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记者/施建辉 本刊记者/沈达兵

　　老刑警智破抢劫杀人案

　　敦厚，壮实，沉稳，戴一副宽大的眼镜，镜片后炯炯的双目闪耀着智慧的光芒，这是父亲王兴国；斯文，清秀，帅气 ，说到案情侃侃而谈，这是儿子王鲁宁。这一对父子都是南京市公安局栖霞分局的刑警，在栖霞分局，他们两人既是父子，也 是同事，更是一对师徒。在侦破案件、打击犯罪的工作中，父子两人经历了几多的曲折与困难，留下了许多精彩难忘的故事。

　　两年前发生的一起青少年犯罪案件,让王兴国至今痛心不已。2006年11月15日，南京燕子矶晓庄村42号某 超市值班员钱某被人杀死在超市卫生间里，超市内价值5000余元的香烟及3000余元现金被人劫走。

　　经现场勘查分析，该案系4人结伙所为，是一起特大抢劫杀人案件。江苏省公安厅将此案列为挂牌督办案件。栖霞分 局指派王兴国负责侦破此案。

　　经过各级公安机关的不懈努力，4名犯罪嫌疑人付某、寿某、王某、朱某很快被抓获归案，令人震惊的是，其中3名 嫌疑人竟是不满20岁的青少年。4人到案后，一致采用了避重就轻、避而不谈的策略。

　　为了全面准确地搜集证据，王兴国仔细分析了各个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状况和性格特点，包括他们的思想包袱和对抗原 因等，最终决定采用区别对待、逐个击破的方式，拿下他们的口供。经过分析，王兴国选择了在分工协作中行为较少、罪行可 能较轻的嫌疑人进行突破，与其谈政策，讲法律，与其“谈心”帮其分析状况，逐步消除其对抗情绪，并适时运用有限证据出 击，终于拿到了该名嫌疑人的口供，并掌握了一些前期未掌握的证据。有了这些证据，老王对余下的3名嫌疑人的审讯便是势 如破竹，很快地将3人的口供一起拿下，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此案得到了上级领导和社会各界的一致好评。不过留给王兴国的，更多的是深深的思考与长长的叹息。

　　王兴国的父亲是名老警察，曾是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成员，解放南京后就留在了南京，在南京市公安局干了一辈子 警察。

　　1981年，王兴国的父亲去世后，根据当时的政策，王兴国从山东烟台的农村来到南京抵职。

　　王兴国只有初中文化，当时就是个“大老粗”，刚到警察队伍，王兴国“啥都不懂”，只能利用当过生产队长的经验 管起了栖霞公安分局的食堂，当起了“后勤部长”。

　　看着刑警大队里一个个刑警破案，王兴国很是羡慕，“我为什么就不能去当一名刑警？”王兴国开始看书，补习知识 ，1个多月的加班加点学习，让他成为南京公安函授中专学校的一名旁听生。1987年，南京市公安中等专科学校择优录取 了7名学生，王兴国是前三名，如愿地进入治安管理专业学习。让学校老师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在刑法考试中得了10 0分。

　　1989年，王兴国进了刑警大队预审科，圆了多年的梦想。

　　青出于蓝 新警日显锋芒

　　儿子王鲁宁非常年轻，今年25岁，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英俊帅气。

　　王鲁宁是在栖霞公安分局的大院里长大的，每当父亲审讯嫌疑人时，调皮的王鲁宁总是好奇地去偷看。那个时候，王 鲁宁对警察感到很亲切。

　　和父亲不同的是，王鲁宁是一名高才生，在金陵中学上了3年后，在填报志愿时，他在提前录取一栏填上了江苏省警 官学院。那时候，王鲁宁对警察还很懵懂， “也许是受我父亲的影响比较大的缘故吧”。

　　王鲁宁刚从警校毕业时，被分在栖霞分局经侦大队，但很快被派到基层派出所锻炼1年。在派出所内，小王也干起了 刑警，和父亲成了真正的同行。但小王毕竟刚参加工作，从能力与经验上，他都少不了父亲的指点与教导，从这个角度上看， 两人更像是一对师徒。

　　2006年9月的一天凌晨，一个小伙子在派出所门口徘徊了许久，直到8点多钟才走进派出所，“我杀了人，是来 自首的”。

　　小伙子说自己名叫孟庆，18岁，从连云港来南京在一个玻璃店打工，因是新来的就被店里的一个工友欺负。他对这 个工友一直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前一天晚上，他将一块玻璃裁成了一个尖刀，用布包裹好尖刀尾部，对着熟睡的工友就戳了 进去，看到一滩鲜血流了出来，他立即就跑掉了。

　　这个案子是由王鲁宁办的，他听完了孟庆的供述后，认真地给他做了笔录，然后准备呈报办理拘留手续。小王当时觉 得这个案子很简单，“既然他已经承认杀人了，那这个案子就算破了。”他立即兴冲冲地打电话给父亲说起此事。

　　王兴国当时沉默了一会，凭一个老刑警多年的经验，他知道儿子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做完，老王决定教训儿子一下，这 也是让儿子提高的一个机会。于是，他委婉地批评了儿子，“案发现场你看了吗?凶器提取了吗？现场照片拍了吗？受害人怎 么样了？这些情况你掌握吗？”一连串的问题让王鲁宁原来兴奋的心情荡然无存。 “我问的这些都是办一个案子最基本的东 西，现在不应该是你给我打电话的时间！”

