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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孕妇李丽云之死背后疑惑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2月07日09:30 三联生活周刊

  不签字,就是不签字,各色人等——医护人员、警察、围观者、热心人——解释、劝说、哀求甚至吓唬责骂都没用。11月21日下午,北京市朝阳医院京西分院,僵局就这样持续了3个多小时。打破僵局的是死亡,22岁的李丽云死了,34岁的肖志军还在,各方力量追溯悲剧根源与责任方的时候,这个不合常理事件的主角,接下来的生活,在更不合常理中继续。

  记者◎王鸿谅

  反差

  从锦江之星住到展龙宾馆那间七八平方米的小屋后,肖志军坚持晚上要开灯睡觉,大楼暖气管道里传出的响动也会让他紧张。等到提问者们陆续散去,他会开始自己的疑问——“有没有听到我老婆孩子在哭”,“我听到哭声了”,周而复始的这几句,直到睡去。折腾的是受命每晚陪床的北京《法制晚报》记者王贺健。

  王贺健第一次见到肖志军是11月23日18点左右,李丽云死后两天。他赶到医院门诊大厅寻找当事人,一无所获之际,在门口遇到一个斜背着两个旅行袋、口音浓重的人打听行政楼位置。此人正是肖志军。追赶过去,刚好遇上行政楼小会议室里情绪激动的一幕,哭诉过好几轮的死者母亲李小娥再次悲从中来,操起手边的矿泉水瓶,对着肖志军劈头盖脸又是一顿打,然后有人把两人劝开。

  李小娥这天早晨刚坐火车从广西柳州赶到北京,院方原本准备安排住宿的打算没了下文。双方安顿最后由剩下的记者解决,计划着分开安置,找了一圈,附近便宜点的只有一个招待所的地下室,两人先后又住到了同一个地方。李丽云死后连续两晚露宿医院大厅长凳下的肖志军开始“居有定所”。

  此后的日子肖志军和李小娥继续分别被问题包围。李小娥这边,问题集中于“女儿为什么3年前离家出走”,身为母亲最难以释怀的伤疤被揭开,一遍遍地哭诉、追悔,还有对肖志军的控诉。肖志军这边,问题集中于“为什么不签字”。这个没有合法身份的“丈夫”,一边澄清自己的身份,一边反复控诉着医院“方法不对,害死了我老婆”。

  肖志军在人前总是那副泄气皮球的模样,佝偻着背、耷拉着头,近乎麻木与呆滞。可以被李小娥反复打骂,可以在医院小花园里对着镜头被冻上两小时。肖志军也号啕大哭过,在医生宣布李丽云死亡后,他曾抱着尸体哀嚎,执意不让医生送入太平间,还报了警。最初被问题包围时候,他说着说着也会嚎起来,带着泪。

  肖志军住的地方换了好几次,地下室招待所不让他再住下去,也没收房钱。之后他被带到锦江之星,又换到展龙宾馆,一个只能摆下两张单人床、一个电视柜和一张小桌的房间,没有卫生间。标价50元一张床,给他打了折扣,只收40元。在锦江之星的时候,半夜追问结束,他依旧兀自哭泣,折腾许久方能入睡。

  住到展龙的第一晚是11月27日,一天几乎都没进食,一瓶矿泉水喝了1/5还不到。被两个记者搀着,走路还打晃。第二天,肖志军领着李丽云的父母,去指认他带李丽云看过病的小诊所,然后一同去北京市妇联求助,当然有第三方全程陪同。回来后,回答任何问题,肖志军再也不哭了。他还会窝在床边,等待着有人过来之后,长长地叹气,前几天叹的是“朝闻道夕可死矣”,现在换成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跟了好几天的一名记者感叹这截然的反差,“昨天还觉得他到了崩溃的边缘,今天全变了”。

  自述

  李小娥随时都可能落泪,一周后依旧如此。她满腹疑问,女儿为什么会跟肖志军在一起,过的都是怎样的日子?这些都只能通过质问肖志军得到答案。在肖志军那里,这是一个报恩故事,逻辑简单得开头就可以结尾。2004年底他在郴州遇到了要自杀的李丽云,在众人围观时出手相救,此后李丽云无怨无悔执意跟随他过衣食无着的日子。

  李小娥当然不相信,激动起来一律以“你放屁”痛加斥责。李小娥在柳州打工,帮人卖服装,翻检过女儿的遗物后发现,李丽云死那天从头到脚的衣服加起来,“不会超过100元”。触摸到的细节越多,李小娥对女儿的死就越难以释怀,“如果我女儿过得很幸福,这样死了,我不会这么难受,可我女儿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吃了这么多苦??”

