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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五人开始追查凶手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1月03日15:44  新华社-瞭望东方周刊

  锁定嫌疑人

  2007年8月16日,水城县公安局刑侦大队下了协查通报,描述了摩托车的几个特征,并附上了照片。

  兄弟几个分发协查通报的同时,也到附近修车点挨家挨户拼命打听。8月18日,代成军在穆家寨附近发现一条熟悉的车辙,拐到陆家门口就不见了。

  代成军立马意识到,凶手很可能在陆家。代成军对弟弟的摩托车再熟悉不过。因为车子是他亲手修的,后轮胎就是他送的。

  穆家寨的穷在当地是有名的,此前整个寨子只有一辆摩托车。“村民们说,也就是10天前,他们村又多了辆摩托车。”这一说法让代成军欣喜若狂,至少凶手基本锁定了。

  2007年8月19日,代成军等人果然在陆家院子里发现了代天云的摩托车。于是,他们一边派人盯着,一边打电话找警方。

  三个小时后,警方赶来了,但人已经跑了。

  巍然的大山,此时成了犯罪嫌疑人最好的避难场所。只需翻过几座山,便再难追到。

  “我知道自己早晚会被抓住,我甚至想过不跑。但他们的杀猪刀和大棒让我觉得恐怖,只能跑。”陆凤仁穿着白色的篮球队服,坐在看守所的院子里瑟瑟发抖。

  在陆家,警方和五兄弟发现,陆的枕头底下藏着一把杀猪刀,刀上的血痕隐约可见;挂在墙上的衣服同样有斑斑血迹。之后,他们搜出了螺丝刀、内胎等赃物以及陆凤仁的照片。遗憾的是,所有照片上,陆凤仁都戴着墨镜。

  “我们也想等警方去查,可是两三个月了,他们都拿不出凶手不戴墨镜的照片。所以我们决定自己去找凶手。”代成富说。

  石头寨村老宅对面的山上,至今停放着代天云的棺材,用绿色防雨布和白色塑料布包得严严实实。家属们认为,凶手一天找不到,就一天不下葬,否则对不起代天云。

  八千里路云和月

  五兄弟一合计,认为陆凤仁只有小学二年级学历,又没有身份证,肯定进不了大厂子。于是,目标锁定在小砖厂、小砂石厂等地。

  由于大哥二哥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所以留在村子里负责照顾家人、管理资金,老四开农用车挣钱,找人的主要任务落在了老三代成富和老五代成军的身上。

  风餐露宿,伴随了代家兄弟一年多的时间。这期间,代成富去过河南、四川、广西、云南等地;代成军则开着摩托车走遍了贵州省的各个角落。他们一边托朋友打听,一边隐姓埋名去找陆凤仁的亲戚套话。

  一次在四川遇上堵车,代成富索性把摩托车扛在肩上,从旁边的地里穿过去;车坏了,手边又没有橡胶水,代成军就把车藏在草堆里,抱着轮胎走了20多里路去修……代成富说,一年来,他们从来没有住过旅店,晚上直接穿着雨衣露宿街头。代成军的摩托,愣是开了一万多公里。

  尽管屡次扑空,但兄弟五人仍未放弃希望。他们告诉母亲,说什么也得把凶手带到她面前,让她看看。

  2008年9月17日,一个朋友打电话给代成富,说陆凤仁在广西柳州的一个砖厂里打工。

  当时正在贵州兴义打工的代成富立刻骑摩托车赶往柳州。“马上就要找到凶手”的预感冥冥之中指引着他。

  代成富谎称要找活干,混进了砖厂。

  当时,陆凤仁戴着鸭舌帽、墨镜,正蹲在地上发愣。一个40来岁、身高1米6左右的小个男人走向他。

  “在这儿干活要证件吗?”小个男人居然是贵州口音。

  “不要,但挣钱很少,一个月只有六七百。”因为是老乡,寡言的陆凤仁和他多说了半句话。

  “这钱太少,我不干了。”小个男人说完转身离去。

  此时的陆凤仁并未意识到自己一年多的逃亡生涯即将结束。

  激动不已的代成富火速赶回贵州,带上代成军、一个侄儿和两个朋友开了辆面包车,9月23日凌晨从老家出发,直奔柳州。

  “一路上心情其实挺复杂,兴奋,可又怕当地人干涉。”代成富若有所思。

  24日凌晨两点,代成富一行五人把车停在砖厂附近100多米的地方。此时的陆凤仁正在熟睡,由于天热,他没盖被子。屋里微弱的灯光,把他的脸照得一清二楚。

  破门声让陆凤仁从睡梦中蓦然惊醒,他一骨碌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一道强光刺了过来。紧接着,一个声音问他叫什么,有没有身份证。“没有,我叫小凤。”陆如实招来。另一个人则拿过一张陆凤仁本人的照片,厉声问,“你看这是谁?”“我是贵州的,我在贵州抢过车、杀过人。”陆当场承认。

  看他赤裸着身子,代成富丢过来一套衣服让他穿上,接着把他押上了面包车。

  “我一直以为是警方抓的我,走到半路,才知道是他们几兄弟。”陆凤仁语气平静下来,言辞中带着些许敬佩。

  回贵州的路上,陆凤仁告诉代家兄弟,他当天其实没想抢钱,只想杀人。家人的冷漠和周围人的歧视让刚出狱的他彻底寒心,他觉得活着已经失去了意义,“我的脑子整个都昏了,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不幸的代天云就这样成了刀俎之肉。

  10月23日,代天云的母亲挪着双脚,颤颤巍巍地走到家门口,向对面山上不住地张望。“今年应该可以下葬了。 ”代成军叹了口气,低语着。

  另一桩心事

  一桩心事了却了,另一桩心事仍未完结。

  一年下来,五兄弟的路费、油费等费用总共花了七八万。“几个娃娃都快没钱上学了。”代成军的媳妇有些无奈。

  而当他们拿着这些发票,找到水城县公安局的时候,对方非但没有答应报销,反而指出,这种行为是违法的。“我们怎么会是违法呢?他们不抓人,难道还不许我们抓?”代家兄弟有些不满。

  对此,水城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田儒华给出的解释是,追捕犯罪嫌疑人是警方的事,老百姓可以做的是提供线索,协助警方。他对《望东方周刊》说:“但他们在柳州发现线索之后,根本就没和我们说,也没找当地警方,几个人一去就直接把人带回来了。他们手足情深,万一路上把嫌疑人杀了,或是出点儿什么事,我们怎么交代?这种行为本身就是违法的。抓捕一般有三种情况,一是我们亲自去抓,二是由当地警方去抓,三是如果在路上刚好遇到了,这个法律上有规定,要扭送到当地公安部门。可他们这种做法算什么?”

  代家兄弟则认为,警方反应的“迟钝”让他们接连失望。最终去柳州抓人,也是憋着口气要和警方PK。代成军甚至认为,“人是我们费半天劲抓来的,凭什么要交给你们警方处理?警方连人都抓不到,是干什么吃的?”

  “水城治安不好管,凶杀案件平均每年20个左右。”水城县公安局政治处负责人张勤利向《望东方周刊》介绍说,这是一个拥有33个乡镇,77万人口的大县。“全是山路,从一个寨子到另一个寨子得花三四个小时。我们人手少、工资低,大家积极性可能也不是那么高。”但张勤利说,当地凶杀案件的破获率能达到90%。

  村民们显然不相信这一数字。五军说,当地警方主要警力都用在给摩托车罚款、没收摩托车这样的琐事上了。“为什么?因为能挣钱呗!”五军一边说着,一边环顾着四周,小心翼翼地把摩托车从灌木丛中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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