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食的北极狼

　　与央视《讲述》联动报道(5月9-10日)

　　特别视点：国内首次引进两只北极狼，它们却天天绝食。国内没有饲养北极狼的经历，驯养师为了拯救这两只来自万 里之遥的朋友，与饿狼展开了惊心接触！

　　蒋书

　　2006年8月3日，哈尔滨极地馆在国内首次引进了两只北极狼，工作人员分别给这两只来自万里之遥的小家伙起 名叫哈尔和玛雅，并仿照北极的环境给它们营造了新家。让大家想不到的是，几天后它们却出了意外。

　　一、两只北极狼

　　这是两只北极狼一公一母，约两岁左右。极地馆的两名驯养师钱均航和李镜铂耐心观察了三天：发现它俩非常紧张， 四处转四处嗅，见到人特别恐惧。转了约三四个小时后，它们就趴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两名驯养师不免有些担忧：此非正常， 以动物到新环境的求生欲望来看，它们应该开始进食了。

　　钱钧航和李镜铂是哈尔滨极地馆专为两只北极狼选定的驯养师，两人都有着四年多驯养野生动物的工作经验。北极狼 来前，极地馆就组织他们学习过北极狼的有关知识，两人抱着期待和好奇的心态迎来了两个小家伙。以前见过的那种灰狼，都 是高高大大的，而这两只北极狼看起来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可能是经过旅途奔波，它们的眼神里透出一种疲惫。

　　转眼过了三天，哈尔和玛雅的状态不仅没好转，而且拒进食。让人难过的是，因几天没进食，母狼玛雅显得非常憔悴 ，这让信誓旦旦的驯养师们不免有些失落，觉得对它照顾不周：为什么别的馆能训练好而我们却不能？两人寝食难安：究竟是 什么原因让哈尔和玛雅拒绝进食呢？

　　因两人都是第一次接触北极狼，国内又无饲养北极狼的经历，相关资料寥寥无几，他们只能根据以往喂养其他动物的 经验进行猜测：北极狼主要分布在加拿大北极岛屿及格陵兰北海岸，属于国际濒危极地物种，因其生存在人迹罕至的高寒地区 ，在北极这个天然栖息地它们遇到人类的机会不大，因而它们刚到一个陌生的有人的环境，觉得没有安全感而不敢吃东西呢？ 两人决定寻找到其中原因，对症下药。

　　可狼要比其他肉食性动物更加灵敏、多疑，要和它们建立起信任感并不容易。哈尔和玛雅已四天没进食了，若找不到 绝食原因，其势必会出现更严重地并发症状。两人商量：加强观察，找出原因。因为动物若有问题，就会在行为上体现出来， 但有人在的时候表现不出来，它们是否见有人在跟前不好意思吃或害怕呢？于是二人躲在较暗的柱子后，手举镜子进行观察。 几小时过去，尽管很累，两人仍坚持着，希望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谁知几天后李镜铂发现不对劲了，好像两只北极狼还是感觉到人的存在：它们一直在竖着耳朵、睁大眼睛向二人躲藏 的角落观望。尽管几天没进食，二只北极狼神情疲惫，但人一走近，它们即警觉起来。如何与它们建立起信任呢？李镜铂开始 研究有关资料：北极狼生活在北极地区，其皮毛雪白，与北极的环境融为一体，出生一个月后母狼就开始训练小狼捕食，随着 小狼逐渐长大，开始担负起捕猎和防卫任务，若遇到敌人攻击，它们拼死抵抗，绝不屈服。狼是一种警惕性非常高的动物，很 多资料都说明了这一点。

　　看着时刻保持着警惕状态的北极狼，李镜铂有些心疼。四年中，他在与动物们的朝夕相处中，学会了乐观地看待困难 。这种自信让李镜铂忽然觉得：狼再警惕，只要他们懂得了驯养师们的善意，最终会有信任他的一天，偷偷观察反而会增加北 极狼的心理负担。

　　二、七天未进食

　　在让北极狼逐渐熟悉自己的同时，李镜铂又从资料里查阅出不少有关北极狼的饮食爱好，他不断给哈尔和玛雅变换饵 料，希望新鲜的食物引起它们的注意。可已是第七天了，玛雅仍蜷缩在墙角半天没动，若仍找不到它们绝食的原因，连续不吃 不喝的北极狼就会面临生命危险。两人向馆领导汇报后，又请来兽医孙宁。女兽医的一番分析让两人大吃一惊：因长途运输会 引起动物因环境恶劣而导致内分泌失调引起不适，如水土不服。

