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经理受骗阿联酋

　　付弘成/文

　　□ 社会记录 □

　　2008年1月9日上午，席晓繁从湖北省襄樊市樊城区人民法院执行局法官的手中，拿回自己被骗的1.6万元赔 偿款。这起官司虽然了结了，但是，阿联酋之行留给席晓繁的伤痛，永远都将烙在她的记忆里……

　　游说出国

　　2005年1月中旬的一天晚上，天气寒冷。位于湖北省襄樊火车站旁的某公司正召开部门经理以上的干部会议。

　　9时30分，会议散场。该公司一职工杨量明赶上走在前面的席晓繁，非常神秘地告诉她：“席经理，现在有一条既 能发财又能拓展业务的路子不知你感不感兴趣？”

　　“有这样的好事，望你指点迷津啊！”席晓繁停下脚步，笑脸相迎。

　　杨量明比席晓繁年长，两人的老家都在襄樊市襄阳区，而且席晓繁的丈夫还和杨量明是本家。杨量明很神秘地说：“ 聂大华现在阿联酋，这个产品在那里还是空白，很有市场潜力，如果有你这样能干的人一起去开拓市场，那我们后半辈子就什 么都不愁了。”杨量明的话一下子吸引了席晓繁。

　　席晓繁时年43岁，出生在襄阳区东津镇一个农民家庭，高中毕业后，她被推荐当了一名纺织女工。5年前，她离岗 创业，干到现在的经理职位。她的丈夫原是军人，转业后分在基层派出所工作，工资自然很低。因为丈夫心脏有毛病，需要钱 做手术；儿子正在武汉大学读书，一直梦想考研；席晓繁还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欠着两万多元的债务，而她每个月仅有 千余元的工资，日子过得很紧张。

　　说起聂大华，席晓繁再熟悉不过。聂大华是襄樊市下辖的谷城县人，高中文化，比席晓繁小几岁。2003年，聂大 华与丈夫离婚后，带着11岁的儿子到席晓繁所在公司工作，恰好也分在席晓繁所在部门。

　　2004年9月2日，聂大华的儿子无缘无故死在小学操场的双杠之间，警方介入调查，认定是非他杀，而学校不愿 承担责任，聂大华只好找席晓繁诉说内心的苦恼。席晓繁代表聂大华与学校进行了3天谈判，校方最后答应赔付10万元。那 些天，席晓繁推掉了许多工作，天天陪在聂大华身边，照顾她，安慰她，帮她度过了人生最黑暗的日子。后来，聂大华与丧妻 的杨量明结了婚，又过了一段时间，聂大华单枪匹马前往阿联酋，便与席晓繁断了联系。

　　几天后，聂大华打来电话：“席大姐，好想你啊！我刚从阿联酋回来！”手握电话，席晓繁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热情。 “星期天，我邀请过去的几个姐们儿来我家聚会，你与你丈夫一定要赏脸啊！”

　　聂大华的家果然装修得漂亮，气派高雅，金碧辉煌。壁柜上摆放着各种古玩，洋烟洋酒，把席晓繁的丈夫看得一愣一 愣的。丰盛的晚宴结束后，聂大华开始讲在阿联酋的见闻。

　　在一片叫好声中，席晓繁和她的丈夫自然也受到了感染。

　　过了几天，见席晓繁还没有动静，杨量明又往席晓繁家里打电话。席晓繁上网得知，阿联酋在二战以前还是一个寸草 不生的沙漠，但是建国30多年来，凭借地下储存了占世界四分之一的石油，迅速富裕了起来，被人称作是一个“从骆驼背上 直接跳进奔驰车里的国家”。

　　席晓繁夫妇动心了。很快，席晓繁就把自己的房子租给了别人，几年的房租一次性拿到1.6万元现金，但与介绍人 要求的费用还差5000元。杨量明同意不足部分等席晓繁挣到钱后再还他。

　　席晓繁顺利地获得了阿联酋的签证。

　　瞬间变脸

　　2005年7月13日，席晓繁从襄樊火车站起程，前往北京，在火车站候车时遇到了同事李海发。原来，李海发这 次与她一起前往阿联酋。

　　时年26岁的李海发是湖北云梦人，家里有妻子和孩子，过去在家里跑货运。得知席晓繁去阿联酋，他把货车卖了， 交了2.1万元的代办费，也获得了签证。

　　7月15日上午11时许，在聂大华的带领下，席晓繁、李海发在北京登上了前往阿联酋的飞机。

　　第一次坐飞机，看着舷窗外的朵朵白云，席晓繁心情特别舒畅。她在脑海里盘算，包吃包住每个月最低能挣7000 元人民币，一年也可以挣到8万多元人民币，每年至少可以向家里寄7万元人民币……

