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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行渐远的南山蚝民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1月25日03:00 深圳商报

  南山养蚝的历史可追溯到800年前。这是一项辛苦的劳作,酷暑天蚝民要冒着烈日在海上撒播蚝苗,冬天又要顶着刺骨的海风开蚝,脚上手上全是血口子。这也是一项危险的劳作,在海上不小心就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如今随着城市的发展,前海后海的蚝田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内伶仃岛一片巴掌大海域还养着蚝,一些挚爱养蚝的蚝民于是辗转到阳江、湛江、惠东等地进行异地养殖。在这片滩涂上,留下的是许多养蚝的回忆……

  渐行渐远的南山蚝民

  按照时序,从11月份蚝开始收获,这是以往南山的大新村、北头村、后海村等蚝民“累并快乐着”的季节。深圳民间有“冬至到清明,蚝肉肥晶晶”的俗谚,意思是说,从冬至开始到次年清明的牡蛎肉最为肥美,是最好吃的时候。

  “南山蚝”学名为近江牡蛎,素有“海底牛奶”之美称。前、后海湾紧靠珠江出海口,咸淡水相互交汇,浮游生物丰富,加上初冬时节日暖夜凉的气温条件,使南山蚝脂满膏肥,入口鲜嫩爽滑。

  西部通道今年已经开始通车,大铲湾码头正在如火如荼建设。昔日的蚝田已经在前后海彻底消失。

  南山蚝与南山荔枝、甜桃并称为“南山三宝”。据来自南山农水局的消息,南山蚝在南山本地已经退缩到内伶仃岛的一片巴掌大海域。南山挚爱养蚝的蚝民也已辗转到阳江、湛江、惠东等地寻求再生。

  南山蚝的养殖历史可以追溯到800年前。据大新、后海、南光等村一些老人回忆,从他们的父辈开始,大新、大铲、海湾、北头各村的村民,均在打渔、务农之余兼营养蚝,也有部分专业养蚝户。

  养蚝是件忙碌的事

  “养蚝的人一年四季都很忙。”南山村人郑兴淦说,农历四月初开始投放蚝苗的附着物,一般为石头、废弃碎瓦片等;等到第三四年农历七月下旬,蚝已经长到五六厘米大,部分蚝就要搬到寄肥区养肥,直到11月份到次年三四月份开始成熟。

  南山蚝田的寄肥区一部分在沙井,一部分在赤湾一带。所以沙井蚝其实就是南山蚝。前后海的海水天然肥沃,在此生长的蚝苗大部分不需要辗转寄肥,少量要寄肥是因为蚝田容纳不下。

  “尤其是产苗期,农历四月初到五月,特别忙碌。”郑兴淦早晨三点多就开始工作,趁着海水退潮,将蚝排一个个搬到船上。之后从前海运往福永、沙井寄肥,行程约一个小时。返回前海,装满蚝再运到寄肥区。船上可做饭,一周回次家取菜,取一星期分量。必须涨潮前回到船上,否则无法下海,因此每周在家呆不到半小时。

  为了让大人们安心工作,生产队专门派村里年纪较大者看管整个队的小孩。“有时一个月都在海上生活,加上没有通讯设备,家里人生病我们也不知道。这种事情常常发生,我们已经习惯了。”

  1964年6月,年仅16岁的南山村人陈汝光将前海部分蚝苗搬至福永、沙井寄肥。上午涨潮,蚝田位于浅滩,大型机动船则停在附近,由小型和中型船将一排排蚝运到大船上,待大船装满出发。大船上可做饭,他在中船,跟在后面。去福永需一个多小时,潮水不等人,必须抓紧时间把蚝运到寄肥区。之后要赶回出发地,怕退潮。直到下午两点多才有时间吃午饭,由于饿得太久,反而不想吃。“当时我一点也没饿的感觉,只觉得很累,想休息。”他们从来不吃早餐,常常忙到连正餐也不能按时,一天只吃两顿。

