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的“忽然”

　　-江迅 香港

　　爱情万岁，是香港导演陈可辛的世界。刚看了他的新片《投名状》，这部传说投资数亿人民币的大片，找不到他当年或导演或监制的《甜蜜蜜》、《如果?爱》、《嫲嫲帆帆》中的浪漫，看到的却是沉重。他的世界不再是非黑即白，他说，这个世界除了黑白，还有灰色。世界是复杂的，人是复杂的。10多年了，如今他开始变化，他的变化，有点让人“目瞪口呆”。

　　其实，香港人是善变的。就说“九七”回归前夕，香港人对前景深感不明朗，纷纷移民，前往加拿大、澳大利亚、美国，不出一年却变了，他们对香港和祖国的发展看好，于是又纷纷回移。香港人的变，不说过去，就说当下，岁末年初，香港这座都市最热门的词，无疑是“忽然”了。

　　事缘香港一位前政务司女司长参选港岛区立法会补选获胜，很长的一个时期，她始终不表明自己要参选，在“忽然”宣布参选的两个多月的竞选时，被香港建制阵营批评为“忽然民主”，意思是她39年公务员生涯，由“殖民独裁者一手提拔”，官至香港首名华人布政司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干了不少反民主的事，“比英国港督更专制”，如今却“一头栽进反对派阵营”，“大嚷要民主”，“扯起争取2012年普选的旗子”。于是不少香港选民称她“忽然民主”。接着，选民又指她在选举工程中“忽然变位”、“忽然民生”、“忽然下区”、“忽然恤发(理发)”。

　　“忽然”，是一种变化，是一种突然的变化。近来，香港的传媒铺天盖地出现“忽然”两字。香港人在言谈间，也“忽然”多了用“忽然”这一词，“忽然爱国”、“忽然驾车”、“忽然港大”(香港大学)、“忽然示威”、“忽然上班”、“忽然结婚”、“忽然用餐”、“忽然电话”、“忽然上网”、“忽然握手”、“忽然┅┅”忽然什么，忽然为什么，忽然意味什么，忽然带来什么，香港社会四处充溢着“忽忽声”。

　　香港人爱看金喜善主演的韩国电视剧《忽然情人》。从“忽然”两字，想起艺人戴佩妮演唱的歌曲《忽然》。歌词说：“忽然一声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忽然一封信，在你口袋里，像是断了线的我，毫无踪影”，“忽然，忽然，我不爱你”。“忽然”是个副词，表示变化迅速而又出乎意料。这倒是符合香港人的特性的，什么都变化突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变得突然，急速变化，不都会带来正面的信息，尤其是涉及社会稳定的社会民主政制。香港人对普选特首和立法会的路线图、时间表的争议已经20年，有人要求尽快实行双普选，提出2012年就一人一票；有人认为2017年可先行普选特首……当下岁末，香港的气氛很奇怪，全城市面上四处洋溢着迎新氛围，而政圈却笼罩着紧张情绪，不同党派都注视着全国人大常委会如何决定修改双普选的前路。

　　去年12月12日，特区政府行政长官曾荫权，向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提交了关于政制发展的报告。下旬，人大常委会第三十一次会议审议了有关普选问题的决定草案。29日，人大常委会通过决定，2017年香港特首可由普选产生，立法会普选随后，对香港政制发展作出制度性安排。一项调查表明，超过六成的香港人赞同这一决定。一人一票普选，具有划时代的亮点，在中国无疑是一个特殊意义的符号。这真正意义上的普选来之不易，香港回归才10年，实行普选还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选举模式如何，如何提名，门坎多高，都需要时间取得全民共识。半杯水放在不同人眼前，有人看到这杯里有水，有人看到这杯里不是一杯水。不管怎样，香港人同心同德再花10年时间，渐渐往杯里继续加水，不就能让它满杯了吗？遗憾的是香港泛民主派却为2012年不能普选而抗议、示威、绝食。

　　“忽然”变革，让人想起另一首艺人周渝民的歌《忽然》：“忽然你什么都带走，忽然我什么都没有”……是啊，变得太快，可能什么都没有。政制变革，循序渐进，先易后难，才能处变不惊，在渐进中有变化，有改变，可不能“只争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