　　王鲁宁意识到自己的冒失，立即将其他同事的材料收集齐全，并赶到案发现场走访调查，补充证据。他通过走访得知 ，原来那名被戳的工友并没有死亡，只是受了重伤，当时已被群众送到医院抢救。老王随后又对王鲁宁说：“证据中光有犯罪 嫌疑人的口供还不够，必须要收集齐所有的证据才可以，否则，很可能错失查获真相的最佳时机。”

　　除了破案，在平时的学习中，父亲也会给儿子一些教导。由于近年国家新出台了许多司法解释，王鲁宁有时想不起某 一条解释的出处，就会向父亲“求救”，父亲往往连头也不抬，直接告诉他，某解释在某某法律文本的第几条，小王翻开一看 ，果然是。“我爸就像一本活的法律大全，如果我找不到，他立即就能告诉我出处。”

　　老王也不总“倚老卖老”，他也善于发现儿子身上的优点，并虚心地向儿子“讨教”，比如说因为年龄原因，老王对 计算机的操作一直不很熟练，遇到不懂的地方，他也自觉地向儿子询问，这时候，儿子又成“师傅”了。

　　回到栖霞分局后，王鲁宁又回到了自己的专业领域，从事经济案件侦查。

　　今年3月份，一位受害人向栖霞警方报案称，自己本该销卡的信用卡被他人消费了1万多元，他非常着急。栖霞分局 经侦大队经过研究，初步断定这是一起信用卡诈骗案件。此案由王鲁宁负责侦破，经过详细调查，他终于弄清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受害人曾通过某银行一位名叫周明的职员办了一张信用卡，因为自己一直没有使用，周明找到他，提出可以销 卡，并要走了他的身份证号码与卡号密码。发现卡被消费了1万多元后，他立即寻找周明，对方却去向不明。

　　王鲁宁经多方查找，终于找到了周明，对其进行传唤。令他意外的是，从周明身上竟然又查获了12张信用卡，都是 从别人那里骗过来的，并已消费了多次。 “对于该案的管辖权问题，我父亲认为应该由江宁分局管辖更合适，但我认为我们 最初受理这个案子，也应当有权管辖，我觉得自己能将这个案子拿下来。”小王自信地说。

　　王鲁宁立即展开了调查取证的工作，他查明了每一张卡消费过的商场和超市，然后逐一登门拜访，到各家消费点去调 查取证，费尽口舌解释为什么要单据。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半个月的努力，王鲁宁终于把材料都汇集齐了。这时他已经将南 京闹市区新街口与江宁区的大商场跑了个遍。

　　随后，他对犯罪嫌疑人周明展开了审讯。周明一再强调，自己只是用银行卡转账、消费之后，又把钱还上了，因此未 构成犯罪。但其时王鲁宁已经查明，嫌疑人还钱当天又立即将钱取出，同时还利用套钱公司把钱兑现，将现金用于赌博。

　　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是王鲁宁独立办成的，最终将犯罪嫌疑人逮捕了。定案之后，父亲王兴国非常高兴，这次他没有 吝惜对儿子的褒奖。

　　刑警父子别样情深

　　干刑警这么多年了，王兴国几乎没带妻子和儿子出去游玩过，而在王鲁宁的记忆中，也很少有一家人在一起享受天伦 之乐的时候。这让王兴国觉得欠妻子和孩子很多，而妻子依然是10多年如一日地支持他，儿子又选择了与自己相同的职业， 这让王兴国很感动。

　　有一年的年三十，王兴国还在加班，可家里却遭了殃。由于楼上的水管爆裂，家里整个被淹了，妻子硬是忍着没打电 话给王兴国，怕他分心，而是独自在家默默忍受，泡在水里过了这个大年三十。

　　“欠她的，只能等到退休后再补偿，我现在最大的期望，就是我的儿子”，王兴国希望儿子能超越自己，这其中蕴含 着浓厚的父爱。

　　一晚，王鲁宁加完班回到家，吃过饭刚躺下，所里就来电话：一家KTV里查到有人吃摇头丸，警力不够赶紧回所。 此时已是凌晨1点钟，疲惫不堪的王鲁宁硬撑着爬起来，让王鲁宁意想不到的是，父亲也起来了，问了情况后，就简单地说了 声，“去吧”。王鲁宁出了门，路上很意外地收到了父亲的一条短信：“看来你又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了，一定要摆正心态， 凡事细心、不要怕吃苦，但也要注意照顾自己！”

　　看着父亲的短信，王鲁宁眼里泛起泪花。

　　在同事的眼里，老王是苦家庭出身，平时生活非常节俭，给人的印象几乎是“抠门”，但这次四川发生地震，老王第 一时间将1000元钱交给单位，“当时我们还没有开始组织捐款，但老王却主动捐出这么多，这让我们对他的‘抠门’另眼 相看。”

　　在多年的刑侦工作中，老王还带出了一批优秀的刑警侦查员，至今为止，不少他的徒弟都已经走上了领导岗位，还有 一些已成了局里的刑侦骨干，而王兴国还是一直坚持在刑侦第一线上。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王兴国父子、师徒两人并肩上阵，为刑侦事业奉献着自己的生命与热情。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8年7月下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