　　也是第一次接触到北极狼的孙宁不敢轻易诊断，情急之下她把北极狼目前的症状告诉了曾有过饲养经历的加拿大专家 。专家的话却让人揪心：若半个月它们没进食，则情况不妙。从哺乳动物的生理结构说，就是人七天不吃东西，也会有生命危 险。专家建议：若15天内它们仍不进食，就要强行输液补充水分，避免因脱水而死。

　　此让既是驯养师还是管理者钱均航心事重重：两只北极狼一天天衰弱下去，若再找不到原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只 北极狼饥饿而死。从万里之遥来到中国的北极狼若拒食而死，不仅对极地馆是个损失，也意味着国内人工饲养北极狼的失败。 时间紧迫，八天内他们一定要找到北极狼绝食病因，绝不能让它俩脱水而死。

　　大家24小时轮流看守，每时每刻都希望尽自己的最大努力让它俩康复，甚至有人站着就睡着了。当时大家的口号是 ：一定要尽自己所能把北极狼治好，一定要找出它俩绝食的根本原因！大家知道：这15天是个非常危险的时间段。大家的信 念始终是：我们一定让它俩进食，它俩一定会康复！与此同时，哈尔滨极地馆紧急成立了北极狼医疗小组，并请来高级兽医师 王允海教授。凭着30多年的兽医诊断经验，经过一番观察，王教授作出大胆猜测：可能它俩的消化系统有问题。

　　这晚，用镜子观察的钱均航发现了一个异常情况：它们好像肚子有问题，常蜷在一起，在时还在地上打滚，爪子尽量 靠在肚子上，就像是人捂着肚子似的。他怀疑它的肚子里有病。两人的判断不谋而合：导致两只北极狼七昼夜拒绝进食的原因 ，很可能是它们身体里产生了疟疾。

　　要让两个来自万里之遥的朋友能生存下来，须对它们进行全面体检确定病因，钱均航和同事们决定最后一搏：把它们 运去医院进行体检。为尽量减少对北极狼的伤害，钱钧航决定用人工捕捉而不使用麻醉，可如此势必给负责运输者造成潜在威 胁：一旦失手，逃出来的饿狼对人的攻击性更大。就在人们捕捉它俩时，已八天没进食的北极狼，突然间活跃了起来，萎靡的 眼神变成了绿光，似乎随时要向驯养师们发动进攻。面对如此凶狠的北极狼，驯养师们开始恐惧了，但捕捉行动却必须进行， 一场人狼较量即将展开。

　　三、教授来诊断

　　头一次捕捉北极狼，钱均航和同事们既紧张又害怕：就怕一推开门狼突然迎面冲来。就在钱均航小心翼翼地把门开一 点小缝往里看时，后面的紧张的李镜铂下意识地碰了钱均航一下，吓得钱均航打了个冷颤。因为身体正在往前探的他看到两只 北极狼的眼神变了，觉得若是自己进入到它们的领地里，很可能会遭到它们的攻击。

　　看到侵犯自己领地的工作人员，此时即使已八天没进食的北极狼也加强了防范，似乎随时准备进攻。钱钧航不禁想起 了高级兽医师王允海对他说起过的野狼性格：在他多年对野生动物的研究中发现，狼懂气象、懂地形，喜欢群居，为了获取食 物常在夜晚趁动物不注意时进行偷袭。因为在自然界里，始终有天敌对它构成威胁，所以它们总是谨小慎微的。

　　想到这里，钱均航更增添了一份恐惧：现在狼已经把他当成了对手，怎么办？就在他和同伴们琢磨着如何捉住狼的时 候，意外发生了：两只北极狼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而掉到了水里，游了10多分钟都没游上来。当时水温较低，只有12、3 度，后来大家帮它俩爬上来后，看到它们身体不停发抖，像是冻坏了似的。凶猛无比的野狼，此时如此狼狈、无助。看着它们 可怜的样子，钱均航和同事们不免有些难过：若再使用这样的捕捉方式，势必会给北极狼精神上带来更大的惊吓。

