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第四天,摄制组想给纳迪亚。苏尔曼和八胞胎拍一张合影。母亲和孩子们要躺在地毯上,纳迪亚。苏尔曼在中间,等八胞胎都被放到纳迪亚。苏尔曼周围之后,他们开始嚎嚎大哭。他们滚来滚去,手和脚在空中乱甩,好不容易找到妈妈又厚又长的头发,就紧紧抓住不肯放手。纳迪亚。苏尔曼似乎是用尽全力保持冷静,“优雅”地看着镜头。直到后来,她发现自己根本不敢站起来,因为一不小心那些孩子们就会被她的头发拽到半空。她只能半爬起身,低头看看凌乱不堪的自己,问道:“我是不是已经散架了?”然后深呼吸一下。
有自闭症的阿依达走过来,扯着妈妈的头发。纳迪亚。苏尔曼对着孩子大叫:“受不了了。”终于艰难地摆脱了八胞胎的小手,站起身来。“这是谁的主意?太失败了。”
一旁的奶妈们都看不下去了,不停地摇头。到了喂奶时间,纳迪亚。苏尔曼抱着八胞胎在客厅和厨房之间往返了好几次,中途走过卢克。坎贝尔身边的时候,朝他投去愤怒的一瞥。“你为什么让我做这个?太荒唐了。”然后吻着她的宝贝,“对不起,宝贝们,对不起。”
卢克。坎贝尔很郁闷。他说:“我们只是想把他们的脸放在一起,作为家庭合影的封面。电视上最美好的一刻在现实中却非常痛苦。这种感觉非常不好。我对纳迪亚。苏尔曼说:‘我很惊讶你居然从来不说‘不’。她说:‘因为我知道那样拍出来很好看。
母亲精力充沛却分身乏术
福利组织的代表玛丽.罗杰斯和纳迪亚.苏尔曼一家接触以后说:“媒体对纳迪亚.苏尔曼家的描述是混乱的。我则惊讶于她家每天的生活都井井有条。我见识过很多因为家庭原因而变坏的孩子,但是纳迪亚.苏尔曼家的孩子非常可爱。妈妈也很可爱。”
约翰.鲍伊曾经以为,一对父母如果有14个孩子,那每个孩子分到的遗传基因就会比较少,人也不那么聪明,不那么特别,不那么漂亮了。“但事实证明我错了。当我见到这些孩子的时候,我很惊讶:每个人都有漂亮而独特的人格。”
“纳迪亚。苏尔曼是我见过的精力最充沛的母亲,尽管有时很艰苦,可她还是有足够的精力来应付。”卢克。坎贝尔告诉《外滩画报》。
在拍摄的11天里,纳迪亚。苏尔曼很少休息。卢克。坎贝尔计算了一下,纳迪亚。苏尔曼差不多每天睡5个小时。生下八胞胎之后,经济来源有所增加,她有钱找几个奶妈或者佣人帮她分担,所以她有时间稍事休息一下,见见朋友喝喝咖啡等等,在周末的时候带大点的孩子出去玩。“她有休息时间,但大多数休息时间都是和孩子有关的。真正的休息时间只有睡觉时或者是睡前看书的时候。”
为了不让大点的孩子感觉到被八胞胎夺去了母爱,纳迪亚。苏尔曼每天都要花点时间和大孩子一起。但是,很少有几个地方是纳迪亚。苏尔曼觉得安全的(没有狗仔队跟拍),除了儿童博物馆或水上乐园。
但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做14个孩子的妈妈呢?卢克。坎贝尔认为,这个家庭充满了种种问题。
卢克。坎贝尔是一个3岁女孩的父亲。他告诉《外滩画报》:“孩子们对自己父母有一定要求,父母给予孩子的东西可多可少,但总有一个最低的要求。纳迪亚。苏尔曼内心希望做个好妈妈,或者说尽可能做个好妈妈,但她却没发现她对年纪大一点的孩子关心不足。哪有人可能同时做14个孩子的妈妈呢?不可能。可她没意识到这一点。可能她认为,这个家里没有酗酒的父亲,没有虐待孩子的父母,她觉得自己对孩子有爱,就够了。但是每个孩子得到的母爱却是不完整、极其有限的。”
尽管在别人眼里过着不可思议的生活,纳迪亚。苏尔曼本人却对未来充满信心。“她认为,现在八胞胎还什么都不会,等两三年以后,他们能说话了,能行动了,他们的生活肯定非常吸引眼球。”卢克。坎贝尔说。
纳迪亚。苏尔曼的人生选择引起了约翰。鲍伊的思考。“她可能把生活视为一个游乐园,只供她一个人玩耍的游乐园;她可能把生活想象成一个充满了孤独、遗弃和无能为力的沙漠,只有生这么多孩子才能填满。这些孩子是朋友,是爱的对象,是她的王国里只有她才能操控的臣民。这个解释有些疯狂,但也不是完全不可理解。”
