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者:我和藏羚羊的故事

　　“民间环保组织已成为政府拟定政策的参谋和助手。”10月30日，在京开幕的中华环保民间组织可持续发展年会上，国家环保总局副局长周建对民间环保组织的作用予以肯定。

　　在四川，有一个闻名遐迩的民间环保组织———四川省绿色江河环境保护促进会。在青藏铁路建设的5年中，“绿色江河”招募300多名志愿者，沿青藏铁路沿线开展藏羚羊种群数量调查，向国家环保总局和青藏铁路总指挥部4次提交加强藏羚羊保护的建议，被全部采纳。

　　■本报记者李丹11月初，成都市外双楠的一个住宅小区里。记者走进四川省绿色江河环境保护促进会总部，走近这些为了环保事业无私奉献的志愿者们，倾听他们讲述在那遥远的可可西里，他们和那些藏羚羊之间的故事。

　　与藏羚羊厮守的40余天

　　讲述人一:裘丽

　　现为湖南大学教师，“绿色江河”志愿者，2002年她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重点参与了青藏公路沿线100公里路段的藏羚羊种群数量调查和迁徙保护。

　　得益于我所学的生态专业，2002年我有幸入选为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特别志愿者，担负藏羚羊迁徙期间的调查和记录，与藏羚羊厮守了40余天，目睹了藏羚羊迁徙过程中跨越天然屏障和人为屏障的全部过程。

　　到保护站的第三天，我就与7月份的志愿者一起开始了野生动物的调查工作。开始仅仅两天，7月25日就给了我狂喜：在望远镜里我们发现在青藏公路的楚玛尔河大桥上游的河对岸出现了260只的羊群。通过望远镜，我慢慢辨认出那是母羊带着小羊从繁殖地迁徙到楚玛尔河畔。

　　8月初的一天中午，我和两名志愿者终于看到羚羊过河了，这是约50多只的羊群，它们慢慢靠近河边，在经过短暂的犹豫后，有32只羊跳进水中，几分钟后，第一批下水的藏羚羊在相互的鼓励下成功渡过楚玛尔河。

　　在调查藏羚羊迁徙状况的同时，我们对青藏公路上行驶车辆的状况进行了统计：24小时青藏公路的通车率平均每小时达100多辆，今年藏羚羊的迁徙赶上了青藏公路有史来最繁忙的时期。

　　8月6日那天，我们目睹到羚羊过公路时被汽车冲散的过程。那天有25只羚羊在我们认定的通道处过公路，羚羊过公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即使是这样，仍未逃脱被飞驰而来的汽车所冲散的命运。

　　当天，我与其他志愿者立刻拟出建议书送达青藏铁路第十二工程局，并附上详细的野生动物调查报告和车辆调查报告。我们建议在藏羚羊迁徙季节的8月8日到18日的11天中，每天早上6点30分到7点30分，下午7点30分到8点30分，在青藏公路2884到3000公里之间，工程车辆停止行驶，帮助藏羚羊顺利跨越公路。

　　递交建议书后仅3小时，青铁十二局张总指挥长竟带着三名环境监理亲自到了保护站，将拟定好的《关于采取紧急措施确保藏羚羊顺利迁徙的通知》拿出来征求我们的意见，次日正式出红头文件，并下发到各工地执行。青藏铁路施工的期限很紧，受气候影响，每年只有6个月能够施工，但为了保护藏羚羊，采纳了一个民间环境保护组织的建议，这让我们感到欣慰，看到了藏羚羊的希望。

　　“藏羚羊过公路，请您稍等一会”

　　讲述人二:邹卓钢

　　深圳市公安局交警分局警察，2004年6月以志愿者和交通警察的双重身份在青藏线上为藏羚羊通过铁路和公路保驾护航。

　　2004年初夏，我偶然在一张深圳的报纸上看到绿色江河招募志愿者的消息，报道说在藏羚羊迁徙季节，每次挑选8名志愿者到可可西里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工作，同时在青藏公路上专门设立野生动物的红绿灯，为藏羚羊迁徙进行临时性交通疏导，而疏导交通正好是我们交通警察的本职工作。

　　通过相关培训后，6月19日，包括我在内的8名志愿者到达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6月21日，这组世界上海拔最高（4600米）、也是世界上第一组为野生动物而设的红绿灯历史性地亮了起来。保护藏羚羊迁徙的行动正式开始。

　　迁徙的母羊陆续到达这里，它们每天早晨从东南面的山沟里出现，慢慢靠近铁路，面对无法跨越的高高路基，又顺着铁路从东往西移动，寻找通过铁路的途径。到下午，无奈的藏羚羊又返回南面的山沟。

　　6月21日早上8点，已经有800多只藏羚羊集中在铁路路基下，距离路基也就几米了，我们远远地趴在铁路的路基上用望远镜观察，用长焦距镜头拍摄记录。4个小时过去，羊顺着路基边上徘徊着，终于有200只羊停在五北大桥下，它们一会吃草，一会观望、一会卧下，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在确认绝对安全，积蓄了足够胆量后，一只母羊鼓足勇气，走近五北大桥投下的太阳阴影，穿过挡住蓝天的建筑。我们不知道这需要多大的胆量和勇气，我想应该是一个物种的求生本能。

　　“藏羚羊已经走到大桥底下，开始过了。1只过来了，又过了5只，10只，30只，一共过了129只。”

　　这是在青藏公路2998公里处观测点的报告。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第一只母羊的后面紧跟着上百只羊，它们相互壮胆，相互簇拥，最后一起奔跑起来，卷起阵阵沙土，志愿者统计到有500只。这是藏羚羊第一次穿越人工建筑。所有的志愿者都在万分激动中松了一口气。

　　“藏羚羊已经靠近公路，离公路还有100米，建议拦车。”

　　“藏羚羊向公路冲过去了，立即拦车。”

　　当青藏公路观察点上的志愿者和可可西里保护区的工作人员从对讲机中听到这个口令后，很快在藏羚羊即将通过的青藏公路两侧，按亮红绿灯，拉开一条横幅：“藏羚羊过公路，请您稍等一会”。我和可可西里保护区管理局森林警察格来，则以标准的指挥手势，示意汽车靠边停车。当汽车一停下来，志愿者就跑上前去对司机说：“前面藏羚羊要过公路，你能停下来等一会吗？”同时送上我们制作的野生动物粘贴画等宣传品。

　　每一次拦车后，看到藏羚羊通过公路时，我们都激动万分。所有志愿者和保护区管理人员，向着每一辆汽车招手致谢，司机也都招手回应，当成队的军车通过时，每一个军人都向我们敬礼致敬。这是我们获得的最高奖励和最大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