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胡庆波

　　本文背景：

　　猎头的英文是：headhunting，猎头公司最早产生于“二战”后的美国。

　　从某种意义上讲，中国猎头业发展只有10年左右的历史，早期主要是为外国在中国的机构寻找本土人才。近年来， 许多国内企业，特别是一些上市的股份公司、民营高科技企业也跻身于猎头公司的客户名单。从全国来看，以北京、上海、广 州、深圳4个城市为中心的猎头公司遍地开花，并成倍递增，据不完全统计，仅北京就有2000多家大大小小的猎头公司。

　　中国的猎头业大致分为3个板块：一是外国的猎头公司，二是国内猎头公司，三是一般人才交流机构的高级人才寻访 部门。涉足IT业、房地产业、生产制造业、医药化工等多个领域。

　　2008年的圣诞夜，冬的寒冷无情地赶走了城市里的万紫千红，只有闪烁的霓虹在轻轻地述说着节日下淡淡的情思 。璀璨的夜空下，记者见到了阳光般清秀温婉的苏菲(化名)——一个在京城做了整整7年的资深猎头，她的故事宛如其一颦 一笑一样让人难以忘怀。

　　“表面上我们在替人找工作，不过从严格意义上说，我们是在替公司找合适的人。”前者被苏菲称为候选人，后者则 被其称之为客户。

　　曾经的“菜鸟”

　　我大学毕业在一家国有大型企业工作，很偶然的机会遇到了我后来所在的第一家猎头公司的老板。那时，我对这个行 业一点也不了解，充满了兴趣和好奇。刚巧那位老板也认为我比较合适做这份工作。于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我开始给他打 工。

　　工作伊始，感觉压力非常大，要求必须在3天或者1个星期内推荐出合适的候选人给客户，而且要经过我的面试和筛 选。因此，我每天上下班坐在公交车上心里想着的都是工作，就连在家看电视也心神不宁。

　　与此同时，这份工作也打开了我的视野，一下子接触到各行各业中比较有资历的人，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也变大了— —原来这个行业这样，那个行业那样……

　　那段时间，我总是喜欢拉着朋友不停地说啊说，让她们分享我的惊奇和愉快。记得一次，我面试一个正在某知名口香 糖公司工作的候选人，聊天时得知其实他们公司的口香糖一大部分损耗是在超市收款台架子上被人偷走的，每个季度下来都是 很大的数目。虽然自己之前知道有人会在超市里偷东西，但没想到有人偷口香糖还偷得这么多啊。

　　渐渐地，自己工作中越来越游刃有余。每每接到一个案子，尤其是职位越高、越难操作的案子，我的脑细胞就会越兴 奋。我觉得自己的分析能力和理解能力比较强，接到案子后，能迅速分析出客户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人，并善于从很多信息中提 取出自己所感兴趣的或者客户感兴趣的内容加以总结——这一特质对于一个猎头非常重要。

　　记得我做的第一个案子是为一家知名外企找一位国际采购，我推荐了一个女孩，虽然毕业没几年，但在原单位干得非 常好，沟通能力特别强，人也很聪明。客户也十分满意。

　　我以为找到合适的人就板上钉钉了，每天都沉浸在兴奋中——第一个单子就要胜利做成了！

　　但是，这个女孩最终没有选择这家会在薪水和职位都有很大提升的知名外企，她告诉我，她认为自己还没有完全充实 到可以去羽翼丰满地很好把握未来的阶段，她觉得如果过几年再跳到那个职位也许会走得更远一些。

　　这一结果让我备受打击，我也开始思考一个人在职场上应当沿着什么样的轨迹去发展。同时，我对猎头这一职位有了 更深层次的了解，它不是中介、传话筒，或者仅仅是发简历的人……

　　“挖墙角”的苦与乐

　　有人说猎头是一份很轻松的职业，因为他们可以在咖啡厅里、在酒店里、在高尔夫球场上和一些层次很高的候选人谈 笑风生，畅谈人生；也可以在不同的候选人和客户之间周旋，拿到不菲的佣金。

　　然而，苏菲告诉记者，其实猎头并不像人们想象得那样轻松而又风光。北京那么大，如果这种方式工作的话，一天能 探访几位客户、做成几个单子呢？其实，猎头在偶尔很特别的情况下才会和候选人约在环境较好的咖啡厅见面，大部分情况下 ，他们是将候选人约到公司里面谈，这样一天可以面试好几个人，效率就是生命啊。

　　为了获取最高的效率，也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如果赶上客户的老总出差，我们有时甚至会拉着候选人在送老板去 机场的路上面试，如果赶上候选人和面试官都出差，就干脆安排他们在机场面试。