戴着面具,很难对付
镜头前,纳迪亚。苏尔曼想把自己表现成一个很强大、能干的母亲。约翰。鲍伊和卢克。坎贝尔一致认为,纳迪亚。苏尔曼是个很难对付的采访对象。
卢克。坎贝尔说:“她戴着面具,不轻易摘下。”约翰。鲍伊说:“她就像个政治家一样。她的回答在你还没问完问题的时候就说了出来。她不会说什么发自内心的话。我想她肯定还有一个内在的自己,但你我这样的外人都不可能触及。我们得到的都是表面现象。”
纳迪亚。苏尔曼某些时候看上“很滋润”,修眉毛、每天早上做头发、长长的指甲上涂着指甲油,确实有一些吸引力。卢克。坎贝尔说:“她很在意自己看上去好不好,她会问我们她在镜头里如何。当我们问她是不是很在意自己在电视里的形象时,她又不承认了,她只说‘我是一个很忙的母亲’,这点上她有些矛盾。”
对于这样私密的话题,卢克。坎贝尔只能猜测。“她现在还没找个伴,她说自己没时间找伴,但是她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想以此来吸引男人的注意。而且,在她生活的洛杉矶,上了年纪的母亲们喜欢穿得很隆重,哪怕是出门喝个咖啡都要打扮得很得体。可能她只是想和其他的家庭主妇们一样。”
拍摄的最后一天,卢克。坎贝尔在后院对纳迪亚。苏尔曼进行了一场采访,希望通过一场谈话了解她的世界观。
纳迪亚。苏尔曼镇定地坐在镜头前,周围传来八胞胎的啼哭声,让她时常心烦意躁地朝八胞胎看过去。卢克。坎贝尔提出了第一个问题,为什么她要生下八胞胎?
纳迪亚。苏尔曼的回答很“实事求是”。生下了前六个试管婴儿之后,还剩下十七到十八个冷冻受精卵。生八胞胎之前的双胞胎时,医生“动用”了其中的五个受精卵。“所以,好吧,我们照例。医生用了五到六个受精卵,没效果。医生又用了六个。仍然没效果。最后一次,他把最后八个用掉,结果全部成功了。这也是最出乎我想象的——谁能想象能发生这种事呢?”
卢克。坎贝尔追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把剩下的受精卵全部用掉?”
纳迪亚。苏尔曼打断了卢克。坎贝尔:“你不懂。如果有那些受精卵的捐赠人是你,他们写信给你说,他们已经收了你很多钱,可是受精卵的储藏费每个月都在增加——你必须用掉它们或者扔掉它们。你会想,好吧,既然已经有六个了,多一个又何妨?更何况不一定能成功。所以我就答应了,因为我不想扔掉这些受精卵。”
下一个话题关于整容。纳迪亚。苏尔曼看着一张安吉丽娜。朱莉的照片,再看看自己的照片,说看不出任何相似之处。“我应该再上一次脱口秀节目,专门谈谈这个问题。”然后抛出一套重复了好多次的回答——她只不过看起来像整容了,因为怀孕期间长胖了。
拍摄的最后一个晚上,摄制组想拍一组纳迪亚。苏尔曼和大点的孩子说晚安的镜头。但那天晚上,孩子们都出奇得淘气,不肯乖乖上床,阿米拉要妈妈讲个故事,纳迪亚。苏尔曼开始讲《灰姑娘》。
邪恶的姐妹、南瓜车、水晶鞋一一登场,直到故事的最后。在纳迪亚。苏尔曼版本的《灰姑娘》里,当王子最后找到灰姑娘时,“他们在一起生活了5年,一起去上了大学,上的是医学院。毕业以后……”
Amerah插嘴,“你不可以编故事。”
纳迪亚。苏尔曼叫她安静。“我只是改了一点点。他们相互学习,一起成长,然后才相爱,但并不是从此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他们一个成了产科医生,一个成了妇科医生,然后结婚。没有人是永远幸福的,这很不现实。”
在约翰。鲍伊看来,这个小小的细节蕴含了很多内容:“说它疯狂也好,说它有创意也好,这是她希望的结局。她很重视教育,而且对男人、对性爱、对婚姻有很多疑问。在她的《灰姑娘》版本里,大团圆结局很复杂的。她不想做男人臂膀里愚蠢的、快乐的公主。她希望受教育,也希望在男女关系中处于支配地位。也可能希望保护好自己,但她不相信和男人在一起会快乐。看看她的生活吧——没有男人。”