  养蚝是件辛苦的事

  “我16岁开始养蚝,现在56岁了。”郑兴淦说。“养蚝是件辛苦的事。酷暑天,蚝民要冒着烈日在海上撒播蚝苗;冬天,又要顶着刺骨的海风开蚝,脚上手上全是血口子。”

  秋冬正是收蚝季节,为了将鲜蚝赶上早市,天未亮蚝民们就要下海,将蚝排用蚝艇或滑板拉到岸上,再用一把鹰嘴状的“开子”将蚝壳敲开并剔出蚝肉。天气越冷,蚝只越肥,价钱越高,也越辛苦。

  蚝民驾着蚝艇去“盘蚝”。所谓“盘蚝”即用两根木头或竹子,制成剪刀状蚝钳,约二三米长。蚝民站在船舷,用蚝钳将石块钳出水面,另一人用手相扶将石头搬上船。钳石块全凭操作者感觉,往往钳三四次才成功。退潮水浅时,蚝民跳下水直接用手捞。过去蚝民没有防水衣、长胶靴,也戴不起手套。上世纪60年代初期,上海产的一种四元一双的短筒水鞋,在蚝民中已视为奢侈品。上世纪70年代末期,有亲戚在香港的蚝民,会托人带防水衣,但也只有在寒冷季节需下水作业时才舍得穿。

  养蚝是件危险的事

  以前养蚝集中在前后海的滩涂。退潮之时,将蚝壳或缸瓦瓷片摆放到滩涂上,让其自然纳苗,自然生长。当时南头半岛的蚝业队,经常会派人到佛山、南海一带的陶瓷厂,捡别人弃置的缸瓦瓷片。

  上世纪60年代以后,为了扩大养蚝面积,逐渐将投放范围扩大到浅海。由于蚝壳缸瓦瓷片重量较轻,易被海潮冲走或者淤泥湮没,蚝民便组织打石头队,到山上安营扎寨,采回几斤到几十斤一块的片石,将其投入浅海,让其取代缸瓦瓷片一类的附着物。

  石头一般去赤湾右炮台一带采集,用船只装运。1963年,陈汝光读完初二回家务农。在一次采集石头回程时,遇到涨潮,海水潮流不息。他站在船头甲板处抛锚,由于船上装满石头,船心重力不平衡,导致甲板一侧翘起,险些掉入海中。“我的老祖宗就在此处打鱼不幸身亡,所以当时真怕自己也在这里出事。”

  还有一次,当时,南山村的蚝民准备将蚝苗送到今天的明华一带海域寄肥。待船装满出发,在赤湾码头遇到台风,侧浪打掉船上甲板。“约十人在船上,包括我和父亲,他掌舵,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舵手。”他回忆,“船摇摆不定,一些人抱着甲板准备跳海逃生。父亲改变船头方向,使侧浪变为顺浪,船身也不再左右摇晃,所有人无不松口气。见脱离危险,父亲让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掌舵,自己去一边抽烟。不久,一个浪从后面打来,把船尾打得很高,整个船像是钻进海里,很倾斜。父亲把烟丢了,重新掌舵,才使船渡过险境。”

  北头村是个地道的蚝民村,不论男女老幼都要下海养蚝。1971年,北头村一名身怀六甲的陈姓妇女踩着连板养蚝时,失去平衡,一脚陷入泥淖之中。在淤泥齐到臀部时,才被村民发现。说起这段经历,她至今心有余悸。连板用硬木头制作,板面宽约一尺,长约五尺,前方有竖起的把手。以连板代步,需双手握把,右脚以弓步踏上板面,左脚踩在泥中用力往前撑。

  养蚝是件伤心的事

  “解放前,大概是1940年左右,深圳出现了少有的大旱。”郑兴淦说。由于雨水不充足,导致海水盐分比例大,浓度高。当年,大部分养殖的蚝被盐杀死。遇到死蚝现象,没别的办法,只能等到第二年重新产苗。死蚝对一个蚝民来说,就是断了家里的经济来源。