　　“我们是一个有职业道德和职业规范的行业。”苏菲告诉记者，对于正规的猎头而言，他们的工作虽然是缘起于委托 企业，但是对劳资双方都要负责。没有经过候选人同意，猎头不会将其手中关于候选人的资料给任何人看；有时，客户的有些 招聘工作需要保密的，猎头也会非常小心，只有和候选人私下面试之后，觉得必要时才会透露客户信息。另外，一般情况下， 如果这家公司已经是某猎头公司的客户了，该猎头公司就不能再挖这家客户的人了。

　　神秘的猎头到底能赚多少钱？苏菲坦言，猎头都是“底薪+佣金”的工资制度。年薪从三四万到五六十万元甚至更高 。如果成功地促成一个案例，猎头公司会从客户那里拿到跳槽者年薪的20％～30%作为佣金。具体到负责该案例的猎头能 够拿到多少提成，不同猎头公司的提成方案不同，一般是猎头公司所拿到佣金的5％～50%不等。“因此，在经济环境好的 时候，七八人组成的猎头公司只要拥有三五家职位质量好的优质客户，日子就可以过得非常滋润了。”苏菲说。

　　猎头被人“猎”

　　“您好！这里是鬃猎头，现在有一个职位想和您沟通一下，不知您是否方便？”苏菲几乎每一天都要说这样的话联系 业务。有一天，她竟然也接到了这样的一个电话。

　　颇感意外的苏菲迟疑了几秒后立刻镇静了下来。因为她清楚，被猎头公司的“雷达”扫中，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具体 的情况还要具体分析。

　　猎头每天都在和人说发展，夜深人静时，其实他们也在考虑着自己的发展。一般来说，刚一入行，做最初级的研究员 ，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经验的积累，依次做助理顾问、顾问和高级顾问，如果再高就是老板了。这个行业流动率很大，好些 人受不了这份工作压力，做几年后就跳槽到企业做了人力资源等其他职业，能坚持下来的人凤毛麟角。

　　薪水更高，公司背景更好，职位更高，机会更大——这些是苏菲分别3次成为“猎物”的理由。但不管怎样，苏菲并 没有跳出这个行业，她甚至告诉记者“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将猎头行业作为自己一生的追求”。因为，苏菲始终对这份工作都 保持着浓厚的兴趣，并得到难以形容的乐趣和成就感。

　　谈起7年成长经历的感受，苏菲回忆道：“当初作为初出茅庐的行业初学者，刚一入行时觉得工作很简单，几个月后 觉得自己似乎足够强大了，几年后却又发现这个行业发展瞬息万变，做一个好猎头依然‘路漫漫’，还需不断求索。”

　　经济寒冬下“拼服务”

　　2008年，企业裁员大潮在全球此起彼伏，作为企业和求职者的第一桥梁，猎头们率先感受到了浪头的汹涌。

　　苏菲最早感觉到“寒气”是2008年的三四月份，一个曾被她推荐到一家大公司的研发中心工作的朋友，突然在M SN上问有没有好的工作机会给他介绍一下。

　　苏菲很是诧异，问道：“你不是做得不错吗？”她知道他的老板很欣赏他，而这家公司在国内业界也属一流。

　　经过朋友解释苏菲得知，原来，他们负责给美国银行做研发，而金融危机最先影响到就是银行业。这些银行没钱了， 当然不会上IT产品。当时朋友的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并入别的团队里面，要么被裁员。

　　“之前看电视报道美国的次贷危机，感觉那是美国的事儿，离我们远着呢，有时还有些幸灾乐祸。可是那时，我第一 次感觉金融危机离我们很近，其实金融危机就在我们身边。”苏菲沉重地说道。

　　之后，仿佛一夜之间，找工作的人多了起来，好多公司停止了招聘。

　　每年在圣诞、元旦、春节阶段都是公司招聘不是很活跃的时段，而今恰逢经济危机，这种冷清表现得异常强烈。之前 苏菲所在的猎头公司电话铃声不断，有来有往，而现在偶尔打来的电话基本都是个人找工作的。

　　业务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专做IT业务的猎头公司，做房地产行业、外贸进出口行业的猎头公司也是门可罗雀。

　　“猎头行业将会面临重新洗牌，有些实力弱的公司可能会熬不过这个经济寒冬。”苏菲繁忙的工作节奏终于缓慢下来 ，但是，单子少了，收入降了，心里除了不踏实还是不踏实。

　　市场何时回暖或未可知，但苏菲认为自己需要积极地面对。她正在尝试更多地去开拓一些客户，“毕竟公司不能老裁 员啊，要做生意必须得招人，招人就得找猎头啊”。另外，如今网上招聘的效率和质量越来越差，现在谁的服务好客户就会选 择哪家猎头公司。

　　以前，她还会挑客户，比如，这个客户给的佣金太少，不做；那个客户职位难找，不做。现在，苏菲抓住一个客户就 百分之百地投入，给他最好的服务。她希望以“拼服务”的方式，在众多猎头中脱颖而出，熬过这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