人员在摄像机的注视下把那张彩票放在机器上扫描了彩票上的条形码。“就只过了一下,然后告诉我们彩票不能用了,500万没有了。”汪亮解说。他重复了好几遍“就过了一下”,这个简单的“仪式”和他的预期相距甚远,怎么说也是500万啊,就这样被判了死刑?

  兄弟俩转向电视台的记者寻求帮助,但记者表示也没有办法。“他们好像就想去拍一下镜头。”汪亮田说。

  从那以后,他们兄弟俩就不愿意再接受媒体的采访了,体彩中心他们也再没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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