  可肖志军不觉得他和李丽云过得苦,他的版本是两人从郴州、邵阳、长沙、衡阳、株洲、武汉一路辗转来了北京。住过小旅馆、租过工棚,他在工地上打过零工,都是工资日结的那种。他的故事里没有细节,也没有合理性解释。将那些勉强能说得通的,又能找到旁证的综合起来,这个34岁的男人自2004年从湖南郴州资兴刨花板厂下岗后,再没有超过一个月的工作经历。从2005年底开始,他与李丽云的生活来源,最恒定的依靠就是李小娥每个月不定期的汇款,每次100元,一周或两周一汇。他却还坦然告诉众人,李丽云跟了他从没有工作过,都由他养活。2006年11月两人到了北京,直到2007年11月21日李丽云去世,他能算出来的全部工作收入加起来不到800元。而李小娥给女儿的汇款,仅从2007年7月开始累计,已近2000元。

  他的叙述里还有更多匪夷所思。比如两个人经常什么都不做腻在一起,或者连着吃稀饭,或者饿上好几天,聊着佛经、易经,古书里的道理,李丽云给他唱支歌,他就不觉得饿了,睡了。至于生活里的不合常理,那都是李丽云的问题——不工作,是李丽云要他在家里陪伴;孩子,是“李丽云设计要的”;甚至报恩,都是他不同意,“李丽云用的计”。

  这个男人唯一的积蓄是2004年下岗时一次性买断工龄的1.6万元,去他衡阳老家的记者调查结果,是这钱都用来“跑官”了,但他不承认,坚持除了“给副厂长谢广辉几千元”之外,全部花在了他和李丽云的身上。只是他口里这剩下的1万多元实在经不起推敲,王贺健耐着性子跟他核算过好几遍,“没一次能对上的”,“帮他编都编不圆”。

  肖志军的故事总是经不起推敲,比如他曾经打过市长热线求助,消息被反馈到基层的居委会,他用的名字是核彬,衙西居委会和鲁谷流动人口管理站甚至110都出动了,最后找到他,要求是老婆要生孩子了,要去北京最好的医院。居委会建议他从老家把结婚证明传过来,跟湖南驻京办联系。还保证在他办好手续这一周,不让房东因拖欠房租赶走他。也有人建议他实在生计无着落可以去救助站,他同意了,为此居委会还辗转托关系联系到派出所把他送过去。11月2日送的,肖志军自己收拾好了所有家当,被子和电视,卖给了收破烂的,那电视是8月份花100多元买的旧货。可肖志军只在救助站待了一晚上,认为救助站骗他们,不能送他们回老家,就带着李丽云离开了。在朝阳医院睡了两晚过道,之后在一个餐馆里以兄妹名义求到了洗碗工的职位,搬进了男女宿舍。在李丽云死后,这段故事不同人听到不同的版本,居委会那里,他控诉房东不该赶他走;流动人口管理站那里,他同样控诉房东,而到了记者这里,他控诉居委会和所有的政府机构。

  谜局

  李小娥与李旭光夫妇有4个孩子,李小娥说,李丽云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这4个孩子曾经都是李家的骄傲。现在一个念大二,两个念高中,最小的那个是重点班里的尖子。作为大姐的李丽云慢慢给弟妹们比了下去。换了三个学校后,2004年9月毕业没有找到工作,去柳州与母亲做伴,因为偷拿李小娥的200元买彩票,李小娥说她生平第一次动手打了她。母女俩后来和解了,母亲还买票把女儿送回邵阳老家,可在家里因为一点小事,又被李旭光狠狠责骂了一通,于是离家出走。接下来只有肖志军能讲述关于她的故事了。

  李小娥说她为此不知道怨过丈夫多少次,终于在大半年后,2005年的冬天,李丽云打来了电话,李小娥当时哭得不成样子,拉着女儿不肯挂,足足打了40分钟。那以后,李丽云就经常打电话,内容都是要钱。也是2005年冬天,李小娥说她以死相逼,让李丽云回家,李丽云答应了,真的回了柳州。李小娥去火车站接的,女儿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头发乱蓬蓬扎了个辫子。李小娥带着她洗头买衣服,里外一新。可没到一周,李丽云就留下一封让母亲不要担心,自己未来会成为富翁回来的信走了。此后依旧是电话要钱,没有地址。

  现在李丽云的悲剧结局已经传到了李小娥工作的市场里,她最好的朋友给她发来短信,大意是女儿离家3年你都不去找,作为母亲太失职了,现在的悲剧怨不得别人。李小娥大受刺激,冲到楼上要再跟肖志军对质,却意外在这次谈话中得知当年李丽云回柳州的时候,肖志军是一同随行的,他甚至还在李小娥不在的时候,去她家里吃过3次饭。这是肖志军第一次承认自己到过柳州。