  大新村的后生黄满球在后海养蚝近20年,养蚝已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19岁起就跟着父亲养蚝,期间经历过海水过咸、喷砂船抽沙导致蚝大面积死亡等大大小小的打击。

  有一年,因取沙填土,破坏了蚝生长的环境,他家价值200多万元的蚝全部死亡,有关部门象征性地给予5000元赔款。无奈,他找亲戚借了20万元,买来小蚝苗重新开始养蚝。黄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说:“真的好惨。”

  西部通道开建后,后海禁止养蚝,他曾感到很伤心。伤心过后,他来到阳江平岗镇找个地方异地养蚝。在阳江养蚝,黄满球不觉得累,却觉得单调,他说:“最难熬的就是无聊。”他白天看样板、卖货、出货,充实忙碌;晚上就相当乏味,电视只能接收两个频道。于是,黄满球去湛江时,会带些电影碟片消磨时间。

  养蚝是件快乐的事

  黄满球喜欢蚝,他说:“我一天能吃三斤蚝,最喜欢打边炉吃蚝。”

  如今的黄满球有车有房,衣食无忧,就算不养蚝也能过着相当不错的生活。由于对蚝的感情,让他坚持下来。他也尝试过做其他的生意,比如装修防盗网,做不锈钢生意,还跑过几年业务……这些“兼职”都没做长久。“我能做的只有养蚝,我喜欢养蚝。养蚝很快乐。”他平静地笑。

  养蚝人笑口常开的日子莫过于收获季节,即使每天休息三四个小时。上世纪90年代初,黄满球家蚝收成后要拿到香港去卖,于是全家人每天早晨5点起床,把昨天的产品打包拖到香港。吃完早餐,开蚝、洗蚝、晒蚝、串蚝、烤蚝,烤完蚝就到了次日凌晨一点。睡上三四个小时,全家人又开始一天的劳作,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往往要持续两三个月。那段时间,黄满球用摩托车拖蚝,一天来回四五趟,撒欢似地穿过深圳大学校区。师生们觉得摩托车进校园实在太吵,禁止他开摩托车进校园。无奈,黄满球只好改道从南油走。

  链接

  蚝富含营养

  蚝,又名牡蛎,别名蛎黄、海蛎子。在动物分类中属于瓣鳃纲,牡蛎科。

  据分析,干牡蛎肉含蛋白质高达45%~57%,脂肪7%~11%,肝糖19%~38%。此外,还含有多种维生素及牛磺酸和钙、磷、铁、锌等营养成分。钙含量接近牛奶的1倍,铁含量为牛奶的21倍,是健肤美容和防治疾病的珍贵食物。蚝除了肉可食,珠可作装饰外,蚝壳可供用药,功能是制酸镇痛,可作胃药,治胃酸过多。对身体虚弱、盗汗心悸,也有疗效。

  蚝田退缩到内伶仃岛

  南山区农业部门2002年开始在内伶仃洋北湾试验养蚝,这是南山辖区最后的蚝田,采用延伸式吊养。内伶仃岛有蚝田24.42公顷,目前主要由渔一村、南山农技站在此养蚝。

  专家介绍,要在内伶仃海域发展养蚝生产,必须解决两个难题:一是深水抗风浪,二是适时育肥。延伸式吊养蚝新生产方式具有诸多优势,首先是该生产方式不受海底形状、底质、水深等环境限制,且具有较大的抗风浪能力,可在较深水区和外海设置,因此可以大大扩展生产空间;其次是在深水区开展延伸式吊养蚝生产,由于海水交换良好,常年不露空,摄食时间长,可以大大缩短养大和育肥时间,生产效率大大提高;再次是该生产方式适用于外海水质无污染的海区,可以生产符合食用卫生标准的绿色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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