　　当地时间晚上11时许，在一阵轰鸣声中，飞机降落在迪拜。在机场取行李时，聂大华突然对席晓繁和李海发说：“ 出门在外，凡事还是要靠自己，有时朋友也帮不了啊！”

　　一听这话，他俩心里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他俩把疑惑的目光落在聂大华的脸上，看到的是一张涂了一层厚厚脂 粉的脸，聂大华的目光游离在远处……

　　目的地到了，这是离迪拜市中心不远的一个华人开的旅馆，连个中文名字都没有，大家都叫它旅馆。聂大华低着头对 老板小声说：“这两个人食宿由他们自理。”然后也不跟他俩打招呼，头一甩走了！席晓繁和李海发像傻子一样站在那儿。

　　服务员指着放在地上的一张沙发垫子对席晓繁说，床位没有了，你就在这上面凑合一下吧。

　　第二天，仍不见聂大华的面。席晓繁和李海发还在安慰自己，认为聂大华可能在帮忙找工作。

　　第三天，还不见聂大华的面。两人慌了。难道聂大华真的不管我们了？她可是信誓旦旦表示帮忙的呀！

　　得知他俩是聂大华介绍来的，旅馆的老板说，你们上当了，这个女人是个骗子，她曾用相同的办法骗过很多人，骗人 的目的之一是挣中介费；之二是逼女同胞卖淫，被她控制后，定期收取提成。

　　7月24日，聂大华终于露面了。这是到阿联酋9天来的第一次露面。此时的聂大华一改她在国内的装束，穿得既暴 露，又性感。见了席晓繁和李海发，她故作惊讶地说：“你们怎么还没有找到工作呀？”李海发质问她：“你猪鼻子里插葱， 装什么象啊，你为什么不讲信用？”

　　聂大华说：“我把你们带到这里来，给你们指了一条致富的路，下一步如何走，要靠你们自己了！”

　　聂大华对李海发说：“在这里，只要是女人就能找到工作。你那么年轻，要是女人就好了！不过，在这里当鸭子，收 入也很可观，就看你做不做啊！”

　　席晓繁到阿联酋后因被毒虫叮咬，皮肤化脓感染，病情恶化，她找聂大华借钱。聂大华要么说“没钱”，要么说“自 己想办法，活人还会被尿憋死。”

　　7月25日，聂大华又来了，见席晓繁还在旅馆里，便不再掩饰，直接对她说：“想想你生病的老公，想想你要考研 的儿子，你想开一点吧，在国外没有人知道你在干什么……”

　　“聂大华，你不要侮辱我的人格！难道我花1万多元，就是让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丢中国人的脸？”

　　绝境自救

　　7月的迪拜，正午时气温高达50℃，当地人大多以车代步。席晓繁和李海发结伴，冒着高温，一条街一条街地寻问 ，希望找到一份工作。一天走下来，两人脸上、胳膊上都晒脱了一层皮。

　　第二天，第三天，他俩仍然一无所获。席晓繁想，天气这么炎热，再这样下去，不但找不到工作，还会把人热死的。 席晓繁想打广告上门按摩。

　　7月29日，席晓繁在当地办了一张手机卡，找到华文报纸《绿洲报》，交了50迪拉姆，在报纸的一角做了一个小 广告。又花了50迪拉姆做了一盒名片，席晓繁和李海发开始上街派发。

　　广告打出后，两个中国人打来了电话。按摩后，这两个中国人都说席晓繁的手艺好，付了100迪拉姆的费用。

　　8月3日，席晓繁再次来到《绿洲报》，想再做一次广告。一位中年阿拉伯人看了席晓繁的按摩证后，还要看签证。 这一看不打紧，这个阿拉伯人说：“你的签证是旅游签证，旅游签证务工是违法的，广告不能给你打了！”

　　席晓繁一听懵了，她这才想起上次为她作广告时那个中国小伙子看她的眼神。

　　明明说是来打工的，聂大华为什么给自己办的旅游签证，这不是骗人吗？

　　回到旅馆里，席晓繁对李海发一说，李海发拿出签证让人一看，也傻了眼，他的签证也是旅游签证。

　　席晓繁在旅馆认识了一个叫阿花的中国女青年，席晓繁给她作了理疗，准备收费用时，得知她是襄樊人，席晓繁没有 收钱，希望她能帮忙找一份工作。

　　阿花的一个朋友与别人合伙在另一个酋长国开了一个玻璃厂，需要一名勤杂工。席晓繁考虑到自己有时还能给人做做 理疗，赚点生活费，就推荐李海发去。

　　因为不是工作签证，阿花的朋友要求李海发交3000元人民币的押金。无奈，李海发咬着牙给家里打了电话，他妻 子东挪西凑了1万元钱打过来。李海发用这笔钱结了他和席晓繁在旅馆里的费用，又交了押金，便去玻璃厂打工。俩人互道珍 重，挥泪而别。