　　经慎重考虑，无奈之下钱均航决定先装箱再进行麻醉。因为对野生动物，尤其是北极狼，这种检查很难做：因为它不 会像人那们配合医生做检查，且对人有一种提防和恐惧，甚至对人进行攻击，故要对它进行检查，须使它处于麻醉状态。而要 实施麻醉非常麻烦，首先是药的剂量要计算精确，多一分会出现生命危险，少一分达不到麻醉效果，经多次计算才把药剂量确 定好。

　　因人不敢直接接触北极狼，只能采用吹针麻醉的办法，可稍有偏差又会伤害到它们的内脏。为慎重起见，钱均航决定 自己来吹麻醉剂。此时，现场气氛紧张起来。人和狼僵持了十来分钟等它安静下来后，钱均航才找准位置，成功地把麻醉针吹 到了其后腿上，无任何危险。若吹到其胸腹部就危险了，会伤到其内脏。约过了十分钟许，它慢慢地在地面卧了下来，但眼睛 还是睁着的，一直到麻药发挥药效时，它才慢慢地把眼睛闭上。

　　四、终于进食了

　　在兽医研究院，王允海研究员和专家们立即对北极狼进行检查。为防意外，专家们还把北极狼的嘴绑了起来。根据麻 醉剂量，北极狼麻醉的时间约一小时许，一旦超出时间范围，苏醒的北极狼就会对在场的人造成生命威胁。为避免危险发生， 各部位的检查一起行动。在驯养师的抚慰下，北极狼似乎理解了人类朋友的善意，开始安静地配合着各种检查。它感到了李镜 铂对它的抚摸：它的眼睛在动，虽然仍闪着绿光，但眼神里没有邪恶和狡诈，只有无助和迷茫。第一次抚摸朝夕相处了八天， 为之揪心了八天的北极狼，李镜铂默默祈祷着它们一切平安和健康。

　　经过一系列紧张地操作，40分钟后专家们终于在麻醉剂限制的范围内，为北极狼做完了采血、B超、粪便等各项科 学检查，没发现其异常，最后局限在消化系统。肠胃黏膜炎，是一种常见的疾病，不会对它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病因终于找 到了，大家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了：这几天的辛苦没有白费。折磨了小家伙近十天的“病根”竟然是肠胃黏膜炎，哈尔滨极 地馆北极狼医疗小组马上对其进行治疗。

　　2006年8月12日，哈尔和玛雅已生“病”九天了。这几天它们一直都在接受保守治疗，此时许多看到消息的哈 尔滨市民赶过来看望它俩。市民们对北极狼的关注，让钱钧航和同事们深受感动，经过与北极狼近距离的接触后，双方的心似 乎贴近了许多，他们更加细致的照顾着哈尔和玛雅，就像照顾婴儿似的。大家绞尽脑汁，每天用不同的饵料去试探，它一旦去 吃你手中喂它的食物，就是走出了对你信任的第一步。狼对气味特别敏感，它无论走在何处，都是通过气味来辨别同类是敌人 还是朋友，彼此通过气味进行交流，传递信息。

　　此时，他们想尽各种办法增进与北极狼的交流。李镜铂和钱均航坚信：狼是有感情的，知道报恩，能够信任人，能与 人培养出深厚的感情。两人觉得：终有一天，他们的善意能感动北极狼，最终在这里安定下来，尽快进食。第10天、11天 、12天，就在北极狼绝食后的第13天晚上，奇迹突然发生了：它们开始进食了。从刚开始来的那种非常迷茫的状态，一下 变得活跃起来，把为它准备的羊羔肉、羊腿及少量干粮中的羊羔肉吃了。

　　哈尔和玛雅绝食13天后，终于能正常进食了。此时此刻，大家既惊喜又激动，好多在场的驯养师激动不已，眼角闪 着泪花。13天来的担忧、绝望，在这顷刻之间化为了乌有。半个月后，两只北极狼逐渐开始恢复昔日的雄风，有时还与游客 一起摆个pose照相。

　　由于两只北极狼身体还比较虚弱，目前正在恢复中。经历一番波折后，驯养师成为国内首例成功饲养北极狼的典范， 北极狼的拒食经历也被当作范本存入资料库。驯养师和狼的故事仍在继续。

　　有关详情请看今日央视10套21：00和1套次日凌晨1：40《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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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复兴路11号中央电视台社会专题部《讲述》栏目 翁德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