  李小娥由此想起了更多的蛛丝马迹,比如女儿回来后,自己的手机一天会响很多次,是个陌生女人,但女儿总是不接,说不要理她。而肖志军却说这是他和李丽云商量好的。李丽云走得非常匆忙,连母亲新买的衣服都没拿走。李小娥因此坚信,肖志军一定是用尽手段把女儿逼走的,不然女儿不会舍下她,因为她说,她在女儿回家后,没有打骂过半句,还让丈夫赶紧联系了邵阳的师范学校,开学就去读书,市场里也有老板看中了李丽云做自己的侄媳妇。

  李丽云死了,没有人能解答李小娥的疑惑,只是这个悲伤的母亲变得愈发自责,撕心裂肺哭了好几场之后,她发呆了很久,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裹单,那是7月份给李丽云寄新身份证时的地址。李小娥开始大哭,说她错了,为什么不早过来守在这里,等到女儿出现把她带回去。其实不难理解,这个家庭里的每一分钱都是紧巴巴的,李旭光是乡村教师,月收入600元,李小娥在小儿子2岁时到广西柳州服装市场打工至今,月收入顶多1000元,为了供孩子们念书,这个家庭已经欠下了七八万元的外债。他们来北京讨公道的钱,是分头借来的,而就在他们来北京为李丽云讨公道的时候,读大二的二女儿刚刚来过电话,生活费没有了着落,幸亏广州的侄儿是自己开工厂的,已经打了1000多元的生活费过去。

  责任

  肖志军现在的时间由别人来决定,念叨着哭声入睡后,早起就窝在床头一角,床头的窗台上,从锦江之星打包回来的土豆牛肉,放在透明饭盒若干天了,不再吃,也不扔掉。不用多久,访客陆续盈门。他要做的,就是每天把说过的一遍遍重复,或者添加上新东西,把疑惑留给提问的人。不用被人拉出去补镜头或者做策划的时候,他多数时间都窝在床上,过了饭点,如果没人给他带东西上来,也不会主动要。如果给了,也不会拒绝。通常都有人记得到饭点给他打包些吃的过来,不至于饿坏了他。李丽云没有这么好命,这个22岁女孩即便是怀孕的时候,依旧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两人窘迫的生活,在今年李丽云怀孕之后,压力日增。肖志军只陪李丽云做过一次8元钱的验孕,此外没有任何产前检查。验孕的时间没有准确记忆,忽而是今年5月3日,忽而又是4月12日,忽而是阴历,忽而又成了阳历。李丽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除了找了份一个月750元的保安工作,肖志军其他时间都用来盘算怎么从各自家里弄到钱,更确切说是李丽云家,因为他的家人几乎跟他断绝了往来,也不再相信他,认定他就是好吃懒做、满嘴谎话骗钱的怪人。他还想过银行贷款,用别人的房产证做抵押,从银行借5000元钱。那房主据说是当保安时认识的一个同事,只是别人从没有把房产证给过他。

  现在肖志军会被逼问着反思,他总结李丽云的死说到底还是因为没钱,层次清晰。首先是他家里不肯给他寄钱,然后是李家不相信女儿,不肯寄钱,第三是社会没有对他的境遇献爱心。如果追问到他自己的责任,躲不过去了,他才说,他自己也有责任,“不应该把时间都花在想办法向银行贷款上”。算来算去,都是没有花到别人的钱。和报恩故事的逻辑一样,问题都在别人身上。他不在乎他的逻辑把旁观者气得暴怒,他不在乎别人斥责他身为男人的担当和责任。或许他更喜欢被问那些诱导性的问题,然后给出语气激昂的答案:“责任都在医院,见死不救,造成我家的惨剧,惨过南京大屠杀。”他现在还会跟你讨论医疗管理体制的不合理。

  至于为什么不签字,他也会细细向你分析,他仔细想过,如果签了,没出问题是好事,可出了问题,他怕承担不了责任。11月28日,北京市卫生局新闻发布会的结果,第一时间被带到肖志军这里,根据这份结论,“孕妇李丽云的死亡原因主要在于未能及时就诊,就其当时的症状看,死亡不可避免”。更具体解释,是“孕妇已经是重症肺炎且心功能不全,怀疑肺栓塞,怀孕36周,这种情况下死亡概率已经达到了85%,这个剖宫产手术主要为了挽救孩子,而对孕妇的生命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不是她是否存活的关键因素”。这结论似乎客观上把肖志军从为何不签字的责问中解脱出来,于是有人建议他应该拿着这个下楼去给李丽云的父母一个交代。

