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山红岩与驼峰航线

　　1984年9月2日，《人民日报》登载了题为《章文晋大使出席美一纪念碑落成仪式》的新闻。这条新闻是新华社记者施鲁佳于8月31日发自华盛顿的，全文如下——

　　中国驻美国大使章文晋今天上午在美国俄亥俄州的代顿，出席了一次纪念碑的落成仪式，这个纪念碑是为纪念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飞越喜马拉雅山脉执行空运任务而献出生命的美国和盟国飞行员而竖立的。章文晋向纪念碑献了花圈。他在纪念仪式的讲话中对在二次世界大战中支援中国的美国和盟国的飞行员表示感谢，并欢迎他们到中国来旧地重游。

　　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向建造这座纪念碑的美国驼峰飞行员协会赠送了一块保山岩作为这个碑的基石。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云南省的保山曾建有无线电发射塔和紧急着落机场，以供来往于印度、缅甸和中国之间的美国和盟国的飞机使用。

　　这条新闻很简短，却引起我们的关注。今年是抗战爆发70周年，也是滇西抗战爆发65周年，在这块保山红岩的背后有着怎样的一个故事呢？

　　采集、寄送这块保山红岩的事务是由当时保山行署外事办公室具体办理的。为此，笔者在事隔23年后再次采访了知道此事的外事办公室老干部张正喜同志。他说，这块岩石是按照上级通知的方位采集并按通知要求的规格打磨加工的，岩石是到丙麻乡岩洞山取的，呈红褐色，长45厘米，宽40厘米，高35厘米。1982年9月底10月初送到省政府外事办公室，由省外办再带到北京，北京有关部门转交美国驻华机构，最后带回美国去。张正喜说非常遗憾，当时慌忙中竟然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1942年5月，日军切断了滇缅公路，中美共同开辟了“驼峰航线”。在“驼峰航线”上，被称为“飞虎队”的中美飞行员从1942年到1945年8月共投入飞机1100多架，运送战略物资72万吨，运送人员3．3万人。“驼峰航线”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持续时间最长的空中运输线，在稳定亚洲战场局势和人类反法西斯侵略的战争中起了重要的作用。在“驼峰航线”通航期间，中国民众在云南修建了10多座可供大型飞机起降的机场，尤其是建在保山的飞机场起着至关重要的起降作用，而作为当时抗战前线的保山，仅在这场惨烈的战争当中死伤人数就达10多万，财产损失更无法估计。在艰苦的空运过程中，中美先后有1500多名飞行员血洒长空，长眠“驼峰”高山峡谷中，美国空军损失飞机609架。可见美国驼峰飞行员协会建造的纪念碑到中国的云南保山采集一块红岩做奠基石，意义深远。

　　笔者的老家在昌宁大田坝乡。在滇西抗战期间，来往于“驼峰航线”的运输机，还有起降于保山、祥云、昆明的短途运输机和战斗机，频繁从丙麻、大田坝上空飞过。观看飞机成了笔者童年的乐趣。1944年9月8日下午4时许，1架美国运输机飞越昌宁县城东北大石头街上空时，遭敌机击伤，迫降在大石头街外万山丛中的小田坝里。时任昌宁县县长张文贵，即派县政府军事科长李翠林、兵役主任纳斌带两名政府职员骑马赶赴现场处理善后。两位遇险的飞行员一个名叫埃芬·姜汉森，一个名叫埃芬·姜汉西尔，都是美籍空军。迫降飞机机号为565号，机头全毁，右翼及机身一部分被烧毁，全机已报废。9日上午，保公所备了两匹骡马护送遇险飞行员到县政府。11日，县政府派人护送二人到保山远征军长官司令部。

　　另有一起美军飞机失事昌宁境内的悲剧。1945年3月1日深夜，1架美国运输机飞越昌宁上空突然起火，坠毁在昌宁县城东北部黄竹林外的矿山梁子，距县城60里，当时属柯华镇第八保（含漭水乡沿江村）。镇长于仕贵向县府报告了这一消息。县政府派军事科科员王塑及保安队长王自振前往现场调查。在现场他们看到，飞机已大部烧毁，破碎不堪；飞机种类型号已无法辨认；5名机组人员身体都被烧焦，其中一具遗体脑后残留黄发，可判定为美国飞行员。6日，地方当局派人用白布包裹好5具遗体，并买木板装殓，埋葬于遇难地点附近。县政府将此事处理情况上报专员公署。事后不久，有一名美国人带一名中国翻译作向导，由两名中国民工赶4匹骡马随行，途经湾岗松坡小学住宿一夜，再前往飞行员遇难地点，发掘5名飞行员的遗骨运回美国安葬。这5名飞行员遇难的时间，离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全面胜利仅几个月，他们没有看到胜利的这一天。青山处处埋忠骨，江河含悲吊英灵！

　　一块珍贵的保山红岩象征着“驼峰航线”英勇悲壮的历史。

　　这里还要提到，援华飞行员福克斯1942年告别父母和女友来到中国，1943年3月11日在“驼峰航线”上执行飞行任务时因飞机坠毁而牺牲，年仅24岁。2002年10月22日，吉米·福克斯铜像揭幕仪式在美国德克萨斯州科利奇站乔治·布什总统图书馆举行。福克斯的两位战友，年过八旬的汉克斯和贾提尔为他的半身铜像揭幕。正在这里访问的江泽民主席为铜像亲笔题词：“这是一位在中国抗日战场英勇献身的美国飞行员，中国人民将永远记住他的名字——吉米·福克斯”。美国总统乔治·沃克·布什为铜像揭幕发来贺信。

　　尽管岁月流逝，我们不会忘记一块保山红岩象征的那段历史。

　　周向东李汉础(云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