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这个大都市里，有两个牧人，他们是一对安徽夫妻。他们去年年底来南京放羊，孤独的牧羊人和洁白的羊群就成了都市中独特的风景。但是这道风景恐怕即将破碎，因为牧人中的妻子身患疾病，丈夫一人无力照顾庞大的羊群，现在他急于将羊变卖，给妻子看病。

　　这对夫妻，丈夫叫杨世荣，妻子叫王玲，都是30多岁的年纪。他们本是安徽的农民，有个儿子上学，他们急需一份工作。王玲有个弟弟在南京大厂打工，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看到板桥新村开发区里有大片的荒地，还有荒山，在他眼中这就是天然的牧场。于是他打电话给姐姐，建议到南京来放羊。“到南京放羊 ”？夫妻俩觉得不可思议。但他们还是来看了看，一见之下，他们也觉得可行。这里是城郊接合部，马路的东面是城市，西边就是荒地，长满了荒草，而且荒地里还有个池塘，也便于给牲畜饮水。经过商量，夫妻俩决定就在这里放羊了。

　　去年年底，夫妻二人的“牧场”成立了，夫妻二人和500多只羊，外加一个大羊圈外和一个简易的窝棚，就是牧场的全部。草和水都是免费，但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日子很清闲。每天早晨四五点钟，夫妻二人早早起来，简单地吃完早饭，就将羊赶出去，带领羊找水草丰美的地方，这时候是夫妻二人最闲适的时候，他们可以聊聊天，也可以思念思念远在安徽的儿子和父母。如果没有羊跑上马路，他们一般没什么事可做。在无话可说的时候，他们就这样闷着，整个牧场只有羊发出的声音。中午他们不回去，也不吃饭，只要看到羊吃得饱饱的，他们就感到很快乐。一直到下午5点多，他们中的一个人会喊一声，“走了”。这时那只老头羊一般会应声而起，带着羊群，跟着主人，漫不经心地踏上回家的路。羊圈前面有一个过道，类似于电影院的检票口，羊只能一只只地进去，这样他们就可以清点羊的数量。有时会少一两只，他们会返回去找，如果一只羊找不到了，他们会失魂落魄好几天。

　　夫妻俩的生活是孤单而清苦的。他们就住在窝棚里，没有电，也没有水，电没办法解决，水可以在放羊的时候从池塘里带回来。因为没有电，所以窝棚有只有被褥和炊具，没有其他的家用电器和多余的家具。一切好像回到了几个世纪前，唯一和距离他们不远的都市有点联系的，就是那部手机，但因为没法及时充电，一般不用。去年他们买了500头羊，是山羊和波尔羊的杂交品种，养一年就可以出售。让夫妻俩感动的是，近一年来，“南京人”没找过他们的麻烦，也没有失窃一只羊。为了不打扰周围的居民和过路的车辆，他们尽量不让羊超过马路。昨天中午，在当地居民的指引下，记者找到了这片都市里的“牧场”，看到了这对夫妻和他们的羊。站在羊群中间，王玲显得很忧郁。她告诉记者，前段时间她持续高烧，大前天她到板桥医院查了一下，但医生并没有给出结果，现在她感到极不舒服。怀疑病情不轻。丈夫杨世荣也很焦虑，最终他决定带妻子出去看病。这样羊群就没人料理了，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卖掉。现在每只羊已经平均约40公斤了，他们原本打算到过年前出售，卖个好价钱，但现在只能仓促出手了，这又要损失一大笔钱，“真是舍不得啊”，王玲眼眶里含着泪水。记者和王玲谈话的时候，杨世荣就站在远处的小山顶上，只能看到剪影，有点瘦弱，有点孤独。

　　本报记者 吉启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