　　生意越来越少，席晓繁开始另想办法。阿联酋共由7个酋长国组成，她决定到其他几个酋长国去试试。

　　8月6日，席晓繁坐上了前往阿布扎比的公共汽车。在车上，席晓繁见到一个长黑头发的姑娘，从肤色上判断，她是 一个中国人。果然，交谈得知，这个女孩叫方丽，辽宁人，她找了一个英国男朋友。方丽热情地邀请席晓繁到她家里做客。

　　在方丽家，席晓繁先给她做了按摩，然后问起找工作的事，方丽告诉席晓繁，在阿布扎比有正规的按摩院，但是，由 于天气炎热，按摩院是淡季，现在都放假了，所以不易找工作。

　　回到迪拜，求职未果的席晓繁病倒了。8月11日，李海发来看她，席晓繁摸摸口袋，里面仅有12元人民币，只够 买了一包康师傅快餐面和一个鸡蛋。李海发说：“席大姐，你也吃点吧！”一盒快餐面，两个人咋吃？席晓繁只好说，我吃过 了，你吃吧。

　　李海发看席晓繁再也挺不下去了，便劝她赶紧回国。之前，他们已询问得知，机票是往返票。

　　恰在这时，席晓繁接到聂大华的电话，说有好事找她。

　　强迫回国

　　8月12日上午9时许，聂大华约席晓繁见面。地点就在旅馆旁边一栋楼的七层。席晓繁因被虫咬伤口感染，两条腿 肿得很粗，加上几天没吃饭，身体虚弱，费了很大的劲才上到第七层，当她气喘吁吁地推开门才发现，房内坐着包括聂大华在 内的3男2女，3个男人生得膀大腰圆。见席晓繁走进屋，本来歪躺在沙发上的胖女人立即站了起来，厉声质问：“你就是席 晓繁？听说你‘行’的很啦！”

　　“我是席晓繁，我不‘行’！”席晓繁忙说。“你的签证带来了没有？”这个胖女人说着就上来抢席晓繁的包，席晓 繁一下子把包抱在怀里对她说：“大姐，你我都是中国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大姐您不能这样对我！”那人不由分说上来 抢包，席晓繁只好左右躲闪。

　　这时，坐在一旁的聂大华看着席晓繁落魄的样子，更加得意了。

　　胖女人厉声说：“你为什么天天找聂大华要工作？你的旅游签证快要到期了，你今天必须走，不走就死在阿联酋；要 走有个条件，你回国后不得说聂大华半个‘不’字，不得透露你在阿联酋的真实情况！答应了这两个条件，就让你走，否则你 只能做大海的鱼饵！”

　　“我今天就走！”席晓繁知道，身上已经没有一文钱，不走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但她想不通聂大华为什么这么急切地 逼她回国。

　　席晓繁转身求聂大华借100元人民币，因她身上没有一分钱，在北京下了飞机没办法回家。聂大华从鼻孔里哼出了 两个音节：“没钱！”

　　8月13日中午，席晓繁回到北京。在一个好心司机帮助下，席晓繁给朋友打了电话，请朋友汇了200元才返回襄 樊。李海发随后也回了国。

　　聂大华为什么要让席晓繁立即回国呢？

　　原来，席晓繁出国后，杨量明不仅在公司大肆宣扬，说席晓繁已在阿联酋赚了很多钱，他还说动了一个退休的妇联干 部帮忙游说，很快又组织了第二批10人，计划于8月13日，在杨量明的带领下飞往阿联酋。聂大华怕席晓繁坏了他们的好 事，所以，才强迫她于8月12日回国。结果因签证的问题，第二批人员却没有成行。

　　8月16日，席晓繁回到襄樊，连夜给第二批准备赴阿联酋人员逐一打了电话。接着她又找到公安部门，举报聂大华 和杨量明骗取中介费等情况。樊城人民法院也受理了席晓繁状告杨量明、聂大华的民事案子。一审判决聂大华、杨量明赔偿席 晓繁1.6万元钱。一审判决生效后，聂大华躲在国外，杨量明拒不执行。2008年1月9日，樊城区人民法院执行局法官 经过强制执行程序，使席晓繁拿回了自己的赔偿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