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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勒巴:家里的七万块钱债我要还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4月22日02:59 南方都市报
5岁的弟弟李丙成一见到陌生人就总想逃开。 生活艰难 仍要弥补创伤 李丙成看上去很可爱,长得十分秀气,但是遇见陌生人就总想逃避。 窗外的雨还在下,犹如李勒巴的心情,愁绪难解。弟弟的上学问题,是她当下最大的牵挂——不光是按月支付的学费,她更担心的是:“到9月份,弟弟就要上小学了,只是公立学校学位难求,究竟哪所学校才能收留她苦命的弟弟?”说着说着,李勒巴又开始流泪。 李勒巴23岁,在她脸上,有一种同龄人所没有的沧桑。这种沧桑,来自于她的人生经历:“我初中毕业就没念书了,家里重男轻女。我又是个好强的人,不想就那么在家待着,2001年就去了家乡附近的河口,在一家餐厅做服务员,一个月150块钱工资。” 每月挣150元钱,远远不是李勒巴的目的。她要向家人证明,自己更有能力。于是,在原餐厅同事的鼓动下,她毅然登上前往深圳的列车。 “我父母坚决反对,认为我这是胡闹。我记得爸爸当时跟我说,你要走了就不要回来!” 年轻气盛的李勒巴不能理解父母的这份苦心。相反,她认为父母的阻拦是对她的轻视与否定。就这样,还是懵懂少女的李勒巴2002年来到了深圳特区,这也是她第一次出省,第一次走进大城市。 “一开始还是做服务员,慢慢觉得没什么意思,钱也不多,于是就开始做营销。”李勒巴对记者说,自己非常想挣钱,一来可以改善家里的生活,二来一定要向家人证明自己。 “营销是可以提成的,做得好就可以挣到不少。比做服务员好,那个是拿死工资。”李勒巴选择了一家化妆品专卖店推销精油产品,每月底薪有1200元,再根据业绩提成、分红。 这样的收入,在刚开始的时候还能维持日常开支,弟弟的到来,则很快让李勒巴捉襟见肘———昂贵的学费、不断上涨的生活费。李勒巴不愿意让弟弟的生活与同龄人差别太大,因为这个孩子的生命中过早地承受了太多东西。她希望能弥补弟弟。 3月底刚到深圳,李勒巴就给弟弟找到一家私立的幼儿教育机构做插班生。私立学校的费用很高,而且按月支付。“自己能省的就省了。弟弟是我的命,上学很重要,我希望他将来能上大学。” 为了能顺利上小学,李勒巴打算下个月就开始为弟弟找学校。她希望找一个离家近、教学质量高、富有爱心的公立学校给弟弟就读。 弟弟李丙成今年5岁,长得十分秀气,很招人喜爱。但是一见到陌生人就总想逃开,不跟你说一句话,眼睛一直盯着地上,两只小手也紧紧攥着衣角。 李勒巴告诉记者,弟弟以前是个活泼的小子,逢人就笑,而现在完全判若两人。“他是哈尼族孩子,从来没出过远门,没学过汉语拼音,所以到现在不会讲也听不懂普通话。在幼儿园,老师和同学讲些什么、唱些什么,他根本不能明白,每天就跟哑巴和聋子差不多。这一点让孩子更痛苦。” 李勒巴说,出事以后,她都很难睡着觉。“其实,我很想睡着,不为别的,只为可能梦见和弟弟一起在深圳开心地生活,就像其他家庭一样。” ■对话李勒巴 很想回家给家人立碑 两个小时的谈话,李勒巴哭了6次,用完了桌上的两包纸巾。她的同事、好友静坐在一旁,眼睛早已湿透。 记者(以下简称记):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事情整整两个月了,你的同事说你瘦了好几圈。 李勒巴(以下简称李):说真的,到现在,我都不相信这是真的。我们一家人对人都很和气,从来不得罪人。李强来借钱的时候,我家里人都很热情。没想到,借钱把命都丢了。我离开家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记:深圳的生活成本很高,看到你在这里过得很辛苦,而弟弟又听不懂普通话。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回云南,那里至少还有一些亲戚朋友? 李:一定不回老家了。我太害怕看到那个家、那座房子,就这样忘记好了。我带着弟弟会好好活着。要不是因为他,我肯定自杀了。现在就先留在深圳吧,如果以后实在过不下去,再想别的办法、去别的城市。 记:你现在经济上有多困难? 李:吃饭过日子是够了,就是弟弟上学的钱,上完了幼儿园还要上小学。还有家里的七万块钱债我要还。以前妹妹生病,家里用钱都是我给的,现在手里没有什么积蓄。我愿意给家里花钱,本来出来打工这么辛苦,就是想让家里的日子好起来。 记:有没有想过别的办法?比如,给弟弟找一个好人家领养,这样他的生活或许比现在要好一点。这么小就跟着你漂泊,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李: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想过,也可以接受,但家里的叔叔们是不可能同意的。我还有个奶奶,一直跟叔叔过,她也不会同意的。我们老家、我们这个民族都比较传统,不能接受把孩子给别人家领养这种事情。我不想让别的亲戚说闲话。还是自己抚养弟弟吧! 记:在深圳有没有别的亲人,有男朋友吗? 李:有男朋友,我们在一起4年了,他很帮我,我很感激他。其他的亲戚就没有了。 记:男朋友知道你的事情吗?他有什么想法? 李:知道,他全知道,我什么事情都不瞒他。他也支持我抚养弟弟成人。 记:还会回老家去看看吗?亲人的墓地你去过吗? 李:应该不会回去了吧。我们哈尼族的习惯跟汉族不同,我们是不能给先人扫墓的,也不能亲自安葬他们,都是乡亲们帮我们做这些事。所以,到后来,我连他们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墓地也没有去过。不过,将来如果我跟弟弟日子好起来,我很想回去给他们立个碑。 记:现在凶手已经抓到了,什么时候宣判?当地有没有给你们一些赔偿? 李:还在诉讼程序中,我上次打电话到县里,他们说快要审判了。赔偿要等法庭判决,政府给了我家六千元的丧葬费和抚恤费。我希望,凶手能早日受到惩罚,这也是唯一能给我的安慰。 ■专家呼吁 社会共同关爱小丙成 “幼年时期亲眼目睹这一幕人间惨剧,更可怕的是发生在自己最熟悉的至亲身上,这对孩子的毁灭性打击是不言而喻的。全社会都该关爱这个特殊的孩子。”从事早期教育实践与研究长达20年的专家王郁卉女士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一连说了三遍“太可怜了”。 “五岁的孩子已经有了很强的认知能力与记忆能力,惨剧发生时那血淋淋的一幕会强烈刺激孩子的脑部神经,使神经受到压迫。孩子有可能会出现社交紧张、严重焦虑、口吃、咬指甲、情绪不稳定等病状表征。”王郁卉表示,幼童的脑神经异常脆弱,在经受如此的打击后一定要充分放松、在愉快地生活环境中矫正:“这显然需要整个社会特别是所在城市给予足够的关爱,生活环境的舒适和畅顺的沟通会给孩子幼小的心灵带来抚慰。” 王郁卉建议,政府有关部门、慈善公益机构和民间组织应当主动为小丙成的生活、学习提供尽可能的便利与帮助:“多让孩子参加点集体活动,培养孩子一些文体特长,让他能够专注一些事情,这会让孩子能够阶段性地忘却一些经历的细节,从而减轻孩子的精神负担,变得乐观、开朗起来。” 专题采写: 本报记者 陈彦炜 专题摄影: 本报记者 赵炎雄(署名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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