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现场解放军战士与遇难游客亲人通话(图)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5月21日11:20 新京报
救援现场解放军战士与遇难游客亲人通话(图)
川A05860旅游大巴被埋后,部队官兵在救援。通讯员 李贤福 摄

  [ 墓志铭 ]

  天堂,从此车来车往

  旅游大巴37名乘客

  姓名:不详

  终年:不详

  身份:不详

  遇难时间:2008年5月12日下午2时28分左右

  遇难地点:四川茂县松潘镇与叠溪镇途中

  一切,是从死亡被定格的瞬间回望。

  那一刹那,地震山摇,巨石从天而降,顷刻间压下。

  一辆旅游大巴紧急刹车,车门打开,乘客涌向车门。前面8人已离开座位,到达车门,后面乘客刚起身。

  一刹那,数十吨重的巨石,砸中车的前部,紧接着,滑坡而下的泥石将大巴车完全掩埋了。

  瞬间,37条生命消逝。

  当我和我的战友,伸手扒开那堆碎石的刹那,我哭了。

  至今,我也还没从那种情绪中走出来。

  发现

  川A05860,我永远记得这个车牌。

  我们发现它时,只能看到它的右前轮胎,钢圈都已变形,整个车都被埋了。

  那天下着大雨。

  我部是5月12日受命进驻茂县抢险的。12日晚上,部队从松潘行至茂县叠溪时,被大滑坡挡住了去路。部队被命令徒步进驻茂县。

  那天雨下得很大,部队连夜冒雨出发。滑坡仍在继续,两边的山像刀削过一样陡峭,石头噼里啪啦砸下来。

  我们东冲西躲,在乱石雨中跑步前进。

  这时,我们发现了它,川A05860。

  这时已是13日凌晨5点10分,天还没亮。

  一堆滑坡的泥石挡在面前,一个人趴在地上,已经昏迷,双腿已经折断了,右腿只有一点皮还连着。

  “车上还有37人。”他说完,就昏了过去。

  这名游客被迅速抬走了,赶送最近的医院。

  电话

  人抬走后,我们开始救援。

  大雨不停地下。碎石堆下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有个女乘客,头骨被砸烂了。

  两边山上的碎石仍在不停地砸下来。

  我们一边救援,一边准备逃跑———大滑坡随时可能发生。

  5点20分,天边有了一丝亮光。

  废墟下,突然传来了手机的响声,连续响了几次。

  管理股长陈锐华发现,响声就在车门下。他伸手进去,从一具遗体下掏出了手机。

  手机上全是血。

  手机显示,未接电话已经有20几个,来电区号有0531和0543。

  “你在干嘛呢,怎么不接电话。”对方是个小伙子,声音很急。

  “人已经遇难了。”我告诉他。

  电话里一阵沉默。

  “不可能吧。”

  “我就在出事现场。”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慌乱的哭声,好像有很多人,应该是都跑到了客厅里,哭成了一团。

  哭泣

  电话挂了。

  手机是一个小姑娘的,20多岁,胸部都已经砸烂了,身体蜡白蜡白的,像服装店里的模特。

  我撕下了客车坐垫上的布,给小姑娘遮了一下。我感觉就像自己的亲人没了一样,眼泪实在忍不住了。

  战士们都哭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还是那个小伙子,声音中透着绝望。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四川阿坝州茂县叠溪。”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解放军,正在救援,现场只发现一名幸存者。”

  “怎么遇难的?”

  “地震,遇到了滑坡。”

  电话又挂了,嘟嘟的声音,在凌晨的峡谷中,听起来异常清晰。

  遗体

  遗体一具具被清理了出来,都还保持着巨石砸下时的姿态。

  有人上半身在车窗外,下半身却在车内。在地震发生时,估计他是想跳窗,在钻出的刹那,巨石砸了下来。

  有的趴伏在地上,身体被砸烂了。

  场面真是惨不忍睹。

  车门处清理出了8具遗体。从现场看,车后部的乘客都已离开了座位,但在转身的刹那,一切都结束了。

  车上一共清理出来37具尸体。

  根据他们遗体的姿势和车况,我们大致可推断出当时的情况。

  5月12日那天,川A05860从茂县往松潘方向行驶,这是一辆从成都前往九寨沟旅游的大巴。中午,他们在茂县县城吃了午饭。下午2点28分,车行至叠溪镇时,遭遇地震。司机紧急刹车,车门打开,乘客哭喊着往前拥挤。

  有些人则打开车窗,想从窗爬出。

  这一刻,滑坡发生,处于车门口的第一个人被迅速变形的车体弹了出来,双腿折断。

  其余37人,全部遇难。

  影像

  我们把遗体摆成了一排。旁边放着清理出的遗物。

  录像机和照相机摆了一地,钱包、金项链、手镯、美元等等。我们有纪律,规定战士不能翻看遇难者身份及遗物。

  我们将遗体清理完毕,让当地派出所的民警前来拍照留证。

  由于部队奉命急行军赶到茂县救灾,在清理完遗体后,我们就走了。

  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姓名,他们生前的故事。

  37个活生生的人呢,一刹那,没了。

  这些天,我一直睡不着,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那些画面。这么多年没哭过了,当看到那样场景的时候,我怎么也忍不住了。

  讲述者:严奎,成都军区驻渝某集团军红军师步兵团三营营长。

  整理:本报记者 李增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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