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党”和眼球暴力

　　■杨中

　　在“眼球”大发利市的今天，凡是“扯眼睛”的物事都成为人们追逐的对象。潮流而至于泛滥，也就扯出一些原来没有预想到的东西来。“标题党”就是新近冒出来的一个“扯眼睛”的说法。

　　报载，前不久《南风窗》以《偷渡，留学中介与国家赔偿》为题，报道了通达公司案与易兰的遭遇。国内一家著名门户网站在转载这篇报道时，标题一番回炉，改为：《中国女子偷渡奥地利留学被关押4个月精神分裂》。事件当事人易兰愤然起诉———“曲解、篡改原文标题，改变了整件事情的性质”；律师则指出，《南风窗》原题中“偷渡”二字，是因为“偷渡”为通达公司案的由头，但文中明确显示，这项指控已被法庭裁定不成立。网站“断章取义指责易兰‘偷渡’，纯属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搅混了本已平反昭雪的清水。”可叹！本打算以标题先声夺人，却不想“打造”失度，更没有想到，如此还赢得了“标题党”的冠名。

　　“拆白党”是过去上海滩十里洋场的出品，“黄牛党”是短缺经济的产物，“标题党”呢？恐怕就要扯到“眼球经济”了。

　　“眼球经济”当然是时代的一大进步。实行配给制的社会不需要讲究“眼球”；垄断经济也无需去拉扯“眼球”，只有充分开放的市场，让生产销售者成为平等的竞争主体，才会有“眼球经济”滋生繁茂的的土壤。

　　都在竞逐利润最大化，稍一失控，“眼球”就被拉扯得不成样子了。要“一秒钟”拉住读者，造题时想像力当然要天马行空，如果再添料发酵，往往更匪夷所思。倘说《水浒》翻译成《105个男人和3个女人的故事》可能还缺少蓄谋的话，那么，将《白雪公主》重新命名为《苦命的妹子啊，七个义薄云天的哥哥为你撑起小小的一片天》，则显然是为“标题党”作演绎了。

　　好的标题，具有磁石般的魔力，吸引人去接触它所引领的本体。但是，创意总要讲究个意料之外，情理之内，如果乖离实质以“题”为饵，那就可划入“标题党”一流了。如此定义，你会发现“标题党”的同盟其实还有很多：那些和行业协会勾在一起以“保健”哄老人，以“认证”骗顾客的药贩子，那些把VIP的“荣誉”雪片一样滥发的房产商……若是从扩展意义上看，还不能排除娱乐圈中故意制造绯闻和低级噱头让狗仔队热炒的“明星”，而要再看引申义，那些挥霍国家资财，数字掺水标榜政绩的官员，当然也可以归入其列———只不过，其追逐的“利”比较隐蔽，需要通过较为复杂的公式换算才能彰显。

　　追逐“眼球暴利”意在霸占“眼球”。这种不择手段的喧嚣，强势入侵人们的视听神经，让人失去平衡难辨方位，价值尺度变得模糊，道德底线难于辨认。若任其恣肆，最终必然造成整个社会失序。这样，“眼球暴利”也就演化成了“眼球暴力”。

　　不过，社会的容忍是有底线的。上述那个涉嫌诽谤他人名誉的“标题党”案例，现在尚不知道法律上会怎么处理，但无论如何，这已经给以制造标题泡沫为必杀技的人敲响了警钟。

　　呜呼，“标题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