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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下

　　字幕 2008年10月17日 宁波

　　【解说】

　　按照肖敬明所说的地址，记者找到了当初他在宁波生活的地方。这里变化很大，他以前的那间铺面，如今已经成了烧烤店。

　　【同期声】记者问周围邻居

　　你们还记得这个店原来有个姓肖的老板吗？

　　不记得了。我们都是新来的。

　　【解说】

　　店铺已经换了好几个主人，城市也在每天变化着，但是，肖敬明四处漂泊的生活状况却一直无法改变。当初肖敬明曾经要求警方为他保密，那么为什么还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局面呢？在宁波市公安局江北分局，记者见到了两年前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官张百川。

　　【采访】张百川 宁波市公安局江北分局刑警大队 队长

　　记者：萧敬明告诉我们在你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要求你们对他进行保密，当时你们是怎么处理的呢？

　　我们在侦察上面对他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进行保密，但是从证据上面来说法律也有规定的，证人应该公开作证。

　　记者：那么有没有可能把他的名字从证言里面抹掉或者给他一个化名呢？

　　如果我们私自把他的名字改掉的话，我们这份证据是无效的。

　　【解说】

　　我国《刑事诉讼法》规定，必须实名举证。这既是为了保护被告人的利益，也是为了维护司法的公正，防止出现虚假口供，造成冤案。因此，警方当时答应肖敬明为他保密，意味着在侦查阶段，不会向外透露，是谁提供了证言和线索，协助警方破案。但是，等侦破过程结束后，警方必须把所有证据和卷宗，完整、真实地移交检察院和法院。

　　【采访】张百川 宁波市公安局江北分局刑警大队 队长

　　从诉讼角度来说的话，我们应该是真实的情况，真实的名字都交给法院，让法官去处理。

　　【采访】陈副局长 宁波市公安局江北分局

　　没有一个统一的我们可以去参照的一个标准，也没有一个统一的公检法之间相互去对证人提供保护的衔接。

　　【解说】

　　陈国富，宁波市公安局江北分局副局长，作为基层公安机关的负责人，他深知证人对于公安机关提高破案效率的重要性，也为其中潜伏的矛盾感到担忧。

　　【采访】陈副局长 宁波市公安局江北分局

　　从整个诉讼阶段来讲这个就是有问题了，由于没有一个目前国家还没有出台证人保护法，再一个就是，我们法律也对我们公安检察法院没有明确要求，公安对证人保护应该怎么样做，/ 我们的任务也只是考虑，认为我们的(侦破)任务就完成了，至于到了后阶段能不能对证人起到应有的保护，我们没有把握。

　　【解说】

　　得不到保护的证人往往不愿意履行自己作证的义务，做了12年刑警的张百川，对此很有体会。

　　【采访】张百川 宁波市公安局江北分局刑警大队 队长

　　记者：在你实际工作当中有多大的概率会碰到证人不愿意作证的情况？

　　应该来说以前证人作证是比较多的，一般我们找到他一般对案件有所了解的人一般都愿意给我们作证，近几年来作证的人相对来说要少了一些，给我们具体侦察来说也带来一定的困难。

　　记者：为什么呢？

　　整个国家的证人保护机制上面没有具体的措施，然后引起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很多人在新闻报道上听说这些事情以后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不愿意作证。

　　【解说】

　　这种情况，恰恰是一个刑警最不愿意看到的。在肖敬明离开宁波以后，张百川和他的同事们一直和肖敬明保持联系。今年九月，张百川的两名同事，刚刚去探望过肖敬明。他们希望，能够尽可能地帮助这位正义的证人。

　　【采访】张百川 宁波市公安局江北分局刑警大队 队长

　　我们就去找过他向他了解情况，确定是不是有真实的有人对他进行打击报复，/如果受到打击报复了，我们公安机关要根据 相应地作出处罚，/但是像肖敬明他可能会受到伤害的，但是没有具体实施的，我们现在也很难对他进行保护。