  两页纸的通稿,肖志军反复看了40分钟,时间已经是20点30分,围观者等得有些急躁了,他终于在劝说下起身,被簇拥着到了楼下,楼下房间里的摄像机已经架好了。肖志军刚开口,就被李小娥用“放屁”堵了回去。然后有人开始解释这份结论,李小娥显然不能接受,控诉医院的前后说法不一,而丈夫李旭光,则更像新闻发言人一般表态:“我们会继续上诉,这个结论不会对我们有任何影响。”李小娥骂完了医院又开始骂不签字的肖志军,终于肖志军逮到个机会来给自己辩解,“我签字她也会死的”。李小娥盛怒,挥手差点又打了过去。快门又闪成一片。

  诉讼

  李小娥怎么也想不通,女儿为什么会死在医院。她不管那些管理和规定,只是单纯凭着母亲的伤痛指责所有眼睁睁看着她女儿死去的人。

  在丈夫李旭光到来之后,3家报纸分别给她找来了律师,最先到的是连夜上书国务院要求修改医疗管理条例的律师赵廷凯,之后是王良斌,这两位与家属的沟通都很融洽,目标直指医院。第三位律师最后到,而且觉得责任主要在肖志军,迅速被家属否决了。王良斌和他的助手留到最后,在当天获得了这份诉讼代理授权,当然,和事先承诺的一样,是无偿的。

  李旭光说自己帮人打过官司,是经济案件,两个月跑下来,很顺利告赢了。在那以前,李旭光还有一次差点因为李丽云的事情打了官司。原因说起来有些长,李旭光说,李丽云从2001年开始,3年里陆续换过三所专科学校,首先是湖南省电影学校,后来是湖北的一所武术学校,第三所是湖南一所职业技术学校。去电影学校,是李丽云的兴趣,喜欢歌舞,想当演员,虽然学费要1万多元1年,夫妇俩也同意了。一年后退学,夫妇俩的说法是,女儿考虑到家里困难,主动退学的。武术学校也是女儿的主意,想的是先打好基本功,将来做演员有基础。这学校是两年学制,费用同样是1万多元1年,没想到在这学校里发生了一些意外,李旭光的说法是女儿替同学强出头,被学校的坏老师借机打了。他曾跑过去讨说法,校长答应退还全部两年学费,后来变卦了,他气得想马上打官司。但后来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打官司成本太大了,也不过就2万块钱,官司就算打赢了,各项费用一扣也没剩下多少,所以最后还是忍了,除了学费,还倒贴进去1000多元的路费和杂费。

  “但这个官司不同。”李旭光说,“这么多人在帮我们,我们夫妇的住宿和吃饭都是你们帮忙,正义在我们这边。”

  官瘾

  就在卫生局新闻发布会的那个晚上21点30分,肖志军被安排了一次心理治疗。他的医生是中国青少年心理成长基地心理总督导应力教授。《北京晚报》记者全亚军和他的同事把肖志军领过去的,那是个空军大院,肖志军看到门口的警卫明显有些兴奋,连连追问全亚军这是不是中央大官住的地方,全亚军应和着他的话,提醒他不要乱看,可阻止不了肖志军的四处观望。肖志军对应力同样有许多兴奋的问题,比如她是不是专门给中央首长治疗,她的孩子是不是生下来就进了中央。

  肖志军并不能理解心理催眠治疗,他把应力当成他故事里和尚那样的算命高人,反复央求应力给他算算他的前世,以及怎么才能过现在这道坎,过了这道坎还能不能当官。应力花了半小时才让肖志军进入催眠状态,他的自我心理防线比常人来得更为坚固。心理治疗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从妻子死亡的自责中解脱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治疗的效果往往如此立竿见影,离开空军大院已经到了深夜零点,走出大门的肖志军还不舍地回头张望。全亚军依稀记得,回来的路上肖志军还絮絮地嘟囔和感叹了一阵子,好像是他现在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肖志军想当官。在他署名核彬的自我介绍里,他臆想自己的身份:47岁,17岁高中毕业,考上了

复旦大学,因为继父不给钱只好放弃。随后当兵,当上了尖刀班的班长,退伍后当了村委主任,因超生两个孩子被撤职。落款日期是2007年9月19日。后面还附注“2001年曾任副乡长和代理乡长”。他会真诚地感叹,他所有的不幸就在于没有当官,如果当了官,他一定会造福一方百姓。他在一个小本子里,反复写着“西长安街80号是中央组织部”,组织部正面、对面、斜对面的坐标,以及搭乘公车的路线。

  肖志军会煞有介事地说,如果李丽云不死,他已经计划好了,从明年年底开始,一定能“回到资兴吃皇粮”,一切从头开始。现在,老婆孩子都死了,什么都不想了,未来他有三个打算:第一是吃药或者跳楼自我了结,第二是出家,第三是去深山当隐士,再也不见人了。接受了心理治疗的第二天,他白天就反复说这些,晚上开始哀叹“一失足成千古恨”,看到关于他的整版报道,又多了疑问:“这报纸是不是全世界都能看到?那美国、日本、俄罗斯都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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