　　黑转

　　【实况】 肖敬明去找工作

　　谈谈价钱，管吃午饭，成交。

　　【解说】

　　帮人盖房子的活儿眼看快做完了，肖敬明又找了份新的工作。

　　【实况采访】

　　记者：都谈妥了吗？

　　谈妥了，明天不下雨，他就来叫我去干活。

　　记者：这个活能做几天？

　　十几天吧。

　　记者：然后呢？

　　再说吧。

　　【解说】

　　下午学校放学的时间到了。看着远处三三两两的学生，肖敬明想起了自己的大女儿。这两年在外东躲西藏，女儿已经整整辍学一年。为了不耽误孩子，肖敬明狠心把女儿，留在了北京的妹妹家。虽然一家人被迫分离，但是至少，女儿可以继续读书。

　　【实况采访】

　　想她的时候怎么办？

　　就给她打打电话。

　　恐怕你觉得最对不起的是这对儿女。

　　我最对不起我女儿。我女儿很懂事，她知道我们情况不好，她很理解我们。/作为一个男子汉，我出来这么多年，我从来不流泪，再苦也不流泪。现在把孩子弄成这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解说】

　　因为过着逃亡的日子，肖敬明随身的家当很少，但是家里的照片却从不离身，想念女儿的时候，他就把照片翻出来看看。

　　【实况采访】一边看照片一边说

　　她也很想跟我们在一起。毕竟小还是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才开心。但是，真地把她带在一起，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后悔。

　　(流泪)

　　【实况】夫妻俩一起给女儿打电话

　　073620 喂，曼玉啊，你们老师喜欢你吗？

　　4210 老师喜欢我，同学也喜欢跟我沟通。

　　你想我们吗？

　　想。

　　我找到钱就来陪你们过年。3900 我们也想你，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你要懂事，我要是带你走你就读不了书了

　　乖。好好学习，好好听话。以后才有出路。你应该晓得我们为什么要把你放在那边。下次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别哭了，哭了我们也难受。

　　【解说】

　　因为女儿在北京上学，肖敬明曾向宁波警方提出，希望能够安排他去北京生活。但是，这样的要求，已经不是一个基层公安机关能够解决的。

　　【采访】刘宪权 著名刑法专家

　　应该有法律制度来保证，对于真名作证的人，我们应该在法律制度上给予保障。

　　【解说】

　　刘宪权，我国著名的刑法研究专家。他关注着肖敬明的遭遇，同时也在思考着解决的方法。

　　【采访】刘宪权 著名刑法专家

　　我们应该借鉴国外的经验，设立专门的证人保护机构，对证人的权利进行统筹的保护体系。做完证之后的安抚工作，经济补偿、迁移、改变身份，在每一个环节都要有相应的要求，在诉讼程序完成之后再有一个全方位的保护。

　　【解说】

　　目前，法律专家正在呼吁，建立中国的证人保护制度。同时，在此之前，相关部门也应该尝试一些切实可行的办法，以保护那些，为了正义而挺身而出的人们。

　　(黑场)

　　10月13日，肖敬明从目前居住地的派出所，取到了新的身份证。原来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在一次搬家的时候弄丢了，宁波公安局知道后，联系当地公安机关，很快就帮他把身份证补办好了。

　　【实况】

　　肖给宁波警方打电话，谢谢你们，我拿到身份证了。

　　【解说】

　　肖敬明匆匆地跟我们告辞，他说他不能出门太久，否则妻子会担心的。这几年，妻子和他一起受苦，一起撑着这个家，这让他既欣慰又无奈。

　　【采访】肖敬明

　　下半辈子，我希望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找一份工作，不要挣什么大钱，让小孩能好好上学，心满意足了。

　　记者：如果时间回到两年多以前，还是那个情况，办案机关希望你来作证，你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当时都想过的，这个作证，作也不好，不作也不好。

　　记者：如果给你提供安全的保护，为你保密，你还愿意作证吗？

　　那肯定我们是义不容辞。肯定会给他们提供线索。对正义上来说，我们做的是正事，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